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辰如许
新春特辑(上)
扫除
龙小邪同志不愧是经过亚瑟.圣梅洛公爵阁下认证的贤惠的中国男人。
于春节前几天大展身手,如同一阵龙卷风将他们寝室里里外外翻新了个遍,甚至偷偷“借用”了宿管阿姨的专业擦玻璃套装,不知上哪搞了几件旧衣裁成布,把窗槽什么统统一锅端掉,从根源上断掉了那些爬的、飞的、蠕动的、咬人的……奇形怪状的来访者的任何扎根的妄想。
至于亚瑟.圣梅洛?
闲暇地捧着陶瓷杯喝口红茶,只需要时不时帮龙小邪拎住晒好的被单折叠起来,或是铺床单这类打下手的活计,毕竟作为一个外国人,还是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龙小邪此刻倒是无比痛恨自己莫须有的强迫症,竟帮亚瑟这个不劳而获的懒汉也一同打理起了他的东西,但万分无奈,他们二人的东西纠葛在一起,不好分开打扫,于是龙小邪只得捏住鼻子咽下这口气。
但龙小邪下意识没提到的是——亚瑟也一并将门框也擦了。究其原因亚瑟比龙小邪高,而这又是平日注重锻炼的嘉奖,因为男生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龙小邪没擦反倒比擦了还难受。
打扫除一个也是打扫,打扫两个也是打扫。
龙小邪这般想着,一边对试图分一杯羹的温莎表示强烈的不满。
但真要算起来,其实温莎也放不下心让龙小邪帮忙打扫他屋子,毕竟有许多见不得龙小邪的赃物,但顺手的东西能叫偷吗?
而且温莎也知道龙小邪也就一鼓作气,再而一头瘪下去的类型,只是试探一下他,万一他以后能打理好东西,真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呢?
大扫除累是真累,绕是龙小邪身经百战,折腾下来,直接瘫倒在床上,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更别提下床吃晚饭。
于是大半夜被胃催起来摸索出了亚瑟放桌前的小吃。
龙小邪自然是心安理得地笑纳喽,他可是连室友的份也一起打扫了,他为请示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所以他吃室友的一顿宵夜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
想不到亚瑟这小子还会背着人偷吃,龙小邪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想象亚瑟起来摸到一无所有的桌旁惊愕的脸,赶紧捂住嘴,生怕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可惜………
龙小邪一面挑剔地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擦了擦崭新的桌子,一面想着。
新衣
总所周知,小孩子过春节是要穿新衣服哒。
虽然龙小邪自认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但是除旧迎新、除旧迎新嘛,所以还是要穿上新衣的。
所以龙小邪看着满柜子的一模一样的如同粘贴复制的校服陷入了沉思。
但是心灵手巧的中国人怎能在此言败?
为此龙小邪托温莎搞了一个针头和几根线,借助那套抿抿口水的传统穿针法,战战兢兢地于袖口绣了自己的名字。
龙小邪得意非凡,隔个几天就向亚瑟炫耀,结果糊里糊涂又在衣摆绣了一株枯枝桂树,两株腊梅,他盯了许久,最终被一般路过的亚瑟难得地夸了他一句“褐色的草,抽象到很有创意”而跳起来追亚瑟去了。
誓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龙小邪忿忿不平地拉来了温莎。结果温莎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龙小邪的肩膀,安慰他说:“空前的艺术,别样的表现手法。”
但等到龙小邪问他他绣了什么时,温莎支支吾吾左扯右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于是龙小邪曾万分宝贵的针被龙小邪顺道丢到床底,便销声匿迹了,直到他大扫除在床底发现了温莎久久讨要不得的针,才随手还了回去。
至于线嘛……用都用了,还能还咋滴?
做饭
一个正规的新年,当然得用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来迎接。
虽说没有尝试过,但龙小邪自信自己拥有过人的厨艺天赋,为此早早预约了温莎,校花小姐等同学,就等大显神通一番。甚至还有问个寻风而来的某红狼团团长黏着,死缠烂打,终于得偿所愿进入“受邀”名单。
于是,为了这顿年夜饭,龙小邪又托温莎搞来了鸡蛋、顺了不知谁的围裙,偷摸到食堂借用了炉具。
然而此时的龙小邪并没有意识到他并没有点亮做菜天赋,以至于白白牺牲了数个鸡蛋,迫于无奈将目光投向亚瑟。
“亚瑟救我!”
于是年夜饭变成了由亚瑟主厨,龙小邪打下手的局面。
起码……饭是龙小邪煮的。
所以龙小邪理直气壮地指使亚瑟要做有芋头要但吃不出芋头味的,要有鱼但鱼刺不能多的,还要有大肠的年夜饭。
至于龙小邪……又借用了校花小姐的小厨房,用面粉揉出了几个圆子,作为大年初一的早饭。
敬神
虽说龙小邪是一个21世纪信仰科学的好少年,但有些事是不得不做滴。
比如上香。
他斗胆跟宿管阿姨打好招呼,用了她房间里的摆着神像,可谓是菩萨财神爷啥的一应俱全,又从神奇的什么都卖的小卖部买了三柱香还有两又粗又高的红蜡烛预备好了准备上香,而这让龙小邪本就瘪瘪的钱袋的愈发雪上加霜。
啊,他的零花钱。
春联
虽说龙小邪的字足够有个性且龙飞凤舞,但还是略但羞涩,所以还是……
“亚瑟啊……”
写了个“福”字在那什么都卖的小卖部上买的空白的框框上,龙小邪纠结是倒着贴还是正着贴,但由于拿着福字比划时胶水率先做出了决定,于是变成了正着贴。
他们寝室的门框上还飘着五个各不相同的小福字。
有的不说都看不出来是个福字,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凭本事。
龙小邪甚至还搞了一个中国结挂在窗户上。
当然这中国结自然还是从应有尽有的小卖部里淘出来的。
如果是手编的话,可依靠途径的温莎经过上次借针事件,对此类用品的借用,短时间内龙小邪是上了黑名单的。
“红彤彤的,多喜庆啊。”
龙小邪拽了拽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新春特辑(前尘篇)
围巾
“果然还是红彤彤的喜庆嘛。”
呼出一口白气,红发的男孩托着腮,满脸灿烂笑意地看着一旁表情岿然不动的蓝发的俊美少年。
就在刚刚,这个一头红发还带根白化丝的家伙舒适地坐在褐色长椅上,一手靠在靠背上,向一旁坐着的人不带停的一口气儿报出了三百多种颜色,又叫一旁人出主意选个适合的颜色,但最终没等一旁人出声,又双手一拍,自顾自地做了个决定。
“龙曜。”
蓝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喊了他一声。
龙曜灿烂到有些嬉皮笑脸的笑容一敛,慢慢地偏头抚上搁在两人中间的以黄金作冢的棺材,以一种温柔而明澈的眼神一寸寸扫过这镀金棺的每一条纹路。
“呵呵哒,我知道的啦,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做个改变的啊。”他脸被冻得通红,关节泛红的手一点一点顺着冰冷的棺材的边缘抚摸。
这具人形棺椁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得可怜,被塑成了孩童身形。颜料是新涂的,因此显得格外鲜艳。
“但无论怎么改,都还是原来的颜色更适合……”
“不过,”他话题一转,笑呵呵地往嘴里塞了一根巧克力棒,“还是可以改变形状的,不是吗?我觉得背包就不错,啊呀,这个棺材真是太重了,每天拿都像是在折磨自己,唔,往好处想想,也算是一种锻炼。”
“刚好某个大小姐新收到一对鹿角,看我把它讹过来……”
他浅笑着自说自话,眼底里是冷静到透出疯狂的睿智。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突然消失的蓝发少年,微微摇了摇头,仰倒在椅背,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还差一点……差一种材料。”
亚瑟。
你很快就会遇见他的。
你将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代替我完成注定无法实现的夙愿。
龙曜抬手附在脸上、闷笑一声,喃喃道:
“可遇不可求。”
抬手揉了揉眼眶,又捋起遮眼的刘海,龙曜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着忙碌着操控各项仪器的蓝发少年。
“我的好亚瑟,你看你头发都长了,剪下一截送给我呗。”
而被要求截发的亚瑟则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淡淡道:
“需要提醒你的是,人工智能不会长头发。”
龙曜眯起眼,笑着打断他:
“不不不,你怎么会是人工智能呢,我亲爱的亚瑟,你可是我的宝贝,我的杰作,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独一无二的,呵呵哒。”
“所以……留下你的一截头发喽。”
起身,轻快地从桌旁抽出一根巧克力棒熟捻地叼在嘴里上。
“奥丁、奥丁?睡了没?”
龙曜在暗中看见了一双睁开的深蓝色的眼眸,于是他一合掌,愉悦道:
“奥丁亦未寝。”
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既点缀了这片漆黑的夜,又容不进去。
他分明笑着,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单纯地笑。
他说:
“奥丁,给我一截你的头发。”
一股不知来历的风路过,恰巧撩起额前那束白化丝又落下。
又余下一人静静地留在原地。
他那修长的合该弹奏乐器的手指握着木制棒针,针上是未完成的红围巾。
而织好的部分,长长地缠绕住龙曜的臂膀。
围巾的颜色太过红了,像是祝福,也像是诅咒。
那个。不久前被他救下的女孩问他:为什么不用炼金术炼出一条围巾呢?
毕竟他的毛线就是这样出来的……
龙曜却有些莫名地弯了弯眼眸:
“有点冷啊,织个围巾刚好。”
说罢,他垂手摸了摸膝上的围巾。
“心意。”
他说。
新春特辑(前尘篇)
故人.雨.伞
六月多是黄梅雨。
蒙蒙地、绵绵不绝。
小小的孩子蜷在屋檐下的小角落,全神贯注地低头看从头顶黑瓦落下的水滴落到打磨的青石块上,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线划过,又汇聚于一片水洼中。
他太过专注,没察觉自己头上那根白化丝连带前边一些红发被雨打湿,孤苦伶仃地耷拉下来。
只是小孩子的专注力真是个不好定义的能力。
没过多久小孩看雨就乏了。他偏头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一片黑色的衣角,于是好奇地转过半身。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小哥哥。
他穿得简单,也没有多余的配饰,清清爽爽又干干净净。
小孩刚刚看得入神自然也没注意到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了这个人,正静静地、耐心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当小孩有些费力地抬起头,一眼却看到他与自己的共同之处。
红发,有一束跟自己相同的白化丝。
他咯咯笑,揉了揉头顶被淋湿的白化丝含糊不清地说:
“你也有呀。”
小孩显然是不缺爱的,他大大方方的与别人共享曾以为的独一无二。
而后他睁大那双圆圆的猫样的眼睛问:
“你是来躲雨的吗?”
话音刚落,小孩嘟了嘟嘴。
因为他看见那个小哥哥手里握着一截长长的伞柄,穿着一条红流苏。
谁料小哥哥蹲下来,垂着眼眸,温和地笑着答道:
“是也不是。”
随即他反问道:
“那你呢,是来躲雨的?”
小孩眨了眨眼,扶着背后的斑驳的白墙站起来,半弯着腰揉了揉小腿。
他一边四处张望又一边故作一本正经地解释:
“那个、唔那个…对啦,我、我是来看雨的呦。”
他自以为隐秘的悄悄瞄了一眼那把伞,伞柄纯白。
“我叫龙小邪。”
小孩说着,把刚摸了白墙的手蹭了蹭身上橘红色的薄卫衣,正视着眼前的蹲着的人,向他伸出手,“你叫什么啊?”
那人眉眼含笑,笑意刚刚好,多一分则显太过热情,少一分则显得冷淡,是一被温水,不会太烫,不会太冷,又像这檐外连绵的细雨。
都是恰到好处。
而细雨配和风。
他握住递过来的小手,开口欲言。但雨借风势斜斜地闯入这片天地。
手有些冰凉凉的。
龙小邪拽了拽身前的衣领,小脸皱巴巴。
于是话语一顿。
“我送你回家吧。”
他先是松手,撑开了纸伞。
伞同他人一样,干干净净的月牙白,只有红流苏为这抹白添上烟火气。
而龙小邪自觉地伸出手,牵住。
黄梅雨都是稠密的透不过气的感觉,这个人的身边总是清爽的,像是一种醒神的薄荷。
路上多是绿痕,走起来湿滑。
因此手被紧紧握住。
“那个……”
龙小邪扭捏,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他年纪不大,故而脸颊的婴儿肥有些突出,看起来鼓鼓囊囊,总像是生气,可眼睛又是那么有神,就彰显出了几分古灵精怪的可爱。
说着走着,可惜路实在滑腻,于是手被篡得紧紧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我能抱你吗?”
龙小邪仿佛呆头鹅一般愣神地听完,连一个疑惑不解的语气词都没吐露出来。
是他太年轻所以跟不上大人的跳动思维了吗?
正在了龙小邪大脑疯狂运作时,举往龙小邪出斜的人耐心地重复了一句。
“我能抱你吗?”
龙小邪那因过于年幼而白嫩的脸蹭得红了起来,明显到好像。发面的大白软馒头上点了两个红点。
“怎么可以!”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严肃的脸蛋因为婴儿肥而毫无用处。
“我已经五岁了。”
只是小孩子的睡眠同样也是不好定义的能力。
伴着不绝的雨声,与六月黄梅雨时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天气。
睡意悄然借着微风摸上龙小邪的那湿漉漉的白化丝,又顺着一路下至眼皮在那里打滚。眼皮自是不堪重负,频频下垂。
迷蒙中,又是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线划过,似是从伞边,又如是檐角。
回过神来,龙小邪缓缓眨了眨眼。
只有雨声滴落的声音,太过安静。
依旧是那块黑瓦白墙的檐下,他在躲雨。
“这位小朋友……”突然冒出地声音吓得龙小邪一跳,差点摔了一跤弄脏裤子。
“你干嘛!”
龙小邪跳起来,仰视不知何时凑到他旁边的高个子的怪人。
高挺的鼻梁,紫发蓝眸,这个时节还套了件花里胡哨的外套,叮铃叮铃佩戴着各种金属小饰品。
好奇怪。
他懒散的倚在斑驳的白墙上,一把白伞支撑着他的身体,握着的伞柄端还穿了个红流苏。
他动了动手指,仿佛凭空变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顺势塞进了龙小邪气鼓鼓的嘴巴里。
“不要生气嘛,请你吃巧克力棒。”
他轻佻地笑着。
“但是妈妈说不要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
龙小邪嚼着嘴里巧克力棒,含糊不清地说。
“没事,我不是别人。”
那人轻声说。
左眼有些温热到发痒,龙小邪腾出手来揉了揉,一边侧过头看着那人深沉蓝眼睛。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巧克力棒怎么能这么吃呢,要含在嘴里。”
“可是东西不就是要下肚吗?”
“好吧,那就想象你只有一根巧克力棒而且又很饿,你想吃它填饱肚子,但又舍不得吃,于是含在嘴里,只敢尝尝味。”
“唔……嗯……嗯、想象不出来。”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有想象力呢?”
紫发的少年扯了一把龙小邪的脸蛋。
“我得把你拐回家,要我抱吗,小弟弟?”
细雨借着斜风打湿了红春联的边角,贴着春联的门“吱呀”一声被急切打开,差点折了它那把老骨头。
一对夫妻焦急拿起雨具,推门而出。
他们不算年轻,但历经了读书气的陶冶,倒也有些许时间的魅力。
而这对夫妻中的那位夫人出门转身的功夫却是一愣。
所寻的人围着一条红围巾,脸色红润,鼻尖通红,闭着眼缩在墙角小脑袋一点一点。
一把伞斜撑开于一侧,替他挡了一天地风雨。
雨仍旧在下,淅淅沥沥地模糊了窗上镶嵌的玻璃。
试图板着脸的娃娃控诉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哥哥,不过他想营造出严肃氛围半分没有。
“奥丁你……”
他哥哥拂了拂肩上的雨水,自然而然地接道:
“又到哪里鬼混啦?”
他做沉思状,突然打了个响指:
“哎呀,被人搭讪,还丢了把雨伞。”
“我的亲亲好弟弟,我难过呀。”
故人依旧,
却是……
新春特辑(下)
尘世篇
所幸还是具备东方男人一定的心灵手巧,龙小邪拉着他的好室友还扎了两个红彤彤的,长而窄的大红灯笼,别出心裁地在里面顺应时代地点了两个电子灯,虽说心意是好的,只是最后,龙小邪看着不知不觉间显得阴测测的灯笼,百般为难又割舍不得,大发慈悲降低标准接纳了这两个不太喜气的灯笼。
由于天马行空的想象,与将想象付诸实际的实干精神,龙小邪十分不幸地没有继承神秘的东方传统厨艺,反而另辟新径,创造出独属于他龙小邪一人的做法,超越了当前时代的独具一格注定不为世人所理解。所以这位具有深远见识的未来大厨不用驻扎在厨房内做年夜饭,而灰溜溜地沦落为倒饮料的。
期间龙小邪为就任的新大厨亚瑟添了不少“帮助”,成功让热腾腾的菜品新染上了人间烟火气,而主厨那张冷冰冰的脸也跟着几分热闹、几分被坏事的恼怒。
故而当龙小邪踢出门外时,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门“挡”地一声,被气急败坏的关上,今日几乎与他再无缘分时,龙小邪的眼睛倏地瞪圆,配合上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就好像一只偷腥的猫儿被主人逮到,理直气壮地看着主人。
表情凝固了不到一秒,龙小邪便迈着轻盈的步子向温莎哪里走去,与温莎那对灿烂的金眼相对,这一丘之貉贼眉鼠眼地闷笑起来。
温莎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白捡的晚饭,他当然得要,而且光明正大。
恰在此时“咚咚咚”地响了三声,龙小邪猛地起身,有些僵硬地擦了擦衬衣。衣袖口绣的树被他怎么一揉搓,显得有些萎靡。
刚露出三分客气,七分友好的微笑,龙小邪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他僵硬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客人,刚刚出炉的嘴角瞬间被放在空气里两天,梆硬地调整不过来。就被一个熊抱抱住,肋骨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头葱绿发的校花小姐从其胖乎乎的遮挡物中走出,露出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微笑,略点歉意地看着被抱的透不过气来的龙小邪问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吗?”
龙小邪支起胳膊肘拼命抗争着,像一只扑棱翅膀的大鹅,充斥着一种为逃熊口的求生本能。
听到校花小姐的声音,好不容易挣扎下来的龙小邪下意识挠了挠头,气喘吁吁地像是要断了气似的回答道:
“没没没,亚瑟才开始做来着。”
将他们迎了进去,温莎在看到与自己相比体型硕大的库库朗之后,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个位置,又挪了一个位置,试图远离。
但桌子就那么大,而不懂人情世故的库库朗同学则依据习惯快乐地遵循填补空位的思维习惯,一屁股坐在温莎旁边,一边扬起一个憨憨的笑。而邻座的温莎则面色惨白,目光若隐若无向龙小邪瞟去。
龙小邪毫无默契地撇过眼去,并没有领会狼狈为奸的好友的求助,说了声去看亚瑟就打算溜之大吉,但又看着一旁安静站着的校花小姐,流露出了一种英勇赴义的豪情……然后把亚瑟的座位安排在库库朗另一边,还要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菜端上来的很快,亚瑟的技能树有高又茂密,龙小邪怀疑他是个圆形战士,因为他就算抱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还是觉得这菜味道不错。
哦,还是有一些瑕疵,比如亚瑟就没做龙小邪之前的胡搅蛮缠的菜品。但也没什么,别说外国人不吃肠子什么的,龙小邪自己也不吃什么九转大肠之类的,可能是因为曾保留过原味儿。
龙小邪坐在亚瑟一边,吃着想着。
亚瑟是会用筷子的,龙小邪就没见过他有什么不会的……嗯,除了不会不交作业之类的。而包括校花小姐其余几人都用勺子、叉子吃饭。不过显然术业有专攻,
温莎轻轻摇曳着手里的玻璃杯,杯里的深紫色液体浪花拍打海岸似的拍打透明的玻璃,咕噜咕噜冒出点点气泡。
“咳咳……”
温莎浅浅咳了一声,见龙小邪快乐地与亚瑟打诨,又装模作样地重咳了声。
龙小邪扭过头,两人四目一对便已了了心思。
“来来来。”
他今天一直没怎么注重表情管理,嘴角一直飞扬着,所以看上去有些傻气。
龙小邪原本瘫在椅背上,对过眼后,敏捷地跟起第一个仰卧起坐一般,麻利起身,举起手里的罐装的橘子味的汽水。
“cheers!”
于是温莎豪气地将嘴里的葡萄汽水一干二净,自以为隐蔽地打了个嗝。
玻璃和铝金材料的碰触发不出多少声音,龙小邪偏过头看亚瑟老神在在地抿着那罐蓝莓汽水,捣了捣亚瑟的肩膀,装作严肃但还是掩盖不了笑意地喊道:
“室友!”
“到体现你我默契的时候了!”
无奈他的好室友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将他高冷的形象体现的明明白白。
“室友啊!”
龙小邪拽住亚瑟的一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你平日不待见我就算了,呜呜呜……”
话音戛然而止,龙小邪意识到这位好室友面无表情地扳着个脸,显然忍耐快到极限了,迅即地遵从从心的本意,端起手里的汽水“Duang”地撞过去,溅出的部分汽水落到龙小邪和亚瑟的脸上,凉丝丝的。
“龙小邪。”
被喊到名字的龙小邪瞬间塌下肩膀。
“啊,亚瑟,就……”
“干杯。”
是两个罐装饮料相碰的声音。
龙小邪愣了一下,眼笑得弯成了月牙。
“干杯!”
他说。
新春特辑(尾声)
谈到过年,常常离不开烟花、鞭炮之余,尤其在少年时期——孩童时期是追着人看,中年往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而消磨掉曾经的热情与兴趣,但唯有少年时期最是精力无限、活蹦乱跳以及意气风发,也最能付出代价去追寻须臾的缥缈繁华。
龙小邪难耐地打了个饱嗝儿,仰倒在椅子上,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直到亚瑟冷冷的眼刀瞟过来,龙小邪这才虎躯一震,像刚启动的、年事已高、快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截一截缓慢抬起手拽着椅背,以一种与蜗牛竞速的速度慢腾腾地爬起。
于是又一眼刀飞来,奈何龙小邪早已练就铜墙铁壁,基本算是对这种几乎是免疫。
直到冰碴子近乎将他淹没,龙小邪这才咸鱼打滚似地爬起来。
差点变成冰冻罗非鱼。
背后凉飕飕的,龙小邪僵硬地扭头看着背后从他视角里看上去散发奇怪黑雾的亚瑟正悄无声息地看着他,散发幽光的紫眼睛和在一旁挂着的大红灯笼的诡异的红光下,产生了一种阴测测的难言的氛围,令龙小邪不寒而栗。
“如果你还想放烟花……”
亚瑟不急不慢地说道,又戛然而止,徒留给龙小邪一段意味深长的顿挫。
龙小邪深吸一口气,讪笑道:
“马上、马上。”
随即一把冲进一旁的厨房,一阵热闹的乒乒乓乓和激荡的水流声过后,龙小邪一边甩着手里的水,一边急不可耐的捞起放置一边的炮竹搂在怀中,恨不得长出第三只手再去捡个压柜子里的从温莎那淘回来的火柴盒,再伸出莫须有的第四只手,急不可耐地拽住坐定看书的亚瑟。
急急忙忙地连跳了好几个台阶蹦跶到平地,龙小邪弯腰将怀里的炮竹一股脑儿地扔至地上的同时不忘招手眯眼眺望远处亮着的灯火。
“你说宿管阿姨啥时候来?”
没听见答话,龙小邪扭头望去,见亚瑟略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满地喊道:
“喂——喂——”
“记得放好哨啊,要是被逮到了,我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有你。”
回神的亚瑟随即反驳道。
“哼,也不看看是谁做了这些炮竹。”
在几个月前试图偷渡进化学实验室做些炮竹但大败而归只能万分不如意地指望起室友的龙小邪如是回道,他还不安好心地贼笑着,
“我是主犯,你就是从犯喽。”
亚瑟摸出火柴盒在手中晃悠地展示了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浓眉大眼的龙小邪同志立刻搓着手,一副任凭吩咐的模样。亚瑟才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抑制住嗓音里的笑意,陈述道:
“如果放任你自己折腾,你可以移平学院。”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嘛。”
龙小邪亲亲热热地挽上亚瑟的手肘,自以为隐蔽地堪堪接触到火柴盒后,一把将之夺了过去,一刻也不耽误、溜之大吉。
一旁一击即中的龙小邪嘚瑟地在隔着几个身位微挑下巴冲着亚瑟挑衅一笑,像是炫耀一般抬手享受着、缓缓地抽出盒子。
那带着点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龙小邪咬牙切齿地猛地抬头,看对面的亚瑟悠哉悠哉地晃着手里一打火柴棒。
仿佛忽然丧失了气力,龙小邪垂下头慢吞吞地返回去,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能再多看亚瑟那一副怎么不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因为再多看一眼会爆炸。
“与其任由你随意折腾,不如让我来监管你……”
亚瑟反驳的话截止一半突然停住,在龙小邪一把夺走火柴、背对着嘟嘟囔囔而未曾看见的角落,原本像是置身事外又满脸冷淡的亚瑟忽然笑了一下,似是冰冻的春水融化,淡淡的、涓涓细流般的满怀温柔。
或许是觉得和龙小邪掰扯道理纯粹是自找麻烦,又或者他也被龙小邪拉着沉浸在这段不属于自己的节日里。
火舌舔舐着线绳,一路向线末端高歌猛进。
而主犯“挟持”着从犯,只留下一阵跑动带来而留在原地的轻盈的风。
龙小邪拽着亚瑟“登登登”地两级楼梯并做一级往上爬,他额前碎发、刘海一股脑全糊到脸上,而两侧空空荡荡,于是脸上有了两个极端,可谓是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
一口气拉着亚瑟跑回宿舍,龙小邪便拥上已经大敞开的窗户,趴在窗沿,使劲往外够。
他偏过头看到隔壁冒出了一个黄毛脑袋,正眯着眼向下瞧。
“怎么还没好?”
温莎一脸谴责地看向龙小邪。
龙小邪对这个怕承担风险甚至连楼都没下,美名其曰要替他们放风的家伙想翻个白眼以示对这种行径的鄙夷,但他又突然想到了今天的日子,于是难耐地将这个未曾送出的白眼艰难回收。
不过……
“怎么还没好啊?会不会是你做的引线太长了啊?”
龙小邪脸上堆满了质疑,正打算回过头对亚瑟兴师问罪。
转过一半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嗖”,身心一振地同时,又迅捷转了回去。
一抹金点,拖着夕阳余韵般的金辉直窜天空。
这夜除夕并未因这个节日而与平常有些许不同。淡薄的云层遮挡了月亮,无风,又或是风不大。
那金点就这样上升、上升,好像要冲破云霄,又忽的被云遮掩住了,好像有些羞涩,却在众人千呼万唤中,点亮了一片夜色。
那一刻,云染上了霞色。
火树银花花满天,星如雨。
热闹的、盛大的、不绝于耳的,璀璨夺目的,飞流直下的,群鸟扑棱棱飞过的。
而那灿烂而短暂的光几乎照耀不到的角落,忽迸发的光的到来,显现出那有些臃肿的身形来。
那人就这样静静地仰头看着于空中盛开的烟花,一言不发。
“嘭”地响声吸引了房内人的注意。
这人抬手习惯性地想摸了摸黑发的后脑勺,也许是思及手上的面粉,所以惺惺收手,衣袖蹭了蹭脸蛋,对一旁安稳坐着的人难掩意外地说:
“居然有人在放烟花唉唉唉!我还以为这届的阿兰星落学院除了我们宿舍没人会过新年哈。”
他看到默不作声的旁边人,故作失望地叹气道:“我亲爱的老王哦,怎么拉你陪我过新年委屈你了?哼哼,大不了下次我陪你过圣诞节嘛……”
说罢,他鬼鬼祟祟地往面皮里裹了个夹心的软糖,直到将甚是新颖的“饺子”推到那一堆五花八门的饺子当中去,偷瞄了一眼旁人那十分饺子的饺子,才笑嘻嘻地、又故作哀怨地说: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中国人,但你包得比我想呢?”
而那人只是撩起眼皮子轻轻地陈述道:
“你自己包的自己吃掉,谢絮。”
“不要嘛……”
拖着腮,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又倏忽惊醒,龙小邪耐不住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垂死瘫倒,他无力地拽了拽老神在在的亚瑟,期间又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亚瑟啊……哈欠……要不……咱看个电影吧,还要守岁来着……”
屋内小灯通明。
亚瑟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偏过头扫了一眼一旁盖了个毛毯,在沙发上团作一团闭着眼呼呼大睡的龙小邪,抬头看着电视上还未播到一半的大闹天宫,不做声地将滑到地上的地毯拉了拉。
“新年快乐。”
低语道。
新春特辑·决战,大扫除之巅!
熟悉的年前大扫除大战又伴随着放假的序曲,一步一个脚印,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
龙小邪将军经过上次惨遭沦为免费劳动力冲锋陷阵,差点挥泪战场后,经过一年的深沉反思,终于决定要在这一年里对大扫除吹起反击的号角。
为此他招集了他的老朋友温莎·米勒下士,上将库库朗·罗西以及态度不明的吃瓜群众目前职位为上校的亚瑟·圣梅洛·V·古斯塔夫,要与大扫除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
总之老标配了。
这场行动我们暂时先将其命名为“阿兰星落男宿舍4大天王对大扫除自卫反击战”。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这场战役的开端就是有利于龙小邪将军方的,以龙小邪将军为总指挥,四位大将各司其职,首先对敌方后勤进行趁火打劫,俘虏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被子以及床单。在他们全部被押解至龙小邪将军幕下后,龙小邪将军更是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俘虏具体包括号称是冷酷男人标配的黑白风薄被,写有汉字“王八之气”红色大被单,花里胡哨的金砖羽绒被,黑红相间的的蜘蛛侠风被单,还有映着一条毛茸茸胖橘猫的绒被子,以及一条画满小饼干的手帕子等等一系列个性鲜明,风格多样的俘虏。
龙小邪将军抽出战中紧张的闲暇片刻对那条秀有他故国文字的大被单注视良久,又扭头瞧了瞧距他不远处此次战役得力助手库库朗正抱着几人的战斗成果进行搜身与搬运。
为了这场革命的最终胜利,他不得不独自默默咽下了真相。
根据《大扫除公约守则》,这几位俘虏在被搜身之后,统统关进洗衣机内进行关押,而后将会被派遣到阳台作义务劳动。
在成功降服俘虏之后,作战经验丰富的龙小邪将军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针对小小细节进行布局。
可是,千算万算。龙小邪将军却没算到他曾经共同进退,曾一同参与“办公室事变”的温莎下士因为利益居然背叛了他。
此刻,龙小邪将军拿着那些“赃物”,满怀失望地对温莎摇了摇头。
那些“赃物”包含一只贴有蝙蝠侠的钢笔吸管器,一只碎了边边角的凸透镜,还有块晃晃指针随意乱转的指南针。
而温莎下士自然不会承认,红着脸,辩驳起来:“这是我拾的,寻思没人要才勉为其难暂时放在那里的!”
龙小邪将军沉默地继续在那堆赃物里掏了掏,最后翻出一本密密麻麻都是字迹的习题本,他这才用震惊的,伤心欲绝的眼光重新打量起他的旧日朋友。
原来你是这种人!
龙小邪用眼神谴责。
温莎被问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起来,“读书人的事……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拍了拍这本资料上不存在的浮灰,龙小邪将军认真瞅了一眼资料名:
《阿兰星落必做真题——历史学科》。
署名:一个赚外快的可怜孩子。
历史……
龙小邪眯了眯眼,想起这次假期独他一份的凯瑟琳无偿捐赠、肉包子打狗的资料小山。
原来并不是“机缘巧合”啊。
他和兄弟同吃苦,兄弟背他开路虎。
龙小邪眨巴眨巴眼睛,抬头注视这个老六。
又低头看看翻了翻资料。
抬头又见温莎下士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不做二不休的坚韧神态,龙小邪将军顿时眼冒金星,一般喊“哎呦”,一边娇弱地虚点着额头。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见一旁的亚瑟上校一块掉进甄嬛传三集就会被暗杀的呆愣木头,没有一点良心来扶他这位可怜的、倍受打击的室友的打算,龙小邪将军怒气不争,踢了踢亚瑟的小腿肚。
亚瑟上校背地里嫌弃地瞧了龙小邪一眼,但还是没有抛弃俩人的友情,不紧不慢上前扶起龙小邪,就像一根没有感情的拐杖。
瞧瞧,他们伟大的革命友谊!
本案本没有任何争议,龙小邪嘴皮上下一擦就能下判决,但是他眼睛骨碌一转,考虑到远未结束的大扫除战役,还是给了间谍二审的机会。
可见龙小邪将军不愧是本次战役的大将,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先攘外后安内。
此番判决,不禁没有损失我方实力,甚至排除异己。
多么英明神武的伟大决策啊!
不多时,那一帮五花八门的俘虏便被库库朗上依靠熊的力量拧干吊在阳台上示众。
在此之间,龙小邪将军对其余二位部下下达擦拭物品的命令。
温莎下士挑剔地勾着兰花指拿着往下滴水的抹布,嫌弃地“咦”了声,“我可不想用这湿哒哒的玩意儿啊喂,龙小邪你知不知道,我平日里的手帕可都是……”
他话一顿,看到龙小邪转过身来,镇静地冲他微微一笑,接过那块抹布就攥在手里一挤,水珠便顺着他的手流到砸到水桶里溅起水花。龙小邪趁温莎瞠目结舌之际又将那块半干不干的抹布递回他手里。
“现在不湿哒哒的了,对吧?”
龙小邪将军和善又信任地拍了拍温莎的肩膀,转身去和宿管阿姨商讨扫帚拖把的借用协议。
这倒不是龙小邪将军考虑不周,而是——他隐晦地瞄了一眼先前库库朗上将耍的虎虎生威,一屁股坐上去而断成两节的扫帚,以及一个不知何时戴起假发的秃头老将拖把,一整个心梗住。
经费啊……
勤俭持家的龙小邪将军内心在默默淌眼泪。
等他讨价还价地拎着那帮打扫工具往回走的时候,温莎下士甚至还没有将他全部的零零碎碎的收藏腾出来,而一旁的亚瑟上校已经痛快的将他俩的房间抹得零零总总,近乎要完工。
就连悠伊也抱着自己的小窝等待龙小邪将军的验收。
“还有我的事么?”
亚瑟站在房间中,一手拎着块布,诚恳地问他。
寻思了半天,龙小邪实在没找到什么现在可以需要完成的活塞给他,于是摆摆手暂时放走了亚瑟。
临走时还不忘塞几个垃圾袋给他,让他顺路空投到垃圾桶里。
反倒是温莎下士,好不容易拖拖拉拉,百般将就,终于把他的那一堆小玩意儿给擦完了,最后瘫倒在只有块床垫的床上,哼哼唧唧,“哎呦”乱叫,怎么都不肯动弹。
彼时龙小邪将军正在指挥库库朗上将搬这搬那,闻此言,轻蔑一笑。
以龙小邪将军哼哧哼哧把地拖完为标志,至此大扫除战役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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