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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锋芒
作者:蔡白玉      更新:2016-04-12 15:29      字数:6237
    苏炯明来到质控中心的四合院,院子中间的小花园内,鸡冠花和月季花正开得一片灿烂,屋檐下的阴影里站着几个年轻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一张张青春而无忧无虑的脸,他们看到他,有的喊主任,有的点头微笑,一张秀秀气气的脸在他眼前闪了一下。她是谁?好漂亮的女孩。她没有叫他,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靥,他们跟在他身边走进车间,他突然回过头来问他:“你是我们车间的?”

    “是啊,苏主任。”她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我请了半年的事假,上个星期才回来上班。”

    “你是方晓文?”

    “是。”她又笑了笑,这笑容让苏炯明有点晕眩,有点怦然心动。方晓文拿着工具下车去了,他喊来工段长,让他把曾红莲叫来。在曾红莲和陈竞生之间,他实在难以抉择。陈竞生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

    曾红莲走进来,低头垂眉地叫了他一声,苦着一张脸站在旁边。

    “坐吧。”苏炯明说了一声,递了一根烟给旁边的工段长,自己也点燃一根叼在嘴上。

    “工段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给曾红莲调整一下?”

    “主任,这……我们这边除我和两个配料员之外,其他都是三班倒的,怕是不行。”

    “那怎么办?”苏炯明皱了一下眉头,扭过头来问:“小曾,你自己觉得有哪个岗位比较适合你?”

    曾红莲话还没说,倒先哭起来了。

    “哎,你别哭嘛,我不是帮你想办法嘛,你的困难我很清楚,一个女同志在下面倒了十多年班,很不容易,你的要求也是应该的,能安排过来我们首先就会考虑到你。”

    工段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哪个地方有变化?”

    “出了点小岔子。”

    正在做试验样的方晓文这时候回过头来,笑着说:“一点小岔子对苏主任来说算什么?曾姐,你别光哭啊,苏主任多好啊,来自来帮你解决问题。”

    “你这个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厉害,安心做你的事去,抽查有错误加倍重罚,看你到时哭不哭?”苏炯明想严肃一点,嘴角却仍露出一点笑意。

    “对不起,我每个月的合格率都是百分之百,不信你问工段长。”她咯咯咯放声笑了起来,像撕落一串清脆的银铃声。

    郑强从门口探进头来看了一下,猫着脚走到苏炯明身后,指指苏炯明对方晓文使个脸色。

    “主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炯明差点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说:“你是属猫的还是属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你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他们都知道我进来了。”郑强笑着坐到他身边,看了曾红莲一眼。“曾姐,你爱人这次也没调过来?”“他辞了职,到浙江那边打工去了。”

    “这样那你……”郑强看看苏炯明没有说下去。

    “苏主任,你就帮曾姐想个办法嘛,你们当官的也该有点同情心啊,像我们一样,没关系没后台只能靠老天开眼,遇到一个心地好一点的领导,要不然只能在车间里倒一辈子霉了。”方晓文苦着一张脸说。

    “小曾是个老实人,平时工作也踏踏实实的,要是能解决的活还是尽量给她解决一下。”工段长说。

    苏炯明实在是太为难了,他知道陈竞生也是眼巴巴地等他的消息,可自己出尔反尔又怎么说得过去?“你先把这个月的班上完,下个月等通知吧。”

    “曾姐,你还不快谢谢苏主任。”方晓文开心笑着看着他。

    苏炯明扭过头来看着郑强问:“你一整天都不回办公室,在下面呆着干什么?”

    “我这不是等你一起回去吗?”郑强用眼角看着方晓文笑。

    苏炯明敏感地察觉到了郑强和方晓文之间不平常的关系。他心里生出一点点醋意,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这个方晓文来车间里多久了?”苏炯明问走在他后面的郑强。

    “有一年了吧,她在参加自学考试,请了几个月假。”

    “蛮有上进心的,不过,不上班专门去考什么自学考试也不太好,郑强。”他偏过头来说:“你们两个刚才眉来眼去的在干什么?”

    “谁呀,主任你别乱说。”

    “你不喜欢她?她很不错的。”

    “我当然想,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没把握。”

    苏炯明笑一下说:“利用特权多开展些活动,拉拢感情。”

    “那个在她面前是小儿科,丢人。苏主任,你有没有觉得方晓文有点像洪雪樱?”

    苏炯明一怔,说:“不会吧,你怎么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她们都是聪明的女人。”

    苏炯明笑了笑,摇摇头。

    暮色四合,单职工宿舍的每个窗口透出远航的光晕。这些楼房已经非常陈旧,张满青苔的墙角是老鼠、蟑螂和臭虫肆虐的地方,公共厕所里的臭气因为没有随时用水冲洗而经久不散。掉了水泥石灰的护栏裸露着几根歪歪扭扭的钢筋,裂开了缝隙的墙壁常给人一种一阵大风就会吹倒的恐惧感觉,苏炯明刚走到陈竞生的宿舍门口,方晓文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的书一扇一扇的,他们同时看到了对方。

    “苏主任,你找谁?”

    “找你啊,不欢迎?准备到哪里去?”他开玩笑说。

    “我去图书馆。”她羞涩地笑了一下。

    “还以为你去跳舞呢。”

    “你请客。”

    陈竞生走出来把他拖回屋说:“你是贼性不改。”

    “我是那个什么沧海的水,巫山的云。”

    “沧海的水会淹死你,巫山的云会吹死你。”

    苏炯明说起广州与雪樱的事心中凄然,陈竞生也黯然无语。“竞生,你老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苏炯明靠在被垛上问。

    “快了,在劳动局办手续。”

    “想没想过去哪个车间?”

    “想去你那里。”陈竞生也不客气地说。

    “行啊。”苏炯明笑,“我们车间正好少了人。”

    他迟疑了一下又问:“姓廖的搞了你多少钱?”

    “差不多两个月白干了,当送给他买药吃。”陈竞生骂道。

    “竞生,雪樱现在跟蒋杰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跟她说说。”

    “说什么?”陈竞生翻了一下白眼,“我能像你一样当官?我不是那块料。”

    “王侯将相宁有种呼,这可是当年你对我说的。”

    “当工人有当工人的在,上完八个小时的班,往电视机前一坐,天塌下来都不关我的事。”他皱下眉头说:“雪樱也有她的难处。”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无数遍。”陈竞生笑,“你懂不懂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说她怎么样,只是一个局外人的评价,你觉她好就行。不过,你现在也少做这种白日梦。”

    “我连做做梦也不行啊。”他叹了口气,忽然说:“我要离婚。”

    “离就离嘛,谁管得着你。”陈竞生看着天花板。

    苏炯明仔细地看了看陈竞生的神色,“竞生,我怎吗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我们两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你看不惯。”

    “谁说看你不惯,没这回事。”

    陈竞生笑,苏炯明觉得他笑得很虚伪。瞪他一眼,没有再吭声。

    陈竞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团烟雾,“燕子快要结婚了。”

    苏炯明看他一眼,哼地笑一声:“她早就该嫁人了。”

    “是建四号炉那个建筑公司的副经理。”

    “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陈竞生看了他一眼:“苏炯明,你好像一直对她很反感,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很投缘的那种人。”

    “陈竞生,你这就是话里有话了,刚才还装腔作势否认。”

    陈竞生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说:“你真不知道厂里对你跟肖杰华的事议论纷纷?”他担心地看了苏炯明一眼。

    “这个呀。”苏炯明不屑地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逢场作戏,竞生,你不在这个圈子中你不知道,不八面玲珑就寸步难行。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像我跟你之间这样坦诚相见。”

    “我并不是说你应不应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做事留心一点,别让大家当话柄。”

    “我知道有人看我顺心一点了,他心里就不舒服,我知道他是谁,想用这种方法把我搞臭。”苏炯明知道除了游昌新不会有第二个人。

    “雪樱她不会和蒋杰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苏炯明奇怪地看着陈竞生。

    “欲盖弥彰。”陈竞生笑了一下。“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也许她很无奈很失望。”

    “我知道我错了。”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坐起身来盘着腿垂下头:“前两天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谓之蠢。”

    “你现在也爱看书了。”

    “吴振还要我去考什么电大呢。”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我哪一点配做一个大学生?”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陈竞生白了他一眼,“那二十个车皮的煤谁进的货?”

    苏炯明没想到陈竞生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管他呢,那是我们管不了的事。”

    “你也管不了?”

    “哎呦,你以为我是谁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想到了从刘春丽家拿到的那个信封,心里有点恍惚不安:“上班的时候多留心一点。”

    “他们这样搞,江南水泥厂这种红火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你刚才还在说你当工人不操心。”

    “没饭吃的时候我再来操心就晚了,炯明,现在开会的时候你也有资格说两句话,替我们工人说几句心里话。”

    “竞生。”他犹豫了一下,“你老婆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车间那个曾红莲你知道吧,材料员那里有个空缺,按理说我应该先照顾你,可是……你如果觉得我们车间有哪个岗位比较适合,只要能进人,一定给你安排下去。”

    陈竞生好像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看了他一次又一次,“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来跟我说这事的?我也没说一定到你们车间去,你没必要做出这么为难的样子。”

    “竞生,我们之间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我也是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不我跟游昌新说一下?”

    “你最好别去说,你一说更糟,算了算了,随它劳资科安排去吧,能调进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竞生,好了,我把那个岗位留下来,行了嘛。”苏炯明有点难过。

    “谢谢你的好意,人家曾红莲够可怜的了,我不做这种雪上加霜的缺德事,我要上班了。”

    苏炯明没想到陈竞生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这是与陈竞生交往十多年来两个人第一次红了脸,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堵在他的胸口,令他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烦躁地走进来,路过俱乐部时,见图书馆灯火通明,迟缓了一下走了进去。

    管理员在门口眯着眼睛打瞌睡,靠墙四周的椅子上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的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嘀嘀咕咕地一边窃笑一边你推我搡。苏炯明围着几排书架转了一圈,出了几本新到的杂志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书。方晓文坐在角落里,正趴在桌子上抄写着什么。雪樱也是非常喜欢看书的,这两个漂亮的女人之间为什么会这么多相似的东西?一样的聪慧、一样的美丽,还有那浅淡的笑靥……他刚想走过去,见郑强提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他忙闪身躲在书架后。

    郑强从塑料袋中掏出饮料和水果,放在方晓文面前,问:“抄完了?”

    “还没有呢,你有事?”方晓文拉开易拉罐的口子,仰头喝了一口:“好舒服,是冰的。”她见郑强看着她,扑哧笑了一声说:“你老看着我干嘛?”

    “我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么一点东西就想讨好我?”她偏着头想了一下说:“除非你帮我把这些功课考完,要不然我会一直考下去。”

    “我不是帮你在补习吗?”

    “你不怕我考完后不要你。”

    “所以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晓文,苏炯明说我们两个挺相配的。”

    “真的吗?”方晓文眉头一扬,“他那人蛮好玩的,其实我看他也挺不容易,手中那点权利,要多不多要少不少,他又不像侯书记那么老奸巨猾,官场油条。”

    “你这张嘴小心一点。”郑强捏住她的脸蛋。

    方晓文挥开他的手说:“我看你还没当官就已经八面玲珑了,讨厌。”

    “人和事物一样,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好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抄完要回去睡觉了。”方晓文说完就再也不理郑强,只听见一片笔尖在纸上移动的沙沙声。

    苏炯明悄悄退出图书室,看着郑强和方晓文亲密无间的样子,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他没有回家,直接朝刘春丽家走来。

    刘春丽拉开门见到苏炯明,脸上的笑容像秋天的黄菊花,夸张地绽放着异彩,苏炯明阴沉的脸令她有点不安,忙把门关好问:“跟敏芝闹别扭了?”

    他扒开她伸过来的手说:“什么事都不顺心,烦死了,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炯明,事情总得有个过程,慢慢来,啊。”她的手在他脊背上温柔地抚摸着,像安慰自己受了委屈地孩子,“什么事让你烦,跟我说说。”

    苏炯明把曾红莲和陈竞生的事一说,刘春丽哈哈笑了两声。

    “我以为什么事呢,你心肠太软了,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烦?如果你狠不下心来,在官场上你就站不稳脚。”

    “怎么狠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和一个十多年的朋友,能狠心吗?”

    “皇帝下的圣旨还可以更改呢,当好人是做不了一个好官的,特别是在江南水泥厂。”刘春丽把她的脖子伸到他面前,让他看那条水晶项链:“这项链真好看,人家都说我戴着可漂亮了,既高贵又典雅,等四号炉一竣工投产,厂里就要改牌子,你知不知道?”

    “真的?”苏炯明来了精神。

    “还有更好的消息呢。”她看着他。

    苏炯明会意地搂住了他的身子。

    “江南水泥厂马上就要升为国家二级企业了,你们这些小小的科级干部都会水涨船高升为处级,知道吗?傻瓜。”

    “今天才报上去的啊,这么快。”

    刘春丽哼地笑了一声:“你不也这么快爬上来了?”

    他兴奋地搂紧了她的身子,把她按到在地毯上,发疯一样地揉搓着她,直把她弄得嗷嗷怪叫才罢手。

    刘春丽裹了条毯子靠在他肩膀上,悠悠地吸了口气说:“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能不能转正处级要看你自己了。”

    “你有什么好方法?”

    “你可以在曾红莲的事上做做文章。我听说你前两天把鲁猛子那条疯狗整治了一下,这可是你在车间树立威信和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至于陈竞生那里,你能顾得了那么多嘛,以后有机会想办法补偿,我说句不好听的,即使你帮了他的忙,他也觉得是应该的。”

    “那成立分公司的事也会跟着来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我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你,在家里不好吗?就想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你,我还不明白你那点小心眼。”刘春丽爬起来倒了杯茶,喝了一半之后递给苏炯明,他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

    “炯明,其实我真有点舍不得你。你去了广州之后,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太婆?我怕你是根断了线的风筝,一去不回头了。”

    “那你想办法一起出去?”苏炯明在心里冷笑。

    “那像什么话?”

    “丽姐,我苏炯明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在哪里,随手都会奉陪你,小别胜新婚。”

    刘春丽醉得一脸酡红。

    苏炯明心里所有不愉快的东西顿时烟消云散。

    昨天晚上兴奋得太半夜没有睡好,今天早晨起床时已过了上班时间,他干脆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他马上就要从一个普通办事员升为处级干部,比他死去的继父的级别还高半级,他在刘春丽身上投放的资本,收获到了超出他想像的利润。他为自己的婚姻感到不值,吴振在他前进的脚步中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他慢吞吞地旁若无人地镇定自若地从厂门口走了过去。要是在二年前,门卫的小老头肯定要盘问他是不是迟到了,今天他只是谦卑地冲他微笑,他装作没看见,眼皮都没抬一下。经过办公楼门口时,他习惯性地抬眼看了一下考勤评分榜,质检车间一向遥遥领先于其他车间,这不能说是他的功劳,但至少给他脸上增了不少光彩。他的眼睛从排行榜上移下来,当他在倒数第三行看到质检车间四个字时,脸蛋早黑成一块脏抹布。

    八个人睡岗!八个人?!他掰着手指头一算,平均三个上班的人有两个在睡觉,这三分之一也许还是侥幸逃脱,还真他妈的乐极生悲了!

    苏炯明走进办公室,侯敬仁一杯茶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他一边用纸巾抹着桌子一边说:“老候,这纪律问题怕是要抓一下才行。”

    “嗯。”侯敬仁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出来,又翻到了报纸的另一面。

    苏炯明叹了口气,“碰”地一声打开抽屉。

    侯敬仁这才放下报纸问:“怎么啦?”

    “昨天,是哪些人上班?”

    侯敬仁递了一张纸给他:“给,都在这里。”

    苏炯明哭笑不得又叹了口气。

    “通知各班的班组长,下午三点开会。”

    侯敬仁笑着说:“你不要太性急了,这种情况哪个车间都一样。”

    “防微杜渐,老候,我不赞成你的观点,这个组织纪律问题我早想严厉整一下,人家车间做得好不好只有车间几个人知道,我们做得不好,每一车间的人都知道。”

    “这倒是真的,那就开吧。”

    “以后凡是被厂里查到缺岗、睡岗、迟到、早退的,车间加倍罚款。”苏炯明的语气有点凶巴巴的。

    侯敬仁睁圆眼睛看着他:“那也得考虑一下职工的承受能力,还是多教育督促为好。”

    “制度不严格绝对不行,具体情况可以到时候在酌情处理。”

    然后他又叫来黎国辉那个试验项目下个星期再全力以赴搞一次,一定要把项目拿下来。苏炯明不容置疑地口气令侯敬仁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