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纷雨潇潇
晚秋,一个凉爽的夜晚。我久久地矗立在窗前,月华如水,树影婆娑,从不远处的公园内传来时断时续的音乐声,时断时续地传送到我的耳畔。很久没有这样宁静的心情欣赏这如水的月色了,很久没有这样聆听风中的音乐了。这如水的月色,这风中的音韵,仿佛记忆的律动,轻轻地拨动着我早已尘封的记忆。滚滚红尘,梦弹指间,就在这样一个月朗星疏的晚秋之夜,我蛰伏已久的往事一一浮现,在星月疏朗、树舞风吟的夜色中悄然绽放。
北京的秋季,是四季中最美丽最宜人的季节。它没有了春季的风沙肆虐,也没有了夏季的酷暑难耐,更不会有冬季的寒冷凛冽。看那黄澄澄的柿子,红彤彤的山楂、苹果,还有那金黄色的银杏树,以及在北京郊区随处可见,被风霜浸染而以最热烈、最壮观的颜色凛然现身的各种红叶,秋季,奉献给人们的则是更为凝重、更为绚烂的层林尽染,红霞满天。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思绪就这样踏着时光的节拍回到多年前的一个秋天。在这个中秋之夜,我一个人正在妹妹的婚房帮她做最后的整理。明天就是她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刻,是她最为重要的良辰吉日。据说,这一天结婚的新人会特别多,因为无论是阴历还是阳历,明天的日期都是双数,阴历逢6,阳历逢8,众多的新人及新人家长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黄道吉日。所以,妹妹、妹夫也将自己的良辰吉日选择在这一天。可如此一来,他们为了确定婚宴的酒店却是颇费了一番脑筋与周折。
妹妹和妹夫已相恋多年,妹夫的父母及他本人都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单位的福利待遇非常好。这不,他们在一年前刚领完结婚证,单位就分了他们一套小一居,这在当时已经非常难得了。据说,那次分房也是单位里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了,他们能赶上这末班车也真是幸运。过了今晚,他们的人生将翻开崭新的一页,虽然婚礼的准备辛苦而琐碎,但他们两人却乐此不疲。中国人对于婚嫁一向都是十分讲究的,婚礼的形式,餐厅的菜品,日期的择定,以及迎亲的车队及人选,还有聘礼、嫁妆、服装、——等等,都要一一斟酌,仔细考量。还有妹夫的那些朋友、同事、发小,虽然妹夫已经对他们提前进行了安抚工作,恐怕到时候还会百般刁难、不依不饶。我让他们两个人都早点回去休息,以免睡眠不足,明天会精力不够。
我将这个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婚房,做最后一一的整理,把那米白色家具和全部崭新的家用电器一一擦拭。床上的床罩和枕套也一次又一次地拉平,让它们没有一丝褶皱。我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床罩上面的大朵大朵的红玫瑰,看了又看墙上妹妹、妹夫甜蜜的婚纱照,还有玻璃窗上和门上的大红喜字。而床头柜、茶几,以及餐桌上几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无一不烘托也祝福着他们未来生活的温馨和甜蜜。我心中默默地向他们祝福着。崭新的生活,美好的未来,一定要幸福、明媚。一切就绪,我将房间的灯关闭,把门锁好,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今天,是阴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天高云淡、月朗风清。一轮明亮的满月悬挂在空中,在云雾的缭绕中它时隐时现,也将我单薄的身影时而隐匿起来,时而又拉扯得更加纤细绵长。所谓天上月圆,世间人圆,今天该是多少家庭举杯欢庆、温馨团圆的日子。抬头遥望那轮满月,寄托着多少人的相思之情。今夜,月中的嫦娥面对人间如此众多的团聚,她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是否烛影深、晓星沉,夜夜心寒呢?这样的一个日子,这样的一轮明月,却肆无忌惮地讽刺着我的孤独,嘲笑着我的寂寞,也将我此刻寂寥的心情照亮,让我无法面对亦无处可藏。
据统计,如今的离婚案中绝大部分为一方,或双方出轨。围城之内的男男女女们,在争先恐后地抢占了阵地之后,却又争先恐后地杀出重围,再次抢占下一个,也许是已经有了归属的阵地。他们争夺、他们厮杀、他们处心积虑、他们不择手段。就在这样一场场疲劳、疲惫、疲倦的争夺中,有人乐此不疲、声色沉迷,也有人身心俱损、意冷心灰。
有人说,在如今的婚姻生活中,尤其是为人妻、为人母以后,要经得起谎言、受得住敷衍、忍得住泪眼、放得下誓言。不知道,生活,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如此刻薄、如此残忍的模样。亦如张爱玲所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却爬满了虱子。”如此凉薄的语言,恐怕没有惨痛经历的人是不会说出口,更不会理解其中含义的。曾经鲜衣怒马的青葱岁月一去不返,当初向往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如镜花水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即、可遇而不可求。
没有想到,就在妹妹大婚的前夕,我却要将自己的初恋和婚姻终结。一句经典的语言似乎隐含了这其中的深意:“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是啊,也许正是因为不懂,才没有任何利益的附加,也才更真挚、更原始、更纯粹。不是吗,青春年少的一对男女,只有彼此的爱慕,一见倾心、海誓山盟,多么的美好,多么的浪漫!所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就连曹孟德那样的大政治家、大军事家,被人视为奸诈狡猾之人都能写出这样精美的句子,何其美好,何其痴缠!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过于真挚、过于原始、过于纯粹,才会毫无保留、毫无设防。在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时侯,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这是多么的矛盾,多么的相诡!一场初恋会让我们怀念一生,直至生命终止也难以忘怀,但也会让我们伤痛一生,无药可救也无力自拔。
季祥,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既是我的初恋男友也是我的第一任丈夫。也许在如今的80后,90后来看这简直就不可思议,或者觉得其人根本就是傻瓜。如今看来,当初的我也确实既不聪明也不务实。季祥出生于60年代末,那时的孩子大多都有兄弟姐妹,家中有三四个孩子是极其正常的。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有一个女同学家中一共七个姐妹,被人戏称为“七仙女”。而季祥家却只有他一个孩子,这在当时并不多见。他在高中毕业后便进了父母任职的国有企业,因为同事们都认识季祥的父母,并且母亲又是单位的领导,所以他在同事与领导中间受尽优待。
季祥有着强烈的优越感,家庭条件好,又是独生子,从小备受父母的呵护。长大后又和父母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处处都感受着他人的礼让和关怀。就连他的名字也寄托了父母对他无限的美好期盼,因为父亲姓“季”,所以为他取名单字为“祥”,取“吉祥”之意。而他体型高挑瘦削,周正的脸上镶嵌着浓眉大眼,很是俊朗。
现在想来,也许当初我就是被他的相貌吸引,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场混沌不清、阴郁迷茫的婚姻。其实,在我们结婚之前,我隐约感到了双方性格上的差异,却没有及时纠正自己的婚姻走向,导致我为了这一场初恋和婚姻,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含泪收场。季祥的两面性反差极大,在外人眼里他老实、乖巧,甚至有些怯懦。而在家则是固执己见、自以为是,稍不满意便会大吵大闹甚至摔盘砸碗、甚至出手伤人,给那看似美满、温馨的婚姻殿堂,以沉痛的打击和颠覆性的摧毁。
而在我的脑海中,也经常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季祥交替出现。一个是我们初相见时,那个文质彬彬甚至有些怯懦的季祥;另一个是狂躁暴怒,摔碗砸盘甚至出手伤人的季祥。这两个完全不同却又如出一辙的身影不断地在我的脑海、我的眼前晃动。我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他,是那个怯懦的还是暴怒的,或是这看似完全对立的两种个性同时集于他一身。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同时具备如此迥然不同、截然相反的两面性。难道正如约瑟夫•普利策所说的那样,人类“半边脸是温文尔雅的学者,半边脸是肌肉抽搐的魔鬼。”同时具备天使与魔鬼特性的人类,在心灵与思想上繁衍出理想、正直、爱心、廉洁、无私、欢乐和残暴、冷酷、奸诈、贪婪、嫉妒、狂傲。这些完全对立,格格不入的特性,在与外界交锋较量的同时也与自己交锋较量。并且也就在这种交锋与较量的势均力敌之下将他人与自身都刺伤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虽然我无法面对如此惨烈的真相,但我只能接受,并且凛然地正面相对。这也许是我的不幸,但我相信这更是他自己的不幸。
带着满身的疲惫与憔悴,我回到这间大概只有五六个平方米的地下室,这是我在3天前租下来的。自从我发现季祥手机里的秘密,就下定决心结束我们这段混沌、阴郁而又让我伤痕累累,不堪回首的婚姻。
其实,早该结束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这个勇气,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一个结局。如今,也许是老天给了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让我亲手终结我的这一场恋爱和婚姻。恰恰在这个温暖的时候,在妹妹大婚的前夕,与她温馨的、温情的、婚房相比,这间地下室简直就是对我最无情、最残忍的奚落和嘲讽。我坐在那由几张木板拼凑起来的凹凸不平的硬邦邦的床上,看着那在头顶上方交错的、时而滴下水滴的管道,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时间,澎湃的泪水汹涌而出,肆意地在脸上纵横、流淌。
一间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的教室;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张我永远也不会解答的考卷;监考老师已经在催促交卷了,可我的考卷上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眼看着考卷上的题目,好像自己都会做啊,可是怎么到了交卷时间却都没有解答呢。正在自己又急又恼的时候,监考老师走到我的面前,咚咚咚地敲着课桌,大声喊着:“童谣 ,该交卷了,快点!快点!” 我手忙脚乱,急得满头大汗,那咚咚咚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却没有站稳,险些摔倒。慌乱中我的手碰到了什么,房间突然亮了,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满头的冷汗,而那咚咚咚声音还在继续,并伴着陌生人的喊话:“警察,检查身份证!”
警察走了。最近治安抓得紧,各个管片的民警都在检查属于自己管片的地下室。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半夜被人叫起来检查身份证。警察在接过我身份证的那一刹间,抬头问我“你家是呼家楼的,怎么不在家住?”“我家装修,在这临时住几天。”我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故作轻松地说着,警察把身份证还给我,临走还嘱咐我“插好门啊!”
我重新回到床上,睡意全无。回想刚才的梦,想着自己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在班里的排名起码也是中等啊,怎么在梦里试卷上就总是一片空白,解不出答案呢。这样的梦境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为什么总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结局,让我好困惑。再想想刚才的警察,怎么三更半夜查身份证呢,以前住在自己家里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家,一个字包含了多少温情和温暖,想当初,我与季祥住的那套房子,是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好几年才买下来的,虽然季祥的父母也贴了些钱,可大部分钱都是我无论酷暑严寒拼命工作挣来的。如今这个局面,这套房子又应该怎么解决呢。
我坐在凹凸不平的床上,环顾着这间四壁萧条、室如悬罄的房间,不知如何才能挨到天明。以前不论是在父母家还是在我和季祥的家里,也都偶尔有过失眠的现象,那时候我还可以随时读书,或看电视,直至把自己看困了再上床继续睡。如今我身处这狭小的地下室,甚至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放电视或书架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望着头顶上方交错的管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管线上的水汽渐渐凝结成水珠而滴落,在心里默默地暗数时钟滴答的声音,来等待黎明的来临。
我在这间地下室虽然没住太长时间,但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压抑。除了地下室那个所谓的房东,我几乎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而且感觉住在这里的人本身就很少交流。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都是在北京漂泊着的没有固定住所、没有固定收入的北漂一族。大家大都怀揣心事,为了生活艰难地忙碌着。而靠里边的有几间房间应该是一些歌厅“小姐”居住的,她们昼伏夜出,往往是凌晨才回来。有一次,我凌晨的时候去洗手间正好碰上她们回来,这些女孩子看上去年龄并不是很大,可麻木与默然却同时出现在那浓妆艳抹而又苍白灰暗的脸上。她们无所顾忌地相互打闹着,并将更加肆无忌惮的嬉笑之声随意地洒满了整个楼道。
我无法适应如今的生存环境,尽量早出晚归。我每天一早就去上班,基本上到了睡觉的时间才会回来,晚饭也在外面解决。在地下室里住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自己要尽快与如今的局面做个了断,尽快跳出感情与现实的泥潭。
想想我与季祥,仿佛这样的结局似乎在我心里早就有所预感,可当它真的发生了,我却无力承受。当年的我们年少懵懂,初相识时也是情真意切,一见钟情。而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在岁月的磨砺中,不知是外在的因素影响,还是原本的心性萌动,已经根深蒂固地影响并改变了我们眼中的彼此。我们眼中的彼此也早已不是我们理想中的那个唯一,是他变了吗?还是我自己变了?或是爱情本身已有了质的改变,这其中的变化我们却无心洞悉、无从察觉。也许在他眼中,我越来越不能包容他的坏脾气,不能容忍他的狂躁和暴怒了。而在我眼里,他也越来越野蛮任性得不可理喻,如今,却又给予我和我们的婚姻最为致命的一击——外遇。
是否,当初的相识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就像很多人那样,因为误会而结合,也因为了解而分手。古人也会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初相见,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美好,是否也只能停留在初相见?温柔与感动,渴盼与甜蜜,原来只是初相见。而在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可以遏制环境的变化,欲望的引诱,执着于一段感情呢。时过境迁,多少爱侣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于我们,山不再绝色、花不再倾城、阳光不再明媚、记忆也在远离幸福。虽然分道扬镳,但并不愿恶语相向,只感叹,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看着这间阴暗的地下室,真不知道我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如何摆脱我心中的阴郁。想想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像行驶在大海上的一只小舟,而命运的变迁就像那身处大海的小舟一样,也只能随着大海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时而安详缠绵、彩霞满天,时而凄风苦雨、阴云密布。如今的我恰似汪洋中这只迷失方向的船,没有灯塔,没有海图,在风吹雨打中,已迷失了方向。自己亦不知自己已行驶到了哪里,也不知未来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却不由自主被风浪卷携着驶向阴暗湿冷而又神秘莫测的大海深处。虽然,我拼命地挣扎,那滔天的巨浪,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就此推向黑暗深处,辗转沉沦。
有人说,“一场旅行,无关风月,只关心 。”我喜欢这句话,旅行,不仅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职业。一场旅行,也许是一次美丽邂逅的开始,也许是一次探寻真我的发现,也许是一次心灵修复的疗养,也许是一场不堪回首的遗忘……
我想走。我还是带着疲惫而又受伤的行囊走了。我来到了四川,在那边陲重镇松潘、在那童话世界九寨沟、在那人间瑶池黄龙,我以最执着、最虔诚的心情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和那圣洁的雪山。那湛蓝的不染一丝尘埃的蓝天令我神往,我对着它深切地凝眸,静静地冥想。它把我深深地吸引,让我一刻也不想把眼神移开。望着眼前那白雪皑皑的圣山,我不禁想与它紧紧拥抱。还想去,想去探寻他,听他诉说那缠绵悱恻的故事。
那雪山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巨人,守护着他那身着华美衣衫,拥有着那美丽、深邃、忧郁凄婉的动人眼眸的姑娘。那湛蓝的、那翠绿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翠海,是否就是那美丽的姑娘,静静地依偎着她的爱侣。那雪山,那翠海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有一种想要投入其怀中,与它相融为一体的冲动。
再次凝眸冥想那美丽的神话,是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吗,还是山神西亚尔与美丽的流云尼玛。怎样的风花雪月、灯火阑珊,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动容天地,才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生生世世永不相离,生死轮回永不相弃。
夜晚,我独自一人置身于那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似乎要把我的身体掏空。我的肌肤被这冰冷侵蚀,直至骨髓,奇凉无比。我真的好想把自己冰冻,或是像虫儿那样可以蛰伏,待到春花烂漫时再从容地破茧成蝶,那该有多好。
在那繁杂的情感中,在那庞杂的社会里,我有多久没有静心看过那漫天的繁星了?我有多久久没有看过天边的彩霞了?甚我有多久没有自由地呼吸如此纯净的空气了?我有多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了。我有多久没有酣畅淋漓地醉一回了?
潺潺的流水在眼前奔涌,耳边似乎有人在呢喃。我闭上双眸,静静地聆听,风中传来的天籁之音虚无缥缈而又譻譻空灵。是思念吗?为何如此缠绵悱恻;是诉说吗?为何如此情意绵绵;是哭泣吗?为何如此痛彻心扉。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磅礴的泪水汹涌而出,从我的眼角滑出,可它还没有到达嘴边让我品尝到它那苦涩的味道,便被迎面来的风一把揉碎散落于尘埃之中。我看到那泪水的碎片在尘埃中闪着亮光犹如舞蹈一般旋转、飞翔。而我在这些碎片中,看到了我鲜衣怒马的身影,看到了我激昂澎湃的热情,我看到了我那纵横泪水的眼眸,也看到了我满身的疲惫和不敢示人的心碎。
那点点繁星和如水月光,好像伸手可触,又好像遥不可及。我矗立在海拔高处,恰似与世隔绝,如此清冷亦如此寂寥。我知道,在爱情里、在人生中,我无疑是想成就自己的神话,执着地想成为一段传奇。而在浩渺的宇宙中,无论我如何的不甘,却无疑都将成为时间的过往。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没有归期的旅行,而这场旅行,也许会没有目标,没有期限,随时起航,随风飘荡。在不知不觉中,我人生的轨迹已经被无法逆转的洪流改变了航道。无奈也好,遗憾也罢,这就是人生,没有预先的排练,每一次选择都是唯一的一次航程。旅途中的经历,是意外的惊喜也好,是不测的重创也罢,我只能统统笑纳。
万物皆有灵,此时的我,置身于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只愿化作自然宇宙中的一员,与繁星、山峦、花草、树木、风和雨,相知、相守、相融。我静静地聆听,苦苦地冥想,昼夜交替,月舞风吟,蓦然回首,刹那芳华。
就在这原始、纯净,而又稀薄的空气中,就在这神秘的星空下,就在这如水的月光里,就在这吟唱的夜风中,我将自己那疲惫的身心涤荡,但愿浩瀚的宇宙和天然万物能抚慰我心灵的创伤。将疲惫卸下,把伤痛冷藏,就让一切成为过往。转过身去,将阴影甩在身后,让所有的不如意化为风中的一粒尘埃,或当作一场不近人情的梦魇。
在空中,当云消雾散、阳光乍现的时候,太阳与我市如此地接近。我心有了以前不曾有过的悸动。这种悸动让我已经冷却的心重新拥有了对生命的留恋,对生活向往,对情感的憧憬,以及对落寞的释然。
我终于回来了,带着我内心的一份顽强,也带着我对以往挫折的一份豁然。自然,也带着我对美好未来的一份期盼,更带着我对如梦红尘的一份积淀。我,回来了。
当我走出首都机场,在众多接机的人群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令我万分诧异。他是来接我的吗?此时此地,怎会有如此巧合。当他的目光与我相对的那一刹那,他一如既往在向我走来时,我顿时有些恍惚,虽然心中了然几许,但还是有点茫然而不知所措。
方舟,我的一位同行,我们虽然相识多年却自信我们也只是君子之交。他不知是从何处知道了我的家事。只见他向同行的朋友告别之后,一把接过我的行李箱,一时间,我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我连起码的问候或掩饰都没有。我们彼此缄默,也许,在此时,我们都无法找到合适的话题。
说真的,我极不情愿跟着他走。介于我的行李在他手上,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推推搡搡,我索性就默认了他来接机。绵绵细雨中我们各怀心事目视着车窗外那匆匆而过的树木。雨刷器左右摆动,一次又一次地驱赶着前挡风玻璃上那些不解风情的绵绵细雨和枯黄的树叶。尘封的记忆也好像被冲刷着,一次又一次地浮现眼前。我与季祥,曾经是多少人眼中羡慕的一对,如今怎么会是如此结局。好像一场盛大隆重的演出,而男主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念错了台词,唱错了曲调。事已至此,这场盛大的演出我又该如何谢幕呢?我不懂得世事因循,一切美好的东西,为什么到最后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转变。我不懂得妙用却又难得糊涂,庭院深深、花飞凌乱。纠结的爱情,又该怎样续演。我不懂得如梦尘缘,挥手决绝抑或万水千山,竟日凝眸,此去经年。
如今,不知在同行和同学的口中,我的婚变又是怎样被大力渲染宣传的。几年前,同学们聚会时相互的问候都是“好久不见,最近好吗?”或是“你结婚了吗?”而如今,才几年的时间,多时不见的同学,再见面时的问候语居然是“好久不见,你离婚了吗?”本来同窗相聚的美好情意也被人调侃成“没事办个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这是对生活的调侃吗?这是对现实的无奈吗?家庭堡垒将再不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它的防御能力早已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于我,方舟不过是一个同行,说是朋友都有些牵强。虽然我们在工作上经常会有些合作,我也知道他一直都对我有好感,可是也觉得那不过是同行、朋友间的友谊,以及礼仪上的礼让和关照。临近晚饭时分,我们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餐厅吃饭。饭后,他问我现在住在哪,并按照我所说的地址把我送回住处。他说:“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上班。”看着方舟走远,我将行李箱放回房间,然后打电话给季祥,约他出来谈谈。我意已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让它早点结束吧。
在季祥的坚持下,我们决定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暂不办理离婚手续。其实,他从没有想过竟然会为自己一时的放纵而买单,而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与他有染的是一个并不年轻,在路边修车行里打工且离异了的女人。一时间,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生活的残忍,现实的残酷。难道真的是“情义千斤,不及胸脯四两。”我的婚姻,我的家庭,居然是如此的一触即溃、不堪一击。
季祥把家里的存款给了我,不管是离是和也只能这样了。虽然这些钱不足我们当时买房时的二分之一,可是我知道,他所在的那家国有企业如今经营的并不景气。他每个月能领到的也只是基本工资,而那些钱也只能够他维持正常生活花销。并且就在他给我的这些钱里面,还有他从单位里取出来的住房公积金。我不忍心看他为我而负债,更不忍心向他的父母要他们养老的钱,只能如此了。他有些尴尬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只能凑齐这些,你挣的比我多,我,尽力了。”
是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此时此刻,我再也没有精力与心情跟他计较了。我们原来买的那套房子,本来就是他家亲戚的福利房,在当时,不到年限那房子是不可以卖的。所以当初连买卖合同等一切手续都没有,更没有过户。季祥和他的亲戚完全可以不承认有这次买卖,而在之前的争吵中他也确实口出此言。
季祥就是这样,他不是一个绝对的坏人,但他绝对是一个自私的人。在自身利益面前,他可以任性的完全不顾事实。在关键时刻心中只有他自己,我无法再相信并依赖他。也许,在他成长过程中形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今日的所作所为就他而言已然是“尽力”了,无论他是良心发现也好,还是对自己的行为歉疚也罢,他既然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所以,也就只能如此了。他就是这样有着如此强烈的、完全对立的两面性,这也是我对他越来越不认可甚至抗拒他的症结所在。
一袭秋雨,心愁无限。如此的阴郁迷蒙、细雨霏霏,是天公应离情吗?笑自己也笑老天的“自作多情”,如此的离情,真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我相信明天的太阳一定是崭新的,明天的阳光一定是明媚的。从此,星沉海底,雨过河源,我与季祥无论对错,都终究成为彼此永远的过往。
地铁车厢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次又一次地将明亮的站台甩在身后,穿行于另一条更加巨大的黑漆漆的大地,疾驰而过。地铁车轮与轨道发出的声音简单枯燥,仿佛一只巨蟒蛇发出的呻吟,让人心烦意乱而又麻木茫然。正如有人说,人的成长犹如蛇蜕皮一样,是要经过痛苦和挣扎的。蛇蜕皮也好,羽化成蝶也罢,世间万物面临的挑战恐怕首先都是自己。只有经过痛苦与挣扎,只有拥有了战胜自己的信念,生命才会更加的茁壮、挺拔。与命运无关,这是人生必经的历练。
刚刚从父母家中出来,本来是怕他们担心,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们我与季祥的情况。可是,当我尽量以平和的口气,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震惊,也没有刨根问底地问这问那。妹妹结婚的时候季祥没有出现,尽管我极力敷衍,但父母似乎也感觉出一些端倪。大概妹妹早向父母吹过口风,他们此时表现出来的平静,不过是对我的一种巧妙的安慰罢了。虽然我以极其轻视的眼光看待这伤口,仿佛它是长在别人的身上,与我无关。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看似长在别人身上的伤口里,流淌着的却是我自己血管中的血。
后来,我在一家知名的房产中介那里看中了一套小一居,其实我只去了这一家房产中介,也只看了这一套房子。可是,在我第一次踏进这套房子便喜欢上了这套精巧的小一居。虽然这房子有将近10年的历史了,但是小区环境很好,六层的板楼,而且是那种只有一个楼门的小楼。住户要比那种拥有几个楼门的住宅楼少很多,且楼距宽阔,阳光充足。我甚至连其他房产中介都没有去,便当即决定,这套房子,我要了。
也许,是自己太喜欢这房子了,或者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恐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兼而有之吧。虽然我手里的钱并不够凑齐首付,可是无论如何,我无法接受自己那种漂泊的状态,无法接受自己三更半夜被叫醒,检查身份证时的尴尬和那种怀疑的眼神。 而就在前几日,我看到警察将几个歌厅小姐带走时,更是让我感到极其的不安。据说那些歌厅小姐中的某个人或某些人,与一起吸毒案件有关,警察已经盯着她们好久了。而上一次夜里检查身份证也不过是借着严打的名义投石问路,一探虚实的。并且,这次连地下室那所谓的物业公司老总也被叫走配合调查情况去了。
无论是确有其事还是妄加揣测,我都被这样的传言吓坏了。这地下室的管理如此混乱,入住的人员如此的鱼龙混杂,再住下去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尴尬。
当我如释重负地将我如今的状况告知父母,父母给予我的却是最大的包容和谅解。他们既没有为我抱不平,也没有指责季祥,只是深切地对我说:“婚姻不是儿戏,三思而后行。一旦做出选择,就不要后悔。父母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你自己的人生还要你自己把握。”听到父母的话,我如同犯人蒙赦了一般,酸楚的情绪一下子从内心深处释放出来,委屈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在北京,我家是一个极普通的家庭,父母没有丰厚的积蓄。当他们把攒下的退休金放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复杂的情感难以言表,是歉疚、是自责、是羞愧。也只有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爱才会毫无保留、毫无条件。往往在这个时候却会使我想起以前我每次把积蓄交给季祥母亲的情形,每次看她都是以季祥个人名义在银行开具存单。如此举动在当时我也不认为有何不妥。然而久之,我心里多多少少却有了些异样。
其实,季祥的性格与他的父亲很像,表面上少言寡语,老实内向,而在家里则相当的执拗和易怒。季祥说过,他小时候经常遭到父亲的打骂,不仅如此,父亲对他的母亲也会经常大打出手。他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他母亲在与父亲争执后,通常会拖着伤痛的身体带着他一起躲回到姥姥家去。季祥渐渐长大,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尤其他与他父亲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与沟通,小时候每次挨打之后,他都会产生一种长大要找父亲报仇的想法。而他的母亲在对季祥父亲极尽忍耐的同时也对季祥极尽宠爱。
有人说,在恋爱的过程中,在彼此的感情里,男女双方的眼睛里是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而在我的眼睛里却有一粒隐藏已久的沙砾,只是不会轻易被人察觉,久而久之,有时甚至连我自己也将它遗忘了。这也是他,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馈赠于我的永久的礼物。一些鸡毛蒜皮争执的后果,季祥像一只发狂的豹子,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在此时与他计较,但他的无理取闹却让我实在忍无可忍。当他的手臂抬起,又在我的脸上落下时,我不仅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同时鼻子还有鲜血流出。后来,我才发现在左眼角的白色眼球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血块。后来那血块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消散,最终变成丝丝缕缕的细小血丝,永远地定格在我的眼瞳里,成了我永久的烙印。
我的思绪,就这样伴随着地铁一次又一次进入隧道,也被一次又一次地带向远方,又被一回又一回挤进车厢的人群打断。看着地铁无数次的开门、关门,人们一次次的上车、下车,及这被甩在身后的站台,以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想我的人生何曾不就是这样一趟单程列车呢。
人生的单程列车在这趟路途中是无法预测你未来将会与何人相遇,会发生什么样的具体事情,又会在何处停留。也许,从此你将改变所有的人生期望,或阳光灿烂、鲜花盛开,或星月暗淡、辗转沉沦。而当你再一次启程时,在继续前行的路上,依然无法预测你将会与何人相遇,会在何处停留。而无论你曾经是阳光灿烂还是星月暗淡,曾经是鲜花盛开还是辗转沉沦,在心里依然盼望着,未知的将来会更加美好。依然相信那更加怡人的风景,还在未来的路途之上。
购房手续都照计划在进行,原来的房主人很好,他在我交过定金还没有办过户手续的情况下就将钥匙交给了我,允许我提前使用那套房子。看着那阳光充足而又精巧舒适的房子,我决心将它按照我理想中的规划重新装修和布局。因为我手中的资金数额有限,本着少花钱多办事的方针,对每一样建筑材料我都要多方比较考量。苦于自己并不懂装修材料的优劣,也只得仅凭视觉和施工方的介绍酌情而定,力争经济实惠。正在这个时候,方舟又一次次地过来帮我把关。最初本不想麻烦他的,可是在一番客套、谦让之后,又不好辜负他的一片诚意,后来就由着他了。是选择自己心仪而价格昂贵的材料,还是选择略逊一筹的材料?每每当我犹豫不决时,他都说服我用自己喜欢并且质量好的材料。他说:“装修房子,不比别的,买一件衣服,你不喜欢了扔了就是。可是房子就不一样了,你每天在里面生活,如果不符合你的需要和习惯,那么要想重新改造,可就太劳民伤财了。不仅如此,如果在材料上有什么质量问题,等你住进去以后,今天这里坏了,明天那里坏了,你到时候怎么办?况且为了身体健康,也应该选择质量更好也更加环保的材料。”
听方舟如此一番讲述,我也觉得十分正确。想想自己手中的钱虽然不多,但还够装修的费用,也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在小屋装修完毕后,我亲自将那小屋的一灯一饰,一床一枕,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对其一一规划、实施。当那小屋以简洁、舒适的崭新面貌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心中的亲切感与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将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个人空间,一个可以让我得到安全与慰藉的港湾。
闺蜜叶燃来庆贺我的“乔迁之喜”。她与我同岁,祖籍江苏,父母早年来北京定居,属于“二代移民”。叶燃有着南方女孩的白皙皮肤和小巧玲珑的身材,也许是南北方地域差异的吸引,看似柔弱如水的她却从骨子里喜欢北方男孩粗犷的风情。而且特别喜欢北京那种从小在胡同里长大,插科打诨的胡同串子,她的前两届男友也都是地地道道的北京男孩。她的初恋男友名叫魏鑫,是一个工厂里的普通工人,中等身材,并不帅气,却很有男子气概,而且心灵手巧,据说会修理任何家用电器。叶燃对他十分迷恋,本来想着到了年龄就跟他结婚的,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就在她与魏鑫相恋的第三年,在叶然心里在暗暗筹划他们未来婚姻的时候,那男孩突然人间蒸发。魏鑫既不在家也不在单位,连魏鑫的父母也对他的去向不甚了了。叶燃每天给那个魏鑫的手机留言几十条,就是没人回。而几天以后,当那魏鑫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当中时,他却说只是去外地玩了几天。
有一次,叶燃撞上魏鑫和一个女人窃窃私语、纠缠不清,看那女人的穿着打扮绝非善类。叶燃上前质问魏鑫,那女人居然开口说魏鑫是她老公。到这个时候叶燃才知道,魏鑫上一次人间蒸发,居然是跟这个东北女人回了老家,而这个女人竟然是个歌厅小姐。叶燃为此事痛苦不已,她开始酗酒,还曾在醉酒时经用烟头在自己的手臂上烫烟花。她以肉体的伤痛来麻木心灵的伤痛,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管住自己不去跟魏鑫见面,那殷红的烟花有深有浅,一个个在她的心里烙下了永久的印记。
叶燃的第二位男友同他的初恋男友在一个工厂上班,不过是管理层人员。他已经暗恋叶燃很多年,也知道叶燃的所有情况,在叶燃最艰难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他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那男孩有个清新的名字,田野。其实,无论是身高、相貌还是工作、学历,田野都要比魏鑫略胜一筹。有一次我和叶燃去东来顺吃涮羊肉,可是到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我们两人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付账。后来叶燃调遣田野前来结账,这才解了我们俩的燃眉之急。正当叶燃下定决心慢慢地接受田野,将伤痛忘却迎接新生活的时候,她的初恋男友却再一次回到了他的生活当中。魏鑫恳求叶燃的原谅,希望两人能够重续前缘。就这样,叶燃在两个男人之间踌躇、徘徊,可是在她的心里,却从未放下过她的初恋。当她怀着歉意告诉田野自己准备回到魏鑫身边并且希望得到田野的原谅时,田野那双伤心、绝望、愤怒的眸子里射出来凶光,像要把她凌迟一般,将她的心撕得片片凌乱。
就这样,叶燃怀着对田野的深深愧疚和对初恋依依不舍的眷恋,重新回到了魏鑫的怀抱。她知道,她对田野的伤害无法弥补,当初她和魏鑫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大家不仅对魏鑫,就是对她也是颇有微词。田野是在巨大的压力与质疑中选择了她,而她却以这种方式来回报田野,不要说田野,就是连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在叶燃与魏鑫复合初期,魏鑫的确也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她的欢心,他将上班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来陪伴叶燃。甚至在叶燃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去她家给她做饭,帮她修理家中的电器,甚至帮她做任何事情,哪怕换个灯泡,他都不会让叶燃动手。这让叶燃觉得此种感觉如同梦幻般的恍惚而美妙。即使是恋爱初期,她都从未感觉到有如今的如胶似漆、琴瑟相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所受的那些痛苦如今看来也是值得的,这是人生的历练,也是她对将要获得的幸福的代价。
可是好景不长,魏鑫与那歌厅小姐藕断丝连、瓜葛难了。当叶燃发现他们一次次在外幽会后,她居然也选择了从人间蒸发。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彻底的蒸发。叶燃的母亲打电话给我,问叶燃有没有跟我在一起。我在电话里明显感到了这位母亲的紧张和不安。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我感受到在电话的那一头瞬间凄风苦雨、空洞无边。这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通过我所知道的所有线索开始寻找叶燃,最终无果而终。就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接到电话,叶燃找到了,魏鑫在郊区的一家宾馆里找到了她,她当时已经面色灰暗、神志不清,叶燃已经将自己带去的整瓶安眠药吞了下去。
那家宾馆位于京郊的一个风景秀丽的景区旁边,这是叶燃与魏鑫恋爱初期,第一次出来郊游住宿的地方,也是见证她从一个少女转变成一个女人这一历程的地方。还是那家宾馆,还是那个房间,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叶燃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任性而自我的小女孩了。她曾经不顾父母反对选择了魏鑫,也曾经悄悄将魏鑫带回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过夜,即使他们被父母发现遭到痛打也不肯求饶。还曾经在一片质疑甚至谴责声中放弃了温文尔雅对她一往情深的田野,回到了魏鑫的身边……
在医院,大夫说如果再多耽搁一个小时,上帝也无法将她从死神的手里夺回。现在虽然叶燃的生命被他们从死亡线上拽回来了,但却无法医治她心灵上的创伤。也许在外人眼里她还是那个任性得近乎叛逆的女孩,但从她的眼眸中还是能看出她那忧郁的神情在眼底蔓延,在她的脸上,那如花般的笑颜中同样有着一种凄楚的嫣然。
那一天,我在外面的餐馆点了几个平时喜欢的菜,打包回来。又把我以前收藏的红酒,和上一次出差买回来的一坛子女儿红都拿了出来,凛然的准备一醉方休。我和叶燃就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醉眼迷离、步伐凌乱。
叶燃不仅是我的闺蜜,我多年的好友,我们更有许多共同的爱好。我们痴迷文字,无论是唐诗宋词,还是中外名著,我们无所不爱;我们贪恋杯中之物,无论是琼浆玉液还是清茶咖啡,我们无不钟情;我们还奢望能独自流浪,无拘无束,自然洒脱,如浮云一朵,直至浪迹天涯(至今为止除了跟团旅游还没有一次真正实现过流浪的梦想)。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们仍睡眼惺忪、昏昏沉沉。叶燃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起手机,原来是她现任男友的电话,说一会儿来接她回家。我收拾着前一晚我们醉酒后没来得及收拾,狼藉一片的杯、碗、碟、筷,叶燃则先去洗漱,不到半小时,她的男友已经在楼下等她了。叶燃的现任男友名叫李辉,是她读中专时的同学,曾有过一次恋爱经历,他们曾多年没有过联系,后来在同学的婚礼上再次相遇,而这时,他俩都是单身。
虽然叶燃觉得李辉与她的性格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可李辉的一再追求,并真诚地向她表示,他不在乎叶燃的过去,他会让叶燃今后的生活幸福而明媚。就在这样的软硬兼施中她慢慢地接受了李辉的感情,用叶燃自己的话说,“他也许不是我最理想的爱人,但我认为,他却是我至今为止最可以信赖的男人。”
在他们恋爱的那段时间里,虽然他俩也有过争执和吵闹,但是都会很快化解,李辉也会尽量的忍让叶燃。在这段清风明月的时间里,叶燃发现自己经常失眠、易怒,而且有时手部关节会隐隐疼痛。我也曾陪她去医院就医,大夫说她精神压力过大,有轻微的抑郁倾向,至于手部关节痛也许是损伤或寒气所致,也可能是因潮湿引发的炎症,大夫让她回家按时服药还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并且观察自己的病情,有新情况及时就诊。
生活一天天地继续着百态人生的喜怒哀乐,叶燃和李辉已经开始规划新的人生。李辉家里在东三环外有一套闲置的两居室,他的父母已经同意把这套房子作为他们的婚房,两人精心设计着新房的格局和将要装修的风格,津津乐道地讨论着一切婚礼上需要置办的物品。叶燃的心情,如今已经从阴霾中摆脱出来,久违的笑颜也如花般在她的脸上绽放。经过治疗,再加上即将结婚的喜庆,她已经基本摆脱了病痛的纠缠。看着幸福的他们,我庆幸叶燃当初的选择,我相信她今后的生活一定是快乐而甜蜜的,毕竟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婚姻会对一个人的身心起着决定性的神奇效果,而这也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送走了他们,我继续整理着房间,虽然是隆冬时节,正午的阳光和房间的暖气把房间里烘烤得暖意洋洋。我那缠在暖气管上的黄色的仿真芍药花也越发明媚、娇艳。喜欢芍药花,据说在古时,它被视为爱情之花,古代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故又称“将离草”。其实,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婪尾春”。婪尾被视为“最后之杯”,芍药花开于春末,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望着那明艳的芍药花,我真希望生活也是这样一杯浓郁的、甘醇的、芬芳的美酒,我宁愿沉醉其中,长醉不醒。
将窗子打开,让房间中酒精的味道飘散而去,让清馨的空气涤荡着心灵。沐浴于温暖的水流中,让体内的酒精升腾挥发,再将那烦恼丝轻轻梳理,就像是在梳理内心的烦闷从而可以收获清爽。然后,再将柔软的发丝烘干,同时犹如烘干了纷乱的忧愁和烦恼。把我新买的酒红色的V字领毛衣穿在身上,在梳妆镜前的首饰盒里找出那条珍珠项链,佩戴在颈间。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今日自己如此刻意的打扮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是想掩盖我落寞的心情,还是怕人洞穿我因婚姻失败的消沉和颓废。笑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吧,毕竟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思维,也不可能向每一个人解释一切。况且,也不需要解释,不是说嘛,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又何必跟自己这样斤斤计较庸人自扰呢。也许,我只需要告诉自己,生活依然是美好的,未来依然是值得期待的。
在镜中看着那美丽的珍珠项链,感叹这美丽外表的包裹下竟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粒。而人类,在历史的长河里,在浩渺的宇宙中,不过也是一粒细小的尘埃。能够成为美丽的珍珠,也许是沙粒的幸运,但是在世人眼中,只看到那珍珠的美丽,却没有人记起那孤寂的沙粒。那微小的、无足轻重的沙粒,在宇宙中无从选择自己的命运,听天由命地期待着一场华丽的转变。也许是被选择了建造楼宇,可以高瞻远瞩;也许是被选择沉入河底,静观历史的变迁;也许是被选择凌风而舞,浪迹天涯;也许是被珠蚌选择,将孤寂包裹,却衣了重重的华裳……
午后,伴随着一段静逸而慵懒的时光,我给自己冲上一杯咖啡,咖啡的香气袅袅生烟,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打开CD,单曲环放Carpenters的《 Yesterday Once More》。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曲,脑海中总会勾勒出一个我理想中的美妙绝伦的画面。夕阳如染、麦浪金黄、山花烂漫、蝶儿蹁跹。在一个遥远的小镇,一家小小的酒吧内,洒脱、悠然的钢琴手投入地将美妙的音符,淋漓尽致的从自己地指尖自如地挥洒。一位美丽的女歌手,如浪花般翻卷的长发披肩,还有那修长而又玲珑有致的身材,被一袭长裙衬托着,映衬着她那纯净、飘逸而又与世无争、超凡脱俗的天使般的容颜。
向往着有一天可以摒弃五彩霓虹,生活在那样一个梦幻中的小镇。有微风轻吟,有夏虫呢喃,还有彩霞满天。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或迷醉于无边的花海中;或驾车徜徉在自然的旷野间;或庸懒地睡到自然醒;或浅酌缅怀自己遥远的过往;或在悠扬的晨钟暮鼓中,或口中衔着发间插着一朵野花,悠闲地守望日出日落;抑或是,就坐在那样的一间酒吧,沉浸于那美妙的音乐,思绪随着那跳动的音符慢慢地飘远,于树梢、于云端缭绕、蔓延……
清脆的门铃声将我从那悠扬、婉转、美妙、缠绵的幻梦中惊醒,当我将房门打开的刹那,瞬间恍惚。一阵沁人肺腑的花香扑面而来,方舟一手抱着一大束百合花,另一只手提着两个吊兰站在房门口,浑身散发的明媚神情将身后楼道内的黯然驱逐再驱逐。
方舟的突然到访我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自从我装修好房子,他这是第一次来我这里。他前段时间出差,所以,房子整体竣工焕然一新后,这是第一次呈现在他眼前。他进入房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迷离,他说道:“你规划、布置的房间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我莞尔一笑:“这里也有你的功劳。” 我一边把他递给我的百合花插到花瓶里,一边回答着他。他对我会心地一笑,并将手中的吊兰整齐地摆放在了阳台上。
我请他先坐下,自己进厨房沏了一壶茶,斟了一杯递到他的面前,他只说了声“谢谢!”便沉默着品着我为他沏的茶。一会儿又问:“这是什么茶?好香。”“兰贵人。”我一边回答着,一边也为自己斟了一杯。“好雅致的名字,没想到茶也有如此雅致的名字,而且这香味非常独特。”方舟一边品着茶一边向我提问着。我再一次对他报以微微一笑,一边给他的空杯斟上茶,一边回答他的提问。“是的,这茶是用兰花和桂花烘制而成的,所以具有兰花和桂花两种花的香味,也因此叫‘兰贵人’。”我们彼此不由自主地相望,又继续保持彼此的缄默。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与我接触着,从来不问敏感的话题,当然更不会问“你以后如何打算”这样的无聊话题。是怕触碰我的伤痛吗?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之所以如此缄默也许是对我的体谅和保护。
方舟并不是那种少言寡语的人,但也不会长篇大论的夸夸其谈,他身高中,、身材消瘦,脸上线条清晰,棱角分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真诚而又沉稳,很有男人气概。他做事认真、周到而又不会过于彰显自己,让人与之相处感觉非常的舒服。对于他,我只知道,他出生于60年代,比我大8岁,他的妻子在一家国有单位上班,与他年龄相仿,儿子上的是那种寄宿制的小学。
“这次装修,你帮我垫付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就拿给你。”我突然想起,当初我要跟施工方结尾款的时候,施工方告诉我方舟已经跟他们结过账了。我首先打破沉默,起身去拿存放在包里早已准备好还给方舟的钱。原来,这次装修时方舟执意要我选用最好的材料,但他看我的表情恰似有些迟疑,想到我可能手头拮据。所以,除了我当初付给施工方的预付款,其余尾款都是方舟帮我垫付的。这一内情,一直到装修竣工时我才知晓。而这时候,方舟却出差去外地了,在出差之前,他却从未提起此事。
无论我怎样坚持,他都执意不肯收回我还给他的钱。他还说:“你刚刚搬了新家,我理应封个大红包给你,如果不嫌少,你就别推辞了。”我知道他这都是借口,给红包哪里有给这么多的。他一定是为了消除我心中的忌惮。只见他继续说:“这真是我为你准备的红包,怕你推托才以这样的方式给你的,如果我送出去的红包又被退了回来,我这人缘也太差了吧,这不是让我也太没有面子了吗?再说以后我有事,你难道能置之不理吗?”听他这样一说,我反而不知所措,坚持也不是,不坚持也不对。我在心中暗暗思量着,要不改天将这些钱单独存到一张银行卡上,在恰当的时机再还给他。
“走吧,庆祝你的乔迁之喜,你请我吃饭,这是你要尽的地主之谊。”还是他打破了我们的僵局,他这番话将我从思量中唤醒。方舟为了缓解我的尴尬,还尽量将“你”字的音要比其他字音说得重了一些。我无法再固执己见,便随他一起走出了房门。在他得知我和叶燃昨晚的狂饮之后,便决定带我去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日餐或西餐那种安静的环境、精致的餐具,还有美味的各种寿司和木鱼花汤。而他,每次跟我一起吃饭都会尽量照顾我的口味,还悉心地为我夹菜、添汤。
晚饭后,他送我至楼下,说:“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还有,以后别喝太多酒。”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那样深邃、沉静,还有那温暖的体贴的信任感,从来都不会使我觉得生活空洞和迷茫。于是,我很快就沉浸在这种深邃而温暖的氛围里。当我回到家中从黑暗中的阳台看下去,他仍默然地站在那里,香烟的暗火在黑暗中像星点一样闪动着。我迅速回到房间,打开灯,拉上窗帘。当我沉静片刻,再次悄悄地来到阳台上,此刻的方舟已消失在了那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阴郁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仿佛压在了人的心上,让人连心情都变得阴郁起来。几只在空中掠过的黑色寒鸦的身影,给灰暗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一会儿,疏疏落落的雪花凌空飞舞,偶尔落在我的鼻尖、脸颊。顿时,丝丝凉意侵入我的肌肤,那从四周卷携而来的凛冽的寒风与飞雪合谋,瞬时将周身的暖意无情驱逐。
快过春节了,街上的行人日渐稀少,家在外地的人们都已经回家与家人团圆了。在凛冽的寒风中不时传来一两声炮竹的响声,空气中也有少许爆竹燃放后火药的味道。每到这时候,我都会想起小时候,盼望春节赶快来临的情形。盼望着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到商场去买新衣服;盼望着爸爸、妈妈和其他长辈给压岁钱;盼望着春节期间可以不受约束的随便吃到所有爱吃的零食;盼望着和小伙伴们一起放烟花、守岁、熬通宵……
而今年,就在大家都在急切盼望与家人团聚的时候,我却利用工作之便,给自己安排了一次远行。不是我不想念父母,也不是我不愿意与家人团聚,而是不想在这样一个温馨祥和的日子里,让父母看到我形单影只的落寞神情。我知道,我这一次的变故,给父母带来了无限的困扰和打击,虽然他们极力掩饰,我仍然看到他们眼中弥漫的心焦和与日俱增的白发,所以,我选择了远行。
海南岛,这个酷似雪梨形状,位于中国最南端的美丽岛屿。它横卧在碧波万顷的南海之上,其实,我不止一次来到这里。我曾经,在西岛的露天酒吧,悠闲地品着当地的啤酒,聆听着酒吧歌手那夹杂着椰风、海浪的浪漫歌声;也曾经,在那“东方夏威夷”——亚龙湾潜水,在阳光照射的斑斓波光中,化作鱼儿水中游,痴迷地注目于眼前的珊瑚美景,和嬉戏舞蹈的水中精灵;还曾经,驻足天涯海角,面对着那“天涯”“海角”,两块巨石,回味那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什么从古至今,美好的爱情总是以悲剧收场;为什么,在历经磨难之后,只有化成巨石他们才可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如今,在这新春佳节,家家团聚、温馨甜蜜的日子里,我却孤身只影,流落到这“海角天涯”。我再无心品味那音律佳酿的美妙醇香,再无意赏玩那水中精灵的洒脱悠闲,也无法面对那“天涯”“海角”,的不离不弃,有的却只是“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东山岭,我无暇欣赏那女娲补天时剩下来的“飞来石”,也无从考证它与绛珠仙子与神瑛侍者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和奥秘。百无聊赖之下,我以最虔诚的心情去求了一支签。以前,面对寺庙内外各种的问卦求签我从不在意,既不确定也不否定。我并不是质疑佛祖,而是质疑那些以此谋生之人是否真的能参透命运的真谛给人指点迷津。无论是寺庙内的还是寺庙外的,关于他们的各种曝光屡见不鲜。他们如果能参透天地机缘、因果轮回,那何必再以此为生。真正的得道高僧又岂能轻易地泄露天机,扭转乾坤。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的矛盾,真正参透佛法的高僧不会轻易泄露,而想预知自己命运未来的人,就只有找那些连自己命运也无法扭转的人一探究竟。结果如何想必也是充满了戏剧性与荒诞性。不管以前如何,今日的我却愿意相信我的命运,冥冥之中,必有所指引。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求中一支上上签,签中言道:
韩湘子登仙,剑射斗牛之兆。
泓皓击天得自然,逢时喜庆志锦轩。此日升腾得自在,翱翔之上九重天。
栽桃生贵子,白屋出公卿。骢马庭前立,名声播四方 。
家宅吉,自身安,失物速见,生意春夏阻,秋冬吉。谋望春夏阻秋冬成,婚姻迟成,六甲男 。
求财大吉,六畜出阻后兴旺,功名成,移徒大吉 。
寺庙中的师傅为我解释说:“事业、婚姻都会功到自然成,只是时机未到,而婚姻注定是晚成的,婚后的前两个孩子都应该是男孩。”我一时迷惑,这一切是因果还是天意,我注定“婚姻迟成”,如今的结果,难道真的是天意难违。我凡事不爱迷信,一直都视为求签算命不过是好玩而已,而且我对这些事情从未认真过。偶尔同事用纸牌或电脑算命,我也一概一笑了之,所有算命所得结论,我也总是好的信,坏的不信。而如今这一次抽签,我却在心里完全接受它,无论是命该如此,还是上天的眷顾和安慰,我都愿意相信这种种事实皆为命定。既然如此,就让这一切尽早了断吧,就让这起于微澜,止于瞬间的情感,随风飘散,渐行渐远。
也许,在我的一生当中,很多事物在冥冥之中真的早已注定,只是我自己无从知晓、不曾察觉。而无论是什么人,却无时无刻不在追求与挣扎之中探索,虽然明明知道前方是海市蜃楼、幻象虚影,可最终却还是抵不住诱惑的牵引,决然的仍去追寻;明明知道有万丈深渊,却依然心存侥幸,而全力挣扎,却忽略了,一旦稍有闪失,自己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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