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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我的复杂情事
作者:常青      更新:2015-12-03 11:14      字数:3666
    测绘学院这几年发展得比较快,特别是国土资源测量专业特别紧俏。因此,生源比较充足,校园建设步伐比较快, 规范化管理在系统内一直是个亮点。能到这样的单位工作也是一种荣耀。我和汤建中一个班次,另外一个班是陆葵和周其豪。除周其豪是南京人之外,我们三个都是外地人,汤建中是芜湖的, 陆葵是徐州铜山的。周其豪喜酒,他会在夜里喊我和他一起喝酒,五块钱的“驼牌”一顿得要半斤,菜是他从家里带的,大厅里有一个临时供学生使用的“ 微波炉” , 菜就在那里热一热,我过意不去,偶尔买上二块钱的花生米助助兴。周其豪原来的单位改制后给了个人,从厂子改了那天起,他也就正式下岗了。周其豪拿城市最低生活保障金的,加上现在的工资一个月足有一千好几,是我们的两倍。汤建中和陆葵看不惯周其豪,常常借卫生打扫不及时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攻击周其豪,周其豪一点不买账,当着领导的面和他们对着干,口气横得不得了。

    汤建中的侄女在学校的“金梦都”酒楼端盘子,以前,几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住在学生旧宿舍楼,后来旧楼拆了。经理就在公寓的地下室搭起一间简易房,本来地下室的通风效果就不好,再用活动板圈成一间室中室,那里面的环境就可想而知了。经理特意让工人在屋壁上方装了一台鼓风机,开起来可以往里面吹风。机器的噪音发不出去,全闷在地下室里,夏天鼓风机开起来,响声把女孩子们一个个都吞了。我们楼的泵房和配电间全在地下室里。保护这些设施的安全也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内的事。制度规定,每天得巡查三遍。一帮人中,是我最先发现这个女生宿舍的,我把情况告诉了周其豪。周其豪说他早就知道的。我对女孩子们是关心的,周其豪知道我的心思。

    一天,周其豪拉住我直奔泵房,我不去已是不可能的了。一踏进泵房,顿时有一股臊气臭哄哄地扑面而来,我以前巡查泵房,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上的尿迹还未全干。周其豪指了一下泵房的外面,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的泵房成了酒楼女服务员们的厕所。女生们大概因为内急,来不及,就地解决问题了!她们怎么不知道泵房是日日运转着的,半月就要维护一次。二十五层六百多户几千人口的吃喝拉撒都得靠这泵送水呢?停一天水,这楼就闹翻了。周其豪皱起眉头,我正准备拿水管冲掉那些秽物。周其豪一把拉住我。

    周其豪之所以不让我用水冲洗地面,是怕打草惊蛇,他要捉活的。只要我替陆葵代班。周其豪像往常一样,带酒带菜来, 当然酒多话也就自然多起来。我们一般零点开始喝,一直能到夜里一点钟,喝完再冲个澡睡觉。那天,我正要回宿舍睡觉,周其豪说,你去泵房看看,我不好推辞什么。一者我是替人代班,态度很重要;二者老周待我不错。再说了他在这里年龄算最大了,我得尊重他。我像寻常一样来到泵房。两台机器工作着,两台备用机器蒙着防护罩,就像我们四个人轮流值班一样,各司其职。

    我前脚刚迈进去,就看见前方有一个人,亮着一个雪白的屁股,我本能的一个退步。那知,右脚踩上半截水管,水管打了个滚,我一脚落空。咕咚!半个屁股着地,我左手撑到地上,那人吓傻了,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捂着脸,蜷曲在墙角。我头脑出奇地冷静,即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是个女的。我想看她那张脸, 天下的屁股都一样, 惟有脸不同。还想再看一眼她的白屁股。我暗恨自己不该这么鲁莽, 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应该埋在暗处细细看。

    我细看了墙角的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子, 光线有些暗, 我只能注意她的发型,小卷的那种,还披到了肩。我一退出泵房,那女的捂着脸小跑着出了门。只听见地下室里的活动板房门“咕”一声,沉闷的声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像是极不情愿地发泄着满腹的怨气。

    夜已深了,老周大概等久了,小声喊我的名字。我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应了他,我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老周问我那儿有什么异常,我说像往常一样正常。老周随便开了句玩笑,说那儿什么时候正常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非周其豪也有与我类似的经历?他仍开我玩笑说,该不会钻进了小姑娘宿舍,出不来了。我呵呵笑, 很是傻气。老周认真起来了,“说不定你真的和那个小姑娘谈了。”我摇头,“怎会呢?”

    我告诉过老周我有女朋友的。就是我们村柏村长的女儿柏书兰,她也是我爹的学生。那时爹喜欢她学习成绩好,偶尔她也到我家替爹拿过东西,下雨拿雨靴,就连爹的香烟都请柏书兰去买,我很少临到机会。我去买烟爹都给好了固定钱,一分也不多,给柏书兰就不一样,总会有些零钱。柏书兰一分不少地给他找回来,我常常不满爹对柏书兰的好,常常找柏书兰的茬。因此,我没少挨爹的揍。

    爹对柏书兰的偏爱自然不会逃过学生的眼睛,学校里流传着有关柏书兰的谣言,说什么柏书兰替裔兆红的爸倒尿壶,还说柏书兰是裔老师的媳妇。这话传到我耳里,简直把我气疯了,这个柏书兰真是的, 没有你, 我怎会这么窘啊!我想报复她,我必须向别人证明,我与柏书兰不但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是势不两立。我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悄悄溜进她的教室,把一只死麻雀塞进她的书包。有时候干脆放在课桌里。只要她打开书包,手往里一摸,就会摸到软软的毛茸茸的一团,“妈呀!”一声尖叫,我们在前排教室里都能听到。知道我底细的小朋友一般都经不住老师软硬兼施的审问,最后给统统交代了出来。我被老师拎到爹那,还惊动了校长。爹感到没面子,撕了我耳朵。我是宁疼也不想承认错。可笑的是我当时就没把心里话对爹说。其实,很简单的一句话,我那时竟说不出来。只要爹你不要柏书兰替你做事就行了。可爹用行动堵住了我的口,就是不让说出这句话。

    后来, 柏书兰长大了, 我也长大了。她家的商店就开在学校附近,爹依然还到他们家买烟,柏书兰初中毕业后也没学上了,就在自家的小商店里站柜台。我娘养了几张纸春蚕,那时春茧价格高。柏书兰家的春蚕吃了带农药的桑叶,那些蚕统统被倒进了茅厕。娘按原价把自家的幼蚕籽匀了些给柏书兰家,娘害怕爹调到别的村小,想村长能够照顾些。虽说爹的腿是残疾,但路还是能走的。果真调动你去,理由还是有的。为人师表的教师怎能斤斤计较于个人的得失,一句话就能把你的嘴堵死了。

    爹的好意赢得了村长老婆的好感。她经常和我娘开些玩笑,久而久之,她竟以亲家自居, 娘喜啊! 整天乐呵呵的。娘只是重复一句话,我家兆红那不就是攀高枝了吗?

    其实,我是喜欢柏书兰的。我喜欢她总不能像人家城里人那样直白地说出来,那还不把我的那帮小朋友笑死。我非吓她,让她哭。只不过那是做给人看的。如果我不喜欢她,会把手伸进她的书包吗?后来,我不丢死麻雀了,而是放炒熟了的花生米和葵花子。他们还以为是死麻雀呢!柏书兰再也不大喊大叫了,而是脸红。村里的婶子们说书兰长大了,长大的姑娘才会这样,我心里喜滋滋的。

    柏书兰知道我出去打工了。不是我陪她爹喝了一瓶“剑南春”吗?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好象学的电视上的。夜深人静极无聊的时候,我想过柏书兰,在小区站门岗时,我还对照过一帮女的,看她们当中有没有像柏书兰的。

    柏书兰在哪里呢?

    老周一会儿就打酣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不是很好,像是要下雨了,窗外的一颗菩提树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天一会儿暗,一会儿明,伴随着些风吹的声音,我的耳边犹有女人小解的声音。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披上衣,径直奔向地下室的水泵房。

    在一人高的配电柜后,我静静地站着等着,站而蹲,蹲而站。腿蹲酸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微侧, 大气不敢出。我等她们来小解———。天大概要亮了,也没等到一个人。

    那天,我到“金梦都”酒楼去,服务员们还没上班。我和厨师小刘吹牛,小刘因他的头较常人偏扁,因而得了个叫二扁头的诨名。我说“二扁”,你这里的小姑娘真多,啥时候自己也搞一个带回去。刘二扁也爽快,他说,我刚搭上了你们那里老汤的侄女。我知道他说的就是汤建中的侄女汤艾华,我经常看见小汤的。我说要不要我在老汤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他说不用,你要真心帮我啥时请老汤到这喝顿酒,套些近乎。我爽快地答应了他。汤艾华就是经她叔叔的介绍,才到“金梦都”酒楼的。酒楼有什么意外,后勤处也调我们去维持秩序。所以,经理平时对我们也蛮客气。

    这次汤建中能到酒楼喝酒纯粹是应小刘的邀请。当然没有汤艾华的默许,汤建中是不会去的,就算我和汤关系怎么怎么好,也是请不动他的。我在汤建中面前说了些客套话,汤建中说不是你请我的吗? 我说是小刘拜托我请你去的。最终拗不过汤建中的情面,我带了包香烟,吃了顿不花钱的饭。

    小刘特意订了一小包间,经理专门安排了一个小姐给我们服务。汤艾华上着她的班, 忙里偷闲到我们的包间看看,说叔叔难得有时间来,吩咐她的小姐妹一定给服务好。小刘斟酒,物管中心的徐大伟也在,他是小刘的老乡,也是介绍小刘到“金梦都”的恩人。这年头在外不靠朋友就靠老乡。都是一个带一个带出来的,硬闯的也没几个,再说谁认得你啊!没人带不但是一场空,还能闯得头破血流。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王化强的影子经常在我脑海里,他在哪里呢?

    酒是吃得差不多了,我出来小解。头一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卷发,披到肩。我站着不动,她好象也看见了我, 我想上去和她搭话, 只见她头一埋, 顺手便去整理一箱“ 金陵” 干啤酒。空酒瓶发出“ 哐啷哐啷” 的撞击声,加剧了我的内急。我顾不上想别的了,小跑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