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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这不仅是代沟

作者：蔡白玉更新：2018-11-03 19:13 字数：3354

    “修远，怎么又在打游戏？”

    “修远，起床吃早餐了。”

    “修远，该睡觉了。

    “修远，帮妈妈去把垃圾倒了”

    “修远，有时间到楼下去走走，小区里有很多健身的器材，多运动一下，对身体好。”

    “修远，你就不能下楼去吃个快餐吗？”

    ……

    好几天时间下来，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几句大同小异的话，说得景瑟自己都烦了。

    明天是周末，景瑟跟唐蜜约好了，一会下了班之后带上修远去唐蜜家，晚上就住在那边，明天她们带着修远去逛逛街买几件衣服，前两天从网上订的衣服，拿了回家一看，实在是差强人意。

    还差一个小时下班了，唐蜜打电话让修远到公司这边来。

    “不会走。”修远兴味索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前两天不是来过吗？”

    “我哪记得住？”

    “那你下楼打个**轮，五块钱的那种，门口就有。”

    “没零钱。”

    “你让他找。”景瑟刚想说不然就一会下楼去接他，没想到电话已经挂断了。

    小罗从门外走进来，“景瑟姐，姚总那边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问，都好几天了，行不行他也得给我们个信吧？”

    景瑟皱了一下眉头，她已经跟据老姚的意思修改好几稿了，刚要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让李总问一下。”

    李多念一听景瑟打听老姚那边的回信，愣了一下，“他没给你回信啊？”

    景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啊，我一直在等他的回信。”

    “他昨天还跟我说已经开始装了，我还想着看来你设计得不错，这么快就用上了。”

    “没有。”

    “那我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好吧。”虽然景瑟下意识里希望李多念传递过来的信息是有误的，但事实可能正好相反。

    没过五分钟，李多念从微信上给景瑟回了信息，截了老姚茶馆正在装修中的图片。

    “他怎么也不给我回个信呢？行不行也有个结果。”景瑟觉得很无奈。

    “他说是有人给他免费设计，所以就采用了人家的，估计也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吧。”

    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景瑟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好失望。

    “景瑟姐，下班了，我先走了。”小罗在门外说。

    景瑟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出门来，“茶馆的那个案子算了。”

    小罗惊讶地看着景瑟，“回信了？”

    “别管了，”景瑟笑了笑，“快回去吧。”

    景瑟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好一会，直到唐蜜打电话过来时，才想起修远还没有过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修远，还有谁可以让景瑟这么一而再的妥协？景瑟一路上强装着笑脸往家赶来。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灰心丧气，她觉得老姚不用自己的方案绝对不是李多念说的那个原因，人家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

    屋里没有动静？前几天每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屋里传出来的游戏声和电视机的声音，今天的安静倒是让景瑟有了些奇怪。

    推开家门一看，修远蒙头蒙脸躺在沙发上。

    “修远，怎么啦？”垃圾桶里的垃圾散得到处都是，满屋子的汗臭味和泡面味，景瑟一边收拾着屋子凑到沙发边上问，“不舒服？”

    修远的身子动了一下。

    “赶紧起来，去大姨家了，她做了很多好吃的，明天周末我们去逛街。”

    修远突然一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不去，要去你去！”

    景瑟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不去？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在等着呢，快点！”

    修远起身一头冲进了洗手间，“嘭”地一声把门撞了上去。

    这“嘭”的一声把景瑟的一肚子火撞上了眉毛，一脚就朝厕所门踹了过去，“你发的什么火？莫明其妙！”

    “你才莫明其妙呢，我说了不去，干嘛要唠唠叨叨重重复复说来说去，你烦不烦？！要去你自己去，不在管我！”

    景瑟只好又一次忍气吞声，“行，那我一会给你做点吃的，明天早晨再过来接你。”唐蜜刚把都面的锅子架到火上，唐蜜的电话又来了，景瑟只好吩咐修远赶紧出来，一会把面条捞出来，放上调料就可以吃了。说完急匆匆收拾了东西走出门来。

    妈妈终于走了，晚上可以尽情地玩通霄了。当修远的手碰到门锁的时候，拉了几下，心里一惊，完了，门反锁上了。

    他叫了几声“妈”，门外早就没有了动静，难道要被关在厕所里一个晚上？这倒不是很要紧，问题是厨房里还煮着面条。万一锅被烧穿了，然后燃气爆炸了怎么办？刚才怒气冲冲跑进厕所，手机也没有带……这下他彻底慌了。

    公交车慢慢吞吞地进了站，景瑟刚走到车门前，突然想着丢在门口那袋发臭了的垃圾，一会邻居回去看到了估计会发牢骚，打修远的手机没有接，天气这么热，那么大袋垃圾过一个晚上估计整个楼道都会臭了。

    “你上不上呀。”司机在催促。

    “算了，我等下一趟。”景瑟想了想，又急急匆匆朝家中赶来。到了家门口，拎起垃圾袋就准备走，发觉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天都快黑了，也没有开灯的样子，在厕所里蹲这么久了？

    “修远，怎么还蹲在厕所里？修远……”

    “妈，”修远着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出不去了。”

    什么叫出不去了？景瑟忙放下东西打开家门，只见厨房里已经冒起一阵浓烟，吓得她三步并做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拧没火炉，气得大叫一声，“修远，你还在厕所里干什么？！”

    “我出不去了。”修远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景瑟一推厕所门，这是老式的小区，门上的锁也是老式的锁，景瑟记得中介有给过她厕所的钥匙，她忙去翻了抽屉找出来，轻轻一插，钥匙还真插进去了，也转得动，但门却还没打不开。

    “你心可真大，万一我没有返回来呢，这整栋楼都会被炸了，你也会被炸得粉……还没带手机……”景瑟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临时起心回来扔垃圾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想想就背脊骨发麻。

    门不仅被反锁了，而且那老旧的锁心也被刚撞断了。景瑟赶紧上网搜索了开锁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锁打开。

    表姐那里是没心情去了，景瑟觉得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跟修远谈一谈。

    “修远，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大姨家，她对你不好吗？”

    修远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去？你得我一个理由。”

    “你自己去想。”

    “为什么要我想，你可以说，语言就是用来沟通的。”

    “我不想说。”

    “那你让我怎么跟大姨说，她今天辛辛苦苦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在等我们，然后我们不去，因为不去，你还发火，最后差点酿成大祸。”

    “是你发火我才发火的。”

    景瑟一看修远强词夺理的样子，火气又要窜上来了，起起身来刚要进卧室。

    修远突然说，“你们不是都喜欢骗人嘛，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景瑟错愕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修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修远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己去想，不要问我。”

    “你为什么不能说？！”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景瑟思前想后也没想起什么时候什么事骗过修远，“修远，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是你妈呀，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没有？你就是个骗子，要不是爸让我过来，我根本不会到你这里来，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到你们家去，我不是你们家的人。”

    “轰”的一声，景瑟的脑海里响起一阵炸雷，难道修远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

    “谁欺负你了，思贤？”

    “你不要问我，我讨厌你，讨厌你们家的人。”

    景瑟看着修远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不知道要贺建章到底跟修远说了什么，他在家里那几天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但自己和贺建章的事，她知道自己迟早得跟修远有个说法。只是她今天很累了，身累心累。

    “修远，我跟你爸的事，等我有时间了，妈妈慢慢跟你说，好吗？”

    “爱离不离，那是你们的事，不要跟我说。”

    “那还有什么事呢？还有什么事我瞒着你，骗了你……”景瑟一想起贺建章的所做所为，“你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修远，”景瑟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为的不就是能给孩子打下一个好的经济基础，而贺建章却是那种得过且过，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去想明天会怎么样的人，她和他会走到今天的结局吗？“不管我和你爸是不是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修远，你到我这里这么多天了，天天除了打游戏看电视就是睡觉吃饭，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漂泊十年，有过多少委屈和无助，景瑟知道生存有多难，活着有多么不容易，看着修远现在的样子，她好失失望好失望！

    修远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不希望你将来成为你爸爸一样的人，如果你毕业后想跟着我来北京，就必须面对着一个残酷竞争的职场。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就只能象蝼蚁一样苟且偷生。”景瑟掩上房门，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床上。

    “不是每个人都想象你一样活着，”门外，突然又传来修远清晰的说话声，“请你尊重别人选择生活的权力！”

    “那你就想碌碌无为一辈子吗？！”景瑟一把拉开房门，看到修远手机上闪动着的游戏画面，一股悲凉突然涌上心来，“你就一时半刻都离不开这游戏了吗？！”

    修远突然拿起手机就冲墙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