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独得一个你-Chapter 2-了不起的花花酱-都市言情-爱读网
Chapter 2
作者:了不起的花花酱      更新:2018-02-22 14:22      字数:2610
    “别哭了。”

    果然,磨蹭半天终于别扭地说出这句话。林在喜心情复杂地看着怀里糟糕透顶的人儿,突然从心里升起一股来自血缘羁绊的使命感。

    她这个姐姐生来就是副好皮囊,肤如凝脂,肌白若雪,呸呸,仅仅就是长得好看,眼睛大了些,脸小了些,拍照好看了些。她承认,美貌这个词给姐姐多送了些小男生的爱慕眼神,一些塞满抽屉的粉色信札,和一些高个子男孩趴在窗户的含情脉脉眉目传情,这些还有很多其他都是林在喜活这么大都没有得到过的。

    就在今早,陆倾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二次对自己患了怪病的怀疑。

    今早他以吃不惯每天的饭菜为由叫停了医院每天准点的餐饮服务,她跟护士说自己会在手机上点外卖,不会故意饿着肚子,护士被他无辜真诚的眼神打动了。果然,这招对刚来不久的小护士很管用。当然,说什么会好好遵从医嘱按时吃饭都是骗人的,已经九点半了,陆倾并没有打算进食。刚进大学的一段时间,他曾经连续三天躺在床上,只吃两片全麦面包,连口水都懒得喝,他没被饿死,只是体重往下掉了几斤,脸上的颧骨也显出来了。还有次是在跟林在诺大吵一顿,第二天怎么也打不通了在诺的电话,他气得不行,砸碎了手机屏幕,从早八点躺到晚上十点,中途点了份外卖,到了晚上十一点也打不通在诺的电话,于是都连牙都没刷就捂着枕头逼着自己用睡觉来麻痹现实。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是国庆长假,整整七天,他都没跨出过寝室门,室友去南京旅游前看到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旅游回来看他竟然还躺在床上,他那样内向少言的样子,寝室里并没人上前问问他怎么了。虽然看上去,陆倾一向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不过没一个人过来关心他的事实实际上还是让他因此郁闷或者说伤心了很久,尽管这种情绪只是维持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因为前三小时过后,他又能找到其他可以消磨时光的东西,游戏,漫画或者睡觉。他的伤心通常维持不了三个小时,当他找到另一件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他又像活动现场充了气的大型人偶不停地逗着自己开心,只要烦心的事不再来找他,如果运气不好,过了一两个小时,林在诺还没有对他的信息做出任何表示,他便会收起伪装的欢快,内心涌起被抛弃后的孤独感和沮丧感,从左心房通过心血管传递到身体感应末端,这个时候他又恢复到孤僻古怪的样子,拿着手机不停地向对方的数据电台发送干扰电波,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一百次……就像可以重复侵犯的犯罪行为。

    陆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他仔仔细细端详着左手手腕上褐色的划痕,是半年前他用小剃须刀留下来的。在他疯狂地努力避免被在诺忽视但始终徒劳无效之后,他便变得像头被外来物种侵犯领土的雄狮暴躁易怒,似被感染的狂犬病人般在网络上对在诺乱咬乱叫,甚至骂道:“你这个**!臭**。”此时,一切无形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眼下的敌人,尤其是对于在这段时间里抛弃了他对他不管不问的林在诺,他要报复那个女人,用尽言辞来羞辱她,他心里想着要让她无地自容心有愧疚回过头找他。但是,这样的方式是挽回不了任何流逝的东西,激起的只能是厌恶恶心和一句“疯子。你滚。”的回答。

    嘀嗒。

    他拿起洗手台上的剃须刀,像在砧板上切肉一样,洗手台上立马沾满一滩猩红的血液。他切了好几道口子,他在网上看到过,有人手腕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刀口,新鲜的血液倾泻而出,像是给那个人的手弄上了一个血红色的手套。他刚开始的确觉得挺疼的,医院打针只是一瞬间的刺痛,这个是开头一霎那的钻心的疼,蔓延到最后却舒展了整个神经,他觉得网上的图片有点假,明明是血液慢慢从伤口渗出来,缓缓往下滴,像极了调好的朱色颜料,切到好处的红,有腥味的红色颜料。心里的痛楚如果无法宣泄,那用这种方式也不错。突然冒出的想法让他回过神来,地上已经有了一大块的血渍。他连忙拿了几张卫生纸擦拭地上的血液,以及手上,洗手台上的,卫生纸一会就成了红红的一团废纸,他花了几分钟才弄干净。

    那之后,陆倾染上了一个怪癖,随身携带一个小刀片,就像国外的警察都配备一把手枪一样,在他的认知里,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工具,保护自己被负面情绪包裹的有力武器,他觉得,没有什么痛苦是不能用划自己一刀解决的,实在不行,就多划几刀。

    他可以几天不去食堂吃饭,也可以一连好几天订上肯德基必胜客的外卖暴饮暴食。他所在的油画系是整个美术学院最严苛的院系,他的西方油画材料技法课老师尤为尖酸刻薄,在被极尽刁难之后的每个夜晚,陆倾都会早几个小时爬**并拉上窗帘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握着手里的刀片。他害怕被别人忽略和抛弃,一旦有一些事件是自己不知道的,或是一些环节是他不知道的,比如在诺突然有几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就会变的很慌张,甚至是有一会不见,他的电话就会紧跟来,他要知道来龙去脉,做的事情要很详细的讲给他听,不然他会幻想出来,自己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所以就会产生被遗弃感。

    陆倾已经意识到他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毫无趣味可言,他每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快乐、兴奋、郁闷、惆怅、愤怒、悲伤、痛苦、忧郁中转换。跟他同龄的人有的已经小有成就,其他人都努力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前进,除了他,一天天地走下坡路。

    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再是表面那个有着艺术天赋的内向安静的乖乖学生陆倾,而是一个平庸的偏执分离焦虑狂躁患者陆倾。

    在短暂性地陷入消沉状态后,他浏览一系列有关抑郁症的网页,查询一切有关抑郁症的症状,却得不到一丁点的答案,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偏执的**人格,也或许是受挫太久,也可能是无药可救。思绪戛然而止,被“嘭”的推门声打断。

    来人是个陌生女孩,气势汹汹,并不像是走错了房门,更不像是来探望病人。只是听见那姑娘忿忿地说道:“你是陆倾对吧?”

    不等他回答,“我是来告诉你,以后麻烦你,离我,姐姐,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你是说在诺?”陆倾其实很少这么正面跟一个人对峙,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人,他说话的底气并不足。

    “林在诺是我双胞胎姐姐。你有点良心的话,就别来烦她了。”

    对方冷冰冰的语气不友好甚至是带着恨意的,恨意并不强烈,可能只是作为在诺的妹妹理应拿出些气场出来。

    他有点委屈,大概是想到以后周围人会不会都像这个姑娘一样对他满怀敌意,如果会,他今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好过,一想到这,悲从中来,他的表情也变了形,似哭不哭,欲盖弥彰。

    女生也觉得这个男生是不是太脆弱抑或,太娘们了,只是凶了他一会而已,至于么。

    唉,她轻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像个大姐姐一样安静地看着一个打破人家窗户还死不承认的小孩子,余光看到这个人病床上的标识牌上写着氟西汀的名字,末了用一种哀怜的眼神看了看这个病人。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