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第四章 隐士之城-陈琢瑾-玄幻魔法-爱读网
第四章 隐士之城
作者:陈琢瑾      更新:2016-05-25 21:40      字数:4437
    翌日的早晨,我爬上面朝隐士之城方向的城墙,朝远处望去,唯有茫茫一片黄沙,没有那达的影子,但也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离开这里,继续前往修士说的隐士之城,不知还有多远的路途,更不知道我到了那里又会发生什么,但对食物和水的需求令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执着的去往一个地方。

    我身上已经没有剩余的食物和水了,我只能依靠沿途沙漠里那些植物勉强维持生命,几天来,但凡是这一路上能吃的都被我吃了,我的胃开始因为那些粗糙的纤维阵阵的疼痛,并且身体也开始脱水。

    直到第四天下午,我看见远处零星的有人向我走来,看装扮不像是我之前遇见的那达。

    我迎上去,向一个年长的人打听,“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城镇?”

    “往前走是隐士之城,但那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他抬起头,沧桑又堆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隐士之城?”我忽然兴奋了,“我要怎么去到那里?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就可以到了吗?”

    他没再回答,而是冷漠的继续赶他的路。

    “请问……”我追上去问他,他仍然不理会我。

    他的冷漠令我很郁闷,我确信需要说点什么来调剂一下情绪,“喂,老头,老地瓜,你屁股掉了……”

    我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踉跄的地瓜样一个人捧腹傻笑,直到笑得想哭,我才转过身去,一个人无助的朝着他来的方向继续走。

    第二天的黄昏,我终于远远的看见荒野中有座孤立的城。

    走近那城下时,城门开着,我走进去的一瞬,像是有种穿透薄膜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隐士之城的结界。

    城内的气氛很是紧张,不时的有一队队修士装扮的人穿行于城中的街巷。

    我向他们打听这是否是隐士之城,还有那个什么打卤面长老的下落,但这城里的人一个个都神情严肃,无论我问什么,他们都不答。

    于是我一气之下,将那支比盖茨波还要了不起的剑从包裹它的毯子中取了出来,竖在面前大声说,“蓝缔之剑到了,这里是不是隐士之城,谁带我去见打卤面长老?”

    这似乎很灵,很快就有一队修士走了过来,在仔细的端详了那支该死的剑之后,领着我沿着城中一条宽阔的大道穿过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喷水池,我兴奋的冲过去,一头扎进水池痛快的畅饮起来。

    “可以走了吗?”那几个修士惊异的看着我,我想一定是看我这副窘迫的样子与那支叫什么蓝缔的剑极不相称。

    “等一下。”我直起身,半跪在水池边,一面解开衣服,一面往胸前泼水,一面搓着身上的黑灰,就像个十足的乞丐。

    直至我在那个喷泉边于众人惊诧又费解的目光中大声欢唱着洗了个澡之后,才又随着先前的那队修士行至一座宏伟殿堂的门外。

    那大殿的门紧闭着。我走上台阶,立于门前,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修士,“阿鲁克长老在里面?”

    他们默许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将手放在了殿门上,就在我向前用力去推时,门却朝里边自己开了,我就像灯台上失去重心的小老鼠踉跄地滚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仿若白昼,我走到大殿的中央,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

    “有人吗?”这种空旷令我很是紧张,我甚至不敢想象这里又会突然冒出什么古怪的东西,于是我又心烦地叫了一声,“有人吗?吗、吗、吗……妈的。”

    “你终于来了。”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浑厚而沧桑,在四周回荡。

    “是谁?打卤面长老?”我问,“你的擀面棍我给你带来了。”我把身后的长剑扔在面前。

    “我是这迦罗神殿的长老阿鲁克。”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转身,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头正向我走来,蓝色镶边的金色长袍,衬着长长的灰白发须,有点像圣诞老人的兄弟,只是他没有那么慈祥,表情也严肃得像块铁板烧。

    他的严肃令我很反感,这令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我决定用同样严肃的方式说给他听,“我是前来拜访的火星叔叔。你大爷的。”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还严肃的点了点头,虔诚的向我请教道,“什么是你大爷的?”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在我们那里这就是一句问候,有时候也可以视作一种祝福,甚至还会带来好运。”

    “哦,你大爷的。”他于是很有礼貌的说着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日前的有天夜里,我看见枷尸城上空升起的火云,就知道你快到了。”

    “你是说我那晚去的荒城是枷尸城?”我不禁好奇地问,“那你一定知道那里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那是被囚禁的火神撒拉曼。”他回答。

    “说了等于白说,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撒拉曼曾是魔灵大军的统帅,在圣狱之战的爆发之初,与幻灵的第一战中被幻灵之王戒霆战败。后来戒霆用天空的雷咒建造了那座枷尸城,囚禁了撒拉曼的本尊。又借助水神的力量令奔涌的地河流经枷尸城的地下,阻断了他与地底熔岩的联系。几百年来,世人几乎已忘了火神的存在,只知道那沙漠中的荒城枷尸。”阿鲁克说,“没有人可以进去那座城里,任何人只要触碰到那座城,就会在雷咒中化为灰烬。”

    “少来了。”听他说到这里,我不禁一笑,“说瞎话也不打个草稿,整理整理逻辑。要是照你说的,那我现在是什么,一堆灰烬?”越说我便越觉着好笑,“老大爷,您今儿早上是不是忘了吃药了?”

    而他面对我的油腔滑调却依旧是一脸的严肃,“那是因为这支剑。”

    看着这个缺乏幽默感的老头,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那种严肃的态度,简直和我小时候拿着59分的试卷去让老爸签字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于是我不耐烦地说:“我是不是只要把这支剑带来这里就大功告成了?”

    “你的路这才开始。”他深沉地说。

    “什么意思?这支剑不是我的,是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给我的,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人是她。”我解释说,“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末日后的生活就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又来一次末日,这回倒好,还把我弄到了这个鬼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简直过得就像卖报的小行家一样。”

    他耐心的听着我的牢骚,直至我愤愤的说完,他才又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晶球,那是个由无数的晶球由内向外、由小到大一层一层的套着的球体,“有的宇宙就像这些球,它们在有限的宏观中具有无限的微观,而每一界层的宇宙就像这每一重光球,他们彼此隔离却又彼此联系。”他说着用一根极细的针刺进他手中的球体,“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它的诞生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穿透了两个界层宇宙之间的隔绝,而你因此来到了这里。”

    “既然是这样,那我从那个地方再回去行了吧?”

    “至少现在不行。”他说着从那球体中抽出那根针来,只将那针轻轻地立在球体的表面,“现在的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已然不剩足以开启界层之门的能量。”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开启你说的那个什么界层之门,还莫名其妙的把我弄到这里来受难,”我说着又不禁想起那晚给我这支剑的人,“对了,该不会是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吧?”

    “你的疑问我无法解答。”他就像个忘了何为好奇的人,那张脸就像块永世不变的铁板烧,“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律,也有关于这支剑的预言。既然你怀着如此多的疑问来到这个世界……”

    “拜托,您老人家搞清楚,”我生气的看着他那副死板的面孔,“是到了这个鬼地方我才有了那么多的莫名其妙。”

    “无论在你的疑问与这世上的预言之间存有怎样的因果。我的职责,只是将迦罗卷轴交给你,赋予你拯救异灵的使命。”

    “凭的什么就说成是我的使命?”

    “凭你手中的剑。”

    “你是长老还是无赖,我都说过了,这支剑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给我的。”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否认这支剑是你带来隐士之城的事实,对吗?”他说,“七百年前,圣狱之战结束后,战败的幻灵之王戒霆去到遥远的圣达娜冰川,于沉睡的创造神眼中创造蓝缔之剑,但这支剑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炼成,直至终有一天,一个陌生人带着它来到隐士之城。”他说着又拿出一个卷轴,“这上面记载着幻灵之王戒霆写下的预言,预言中详述了这一天到来时将会发生的一切。从天空的异象到枷尸城上空的火云,直至你的到来,都在这预言之中。”

    “反正我看不懂你们这些文字,你说什么都行。”我料定自己是说不过这个老头了,于是没精打采的走近他的面前看了一眼那卷轴,我发现那卷轴的轴心上似乎还镌刻着一行文字,“这又是什么?”

    “这是修熠留下的,上面刻着‘当消逝的记忆重归迷茫的灵魂,历史的迷踪便渐现于时光的逆流。’”

    “修熠又是谁?他要真能预言,他怎么不去拯救世界?”我这时想起在之前的小镇,那个修士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修熠是一个神秘的修士,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后来又去了何方。只是七百年前他将迦罗卷轴带回这里,建造了这座隐士之城,并以结界将这座城池与外界隔离。”

    听着他的话,我甚至觉着已然有些动摇,就好像我自己也觉得接下来的路已然注定,我所有的疑问,也都唯有沿着他所指的路去寻找答案。

    “预言只能为我们指引一个方向,而能够穿越迷雾走到尽头的只有步履。”他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又接着说道,“这迦罗卷轴上除了预言,还记载着四种元素的至尊魔法。你可以带着它和蓝缔之剑去往萨迦平原。”

    “可是我现在这么弱。”说实话,回想起来到这隐士之城的一路,我始终都心有余悸。

    “所有的路都早已存于世上,它们只是在等待着人的步履去经过。”

    “打住打住,不要罗嗦了。”看来这鬼差使我是只有认了,“你说这么多废话,总结下来就一句,你也不知道叫我带着这支破剑去萨迦平原干什么,你就只知道坐在这城里吃了睡、睡了吃,等着我的出现,然后你把那卷破卷轴交给我了事。最后出去玩命的是我,而你继续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面对我数落他的这些牢骚,阿鲁克竟然丝毫也没有生气,倒是面露一丝难得的微笑,“还有依倪耶和麟枫会与你同行,他们会在途中给予你帮助,引导你修行。”

    这时,殿堂的一角却传来另一个声音,“我不会与他同行,我只与王者同行。”

    我循声望去,一个面容细致如雪,目若水晶,身穿暗绿色金边短袍,腰系荆棘花纹腰带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精致得俨然就像个死“玻璃”。

    “我只能无奈的尊重您的选择。”阿鲁克说着,又继续对我说,“至少这一路会有依倪耶与你紧密相随。”

    “我将先行前往萨迦平原。”麟枫说完走去大殿的门前,忽然展开一对翠玉般晶莹的双翼,那翼的每一片羽上都有一只金色的瞳孔,他就那样在黄金般的光芒中腾空而去。

    在那之后,阿鲁克命人为我换了一身衣服,送了我一套足以把人压成侏儒的铠甲。不过这痛苦没有激起我的反感,因为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阿鲁克刚才提到的另一个名字,听上去像女人的名字,我忽然又开始有点憧憬那会是个美女,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也会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然而当我见到他说的依倪耶时,那种感觉就像站在南极被浇了一桶水。

    那是一只毛皮雪白的坐骑,烈日下,周身闪耀着银色的光华,看上去极似狐的妖媚,却庞大有如狮子。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阿鲁克长老问,“你能保证它不会吃了我?”

    “还有这个,”他却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表情严肃的将先前那个卷轴递给我,“记住,迦罗卷轴就像蓝缔之剑一样,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尽管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我还是照他说的,将那卷轴塞进了胸甲中,紧贴着胸膛,就当吸汗纸吧。

    他于是向我指了前路的方向,“我祝福你,”他说着,沉默的思忖了一会儿,在我转身的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目光凝重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大爷的。”

    他那句话差点没让我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这老头终是把我送给他的祝福又送还给我了。

    我从侧门出城,骑着那只白狐疾驰在无光的暗夜里,仅凭着它的感觉前行,不知目的地,也不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