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糖有点苦
爷爷说过,有的花一生只会开一次,然后便会消失不见。
我问爷爷这是什么花,为什么一生只开一次,是怎么消失的。
爷爷只是摸着我的头,笑呵呵的,等你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
只是,看着爷爷眼中的泪光,我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
······
这几天的风很大,街上的人开始变少。
“是你让我的世界从那刻变成粉红色”
“是你让我的生活从此都要你配合”
“……”
老旧的歌谣不知道从哪家店铺里响起,许晴空看了眼手表,轻轻按下一侧的按钮。
轰!
巨大轰鸣声撕裂了狂风,火光夹杂着惊惧的尖叫,整片街道瞬间火红,夕阳下,像是一朵血红色的娇艳的花等待着人欣赏。
许晴空离开了,迎着疾驰来的警察,从容离去。
爷爷说过,有的花一生只开放一次,然后就消失了。
那么,为什么我不能永久保留下来呢。
坐在警车上的李明达下意识看了眼路边的乞丐,接着,驾车继续前行。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看着火焰混着黑烟的店铺,李明达的心沉入了谷底,这一次死伤数目恐怕不会小。
过了一会儿,死伤数目统计出来了,结果很离奇却让李明达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死亡人数一人,受伤人数零。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李明达看着火势渐弱的店铺,高悬的心放下,对着一旁的警察道,“死者身份调查出来了吗?”
“调查出来了,死者名叫秦观楠。”
“死因……中毒。”
“中毒?”
许晴空边走边抬头看着天空,很蓝很蓝,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下午。
8.19自己和她初识,像是春天的风吹向了烈日的午后,吹动了许晴空的心。许晴空发誓,这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她。
缘分仿佛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许晴空第二天又遇到她了,还是同一个组织的,“你好。”她甜甜的笑着,像是冬日的暖阳,又像是瓦罐的蜜糖,总之,这一刻许晴空只觉得窗外阴沉沉的天气瞬间晴空万里。
“你好。”
初识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惊喜。
之后的一切像是顺理成章,简单快速的过分。出去一起吃了几顿饭,逛了几次公园,感情便开始迅速升温,与男女朋友无异。
许晴空边走边想,目光看着一朵云,花一样的形状,开的绚烂,许晴空有些沉醉进去,这就是那一朵一生开一次的花吧。
许晴空的脚步快了些许,要赶在警察前面。
天空中的流云悄然随着风前行,形状也在悄悄改变,花一样的云渐渐变成了长矛状,似乎要刺破什么一样。
许晴空也看到了流云的变化,眼神中有几分苦笑流露出来,步伐也不自觉地乱了起来。
刺破了什么?刺破了少年的花。
意外来得很快,不是后面突然有警车跟上来。
而是,他和她表白的前一个晚上。
一件事牵扯到了三个人,事情很简单,许晴空和她视频,她的前男友打了电话过来。
然后,许晴空被晾到了十二点。
简单的一件事,让许晴空产生了危机感,许晴空第二天早上便在危机感的促使下表白了。
成功了。
许晴空看到了一朵盛开的不那么完美的花,虽然不完美,但依旧惊艳了许晴空。
年轻的许晴空看着这朵花,想起了爷爷的话,于是双手合十,于心中轻轻向爷爷祷告,爷爷,我好像遇到那朵一生开一次的花了,不过,我会抓住这朵花,让她一开就是一生的。
初见时小心翼翼地惊喜,变成了现在明目张胆的相爱。
像是魔咒,又像是自然规律,花开花落终有时,哪有一朵花盛开一生的。虽然花落后还会再开,但是那还是自己的那朵一生开一次的的花吗?不是了,是别人的。
花,终究是落了。
花遇到了新的有缘人,于是自发的败落,等待着自己的下一开花,开给那个适合的他。
只是,那个他不是自己了啊。许晴空望着天空中的矛一样的云,心中一阵阵刺痛,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的时间呢,等我完成了这个项目,我们就有度过下半生的资本了,只是,你为什么这点时间都给不了我。就这么缺少陪伴吗?
不过,现在这朵花已经只为自己而开了,你想要陪伴,我就给你永久地陪伴。许晴空转头向后看去,火焰已经被扑灭了,只剩下了滚滚黑烟,黑烟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黑色的花——秦观楠。
许晴空微微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
目的地很明确,警察局。
许晴空大踏步前进,赶在警察之前,来到了警察局。
“你好,我要自首!”
值班的警察抬头,阳光下,一朵花在门口盛开,残破且绚烂。
“啪”。
审讯室内的等开了,炽白色灯光倾泻而下。
“说吧,你为什么要制造这次的爆炸。”
警察吴启星坐在许晴空对面,满脸的严肃,手中的笔打算记录许晴空的罪行。
吴启星和前辈李明达刚从爆炸的案发现场回来,本来没有头绪的案件,却突然有了突破口。值班警察告诉他们,有一个人来自首了,说是爆炸案的制造者。
自首的理由也很离奇,他说,爷爷说,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好人。所以,他做了错事,就来自首了。
吴启星听后只是摇了摇头,虽然他年轻,但是不傻,对于这番话半个字都不信,如果真的要做个好人,为什么还要去制造爆炸案。
倒是中年警察李明达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晴空的放下了手,目光缓缓抬起,没有去看吴启星,而是停留在了头顶上方的白炽灯上,眼睛像是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又像是陷入了回忆,微微眯起。
三秒钟后,许晴空带着几分的笑意开口了,“警察先生,你不觉得刚刚的那朵花,很美吗?”
“在刹那之间绽放,然后定格,永远的盛开在那一瞬间。”
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的陶醉,却让吴启星落下的笔尖久久停留,这玩意怎么做笔录。吴启星内心一股无名之怒升起,案发现场只有燃烧的烈焰和滚滚的黑色浓烟,哪有什么花。
疯言疯语,疯子。
吴启星对许晴空下了仓促但中肯的定义。
“我来吧。”
一旁的中年警察李明达开口了,刚毅的脸上是执法者特有的严肃与认真。
“姓名。”
“许晴空。许下诺言的许,万里晴空的晴空。”
“性别。”
“男?……男。”
“爆炸案是你制造的?”
“是。”
“作案工具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制造这出爆炸事件?”
“作案工具?就这个。”
许晴空抬手亮了亮手腕上的银白色手表。炽白灯光下,手表表盘一片白光,侧面的按钮吸引了李明达的注意力,右侧中间的按钮很明显不是原装的。
许晴空手腕除了手表外,还有一条蓝色丝带,系成了蝴蝶结。
李明达给吴启星一个眼神。吴启星缓缓走了过去,将许晴空的手表拿了下来,保存在一个透明袋子中。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损害了证物,又像是害怕手表会爆炸。
“你可要小心点,这可是我宝贝给我买的,很珍贵的。”许晴空说了一句,神态中没有半分的进局子的紧张,也没有流露出多少珍惜神情。
吴启星看了许晴空一眼,没有搭理,疯子的印象却是更加深刻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制造爆炸?”
李明达开口,手中的笔不断工作。
说到这个,许晴空脸上的悠闲消失,转而换上的神圣庄严的表情。
“你们……想要一生开一次,一次开一生的花吗?”
李明达手里的笔一顿,和吴启星面面相觑。
许晴空脸上披着炽白色的光,像是一个朝圣者,“爱情就像花一样,一生只绽放一次,可是……”
“太短了!”
乌云瞬间笼罩了许晴空的脸,充斥着暴怒,“花期太短了,就那么一瞬间!”
许晴空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审讯室,让吴启星都在怀疑下一刻许晴空就会暴起。不过,许晴空下一刻的反应并没有和吴启星想的一样,却让吴启星更加的……害怕。
这是个疯子!
“所以,”
许晴空脸上的暴怒,瞬间切换成狂热,像是一个忠诚的信教徒,“我要炸掉她,让她永远停留在花开的那一刻!这样,花一生开一次,一次就是一生!”
“疯子!这是个疯子!”
从审讯室出来,吴启星面露愤怒,对着一旁的李明达道,“李叔,他就是个疯子。”
李明达拍了拍吴启星的肩膀,递过去一份文件,“你先看看,这是个人才,或许我们破案还需要他的帮助。毕竟……秦观楠并不是死于爆炸。”
吴启星接过文件,上面是许晴空的资料,资料很多,总结下来大概是:
自幼父母双亡,跟随爷爷长大,在许晴空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从此变得沉默。
学习成绩优异,动手能力强,有好几项的发明专利,自学侦察与反侦察技术。
受到爷爷影响,一直立志成为好人,每天都要去帮助别人,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
下面还有一个注。
注:目标因为家人的死亡,心里偏激,极其害怕失去,带有变态般的占有欲。
吴启星合上文件,刚刚的愤怒消散了不少。只是...还是不能原谅啊。
许晴空一个人看着天花板,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爷爷、观楠,我要来了,等我。
“咔。”
有人推门进来了,许晴空目光循着声音看去,是李明达,而且眼神很奇怪很复杂,像是厌恶又像是关怀,又有几分的歉意。
是要来下最后的宣告书的吗?真好呢,要解脱了,爷爷、观楠,我来了,等着我。
“秦观楠并不是你炸死的,她……死于中毒。”
“警察先生,有些玩笑并不好笑,你们应该调查过我所有的资料了,知道你们现在想了解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许晴空严肃的可怕,眼睛盯着李明达,很认真的在说着话。
李明达坐下,态度同样很认真,“秦观楠确实是中毒死的,死于蓖麻毒素,爆炸之前就已经中毒死亡了。”
许晴空知道蓖麻毒素,7mg就足以致死。
那朵花终究不属于自己,许晴空的面容逐渐癫狂,双眼充斥着血丝,整个人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许晴空闭上眼睛,十指死死地抵在一起,指尖青白。
李明达没有打扰,他明白对于眼前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个多么大的打击。
本质上和弟弟还是同一类人啊。
李明达抿嘴看着。
良久,许晴空睁开双眼,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双眼睛像是一潭死水般平静。
“你是来找我合作的?”
李明达瞪大了眼睛,许晴空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厉害,这下我对破案更有信心了。”
“你的一场爆炸,让现场所有的线索都差不多没了,所以上面希望作为侦察大师的你能参与调查。”
最后,李明达又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可以适当减刑。”
“减刑?无趣。”许晴空笑了笑,自己本来就是求死的,“不过,我答应了。毕竟,我也挺想知道,是谁……破坏了我的花。”
灯光下,李明达看到许晴空眼中有兴奋残忍的光芒,像是一头不再被束缚的野兽。
李明达也笑了,笑得很隐晦。
许晴空和李明达立下了约定,现在算是半个自由身,由吴启星全程跟随。
许晴空和李明达拿着一份备用的资料出了警局,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秦观渔,秦观楠的妹妹。
“观渔来了。”许晴空笑着打招呼,浑然没有刚刚炸了别人姐姐的自觉,倒像是一个阳光的大哥哥。
秦观渔看到许晴空,直接一拳打了过来,“许晴空,给我姐姐偿命。”许晴空结结实实受了一拳,没有在意,反而举起了手中的文件,“如果你想知道你姐姐的死因,那么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
秦观渔和她姐姐除了长得像以外,什么都不像,是一个特别冷静的女孩。如果此刻对面的是秦观楠,那么,许晴空肯定会直接抱住,因为她需要的是依赖。
“什么意思?”秦观渔冷静了不少,抬头看向许晴空,更确切的说是旁边的吴启星。她是接到警察的电话过来的,说是许晴空害死了她的姐姐。
吴启星没有说话,看向许晴空。他接到的命令是,监视并协助许晴空调查,和案件相关的事情都由许晴空做主。
“走吧,去个安静的地方说。”
许晴空一扬手中的文件,率先离开。吴启星和秦观渔跟在后面。三人进了一家奶茶店,现在是下午,人不是很多。三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可以说了吧。”
秦观渔坐在了许晴空和吴启星的对面,目光盯着许晴空手中的文件夹。“别这么紧张。”许晴空安抚了一句身体紧绷的秦观渔,将手中的文件推了过去,“楠楠的死因就在上面,你放心,凶手会被绳之以法的。”
一旁的吴启星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晴空,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明明你也是凶手之一,只是下手慢了点。
果然是个疯子、变态。
真正的疯子,从来是以正常人的模样出现在我们身边,和我们打成一片。吴启星以前不理解这句话,现在觉得很对。
许晴空无视了一边的吴启星,继续看着秦观渔,“你明白的,我和你姐虽然分开了,但我还是爱着她的。我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秦观渔翻阅着文件,“所以,你所谓的爱我姐,就是想要炸死她?”
像是没有听出来秦观渔话中的嘲讽,许晴空双眼看着窗外的人流,“美好的事物,自然是想要永久拥有的,这就是人类。不用否认,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有人隐藏起来,有人表现出来。”
对于许晴空的话,一旁的吴启星不同意不反对,反而进一步加深了疯子的印象。
不是疯子,谁在外面说出这种话?哪怕是事实。
吴启星喝了一口奶茶,有些嫌弃的开口,“这也掩盖不了你病态的本质。”
许晴空也不生气,“看来吴警官,对我有些误解啊。”
吴启星看着许晴空,想掏出来腰间的枪给他来一下。
对面的秦观渔已经看完了文件,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直视着许晴空,“你想炸死我姐,却被人抢先一步把我姐毒死,对吧?”
许晴空点点头。
“还真是讽刺啊,曾经说满嘴说着爱她的话,到头来却是要杀她的人之一。”
秦观渔彻底平静下来了,本该愤怒的话让她说的毫无感情。
“这和我爱她并不冲突不是吗?或者说,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杀了她。”
看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脸带笑意谈论的两人,吴启星打了个寒颤。
两个疯子。
“接下来,进入正题。”许晴空话语一顿,接着道,“楠楠是被蓖麻毒素毒死的,据我了解,蓖麻毒素一般在18~24小时之内发作,再扩大点范围也就是1-3天。”
“所以,我们只需要从这个时间点入手,而且根据我调查,这个时间段内,楠楠和张雨生联系过,所以,我们的目标就和明确喽。”
吴启星和秦观渔点点头。
“所以,我们警察都没调查出来的行动轨迹,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吴启星看向许晴空,因为一场大爆炸,线索全部丢失,被害人的手机等统统炸的粉碎,甚至尸体都不是完整的。这种情况下,吴启星想不通许晴空哪来的线索。
“吴警官都说了,我是一个疯子。疯子必须得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才能叫疯子啊。”许晴空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倒是秦观渔一句话给出了答案,“无非就是家里装了摄像头,或是黑了我姐的手机偷窥。”
许晴空无视吴启星错愕的眼神,笑得从容,“这不是担心她遇到坏人吗?”
你才是那个坏人吧?
吴启星觉得李明达给自己的资料有误,秦观楠离开许晴空不是因为受到原生家庭影响,需要爱需要陪伴。分明是因为受不了许晴空的变态才离开的。
“事情我现在都了解清楚了,那么,我们第一步要去干什么?”秦观渔和吴启星看向许晴空。
“第一步,先去……吃饭。”
“所以,你说的吃饭就是这种地方?”
七彩的灯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性感妖娆的女人和年轻疯狂的男人,角落的呻吟与碰杯声,身体与身体的交融,欲望与欲望的碰撞。
在吴启星看来,这就是人间的地狱。
“警官,你才二十七岁而已,有点年轻人的样子。”许晴空点了几杯酒,三人找了个卡座坐下。
“我怎么没……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二十七岁?”吴启星刚想反驳,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提到过自己的年龄。
许晴空怎么会知道?
“唔,因为你比较传统?”许晴空目光下移。
“传统?”
吴启星不解,顺着许晴空的目光看去。
是……自己的红内裤。
闹了个大红脸,吴启星下意识提了提裤子,拉了拉上衣衣摆。
“你来这,是有什么目的吧?”秦观渔开口,在她的印象中,许晴空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秦观楠前两天来过这里。”
一句话,让狭隘的卡座陷入了沉默,和外面的喧嚣格格不入。
“我姐,会来这种地方?”秦观渔不敢相信,姐姐从小就是乖乖女啊。
许晴空耸耸肩,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
灯红酒绿,一个女人靠在一个男人身上,表情朦胧,明显喝醉了。
好熟悉的脸。秦观渔和吴启星同时升起这个念头。
吴启星看着照片中男人的脸,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姐姐?”秦观渔还是不敢相信,姐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面。
“人嘛,不要总是看表面。”许晴空眼神游离在整个酒吧,从当时摄像头看到画面来看,那个男的对于这个酒吧是十分的熟悉的,应该是个常客。
只是,今天好像不在?
“我来吧。”秦观渔从许晴空拿过手机,把那张照片发给了自己。
然后,款款走向酒保。
“帅哥,他今天怎么没来啊?”秦观渔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就酒保看了下。
秦观楠和秦观渔是亲姐妹,长相有几分相似。酒吧内又是灯光闪烁,酒保以为眼前的女人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笑着道,“长明哥基本天天来,今天可能有啥事耽误了,美女可以明天再来找他”
长明哥?井长明?秦观渔明白是谁了,姐姐的前前男友。只是自己没和他见过面,刚刚没认出来。
秦观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晴空两人,许晴空对于男人的身份倒是不意外,他见过井长明。因此只是淡淡的点点了头,“明天吗?那就明天继续。”
倒是吴启星有些诧异,“前前男友?”眼前的许晴空是秦观楠的前男友,另一个怀疑对象张雨生是现任,所以,秦观楠的眼光得多差,找的对象净是疯子。
“这样的话,明天再来。现在我们走吧?”看着舞池里贴面的人群,吴启星现在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欲望的发泄场所。
这里面就没有人,都是野兽。
许晴空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别着急啊,酒都买了,不喝多浪费。”看着吴启星逐渐不耐烦的脸色,许晴空不打算再刺激他了,嘴巴朝着另一边示意,“讷,小惊喜。”
吴启星顺着目光看去,一个男人坐在另一边独酌。这个男人他认识,下午刚见过面,秦观楠的现任男友——张雨来。
“张雨来?”秦观渔也认出来了。
“你们看,这不久柳暗花明了吗?”许晴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们先坐会,我过去下。”
接着,许晴空站起身来,从酒保那里拿了瓶酒,朝着张雨来的位置走了过去。
“喝一杯?”
许晴空坐在张雨来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这里,许晴空才看到旁边还有个空的酒杯,应该是还有一个人。
张雨来抬起头,头发打着发蜡,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精致,如沐春风,这是张雨来给人的第一感觉。
“许晴空?”
张雨来也认出了许晴空,两人之前是见过面的。
“你破坏了我的收藏品,你,该死!”
见了许晴空,张雨来不再保持淡定的模样,原本被子里的半杯酒直接泼向许晴空。
接着,张雨来离开座位,直接朝着许晴空一拳甩过来,斯文的脸上充斥着愤怒。
两人扭打在一起。
令许晴空惊讶的是,张雨来竟然和自己僵持住了,自己平时有健身的习惯而且还学过散打,张雨来一副斯文的模样,没想到深藏不露。
两人的动静不小,瞬间吸引了整个酒吧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几个保安过来分开了两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
吴启星拨开人群,和秦观渔走了进来,对着周围的人连连道歉。
保安警告了几句,也就撤了。见到没有热闹看了,围观的人也渐渐的散开了,没有热闹看,不如去发泄情欲。
看到吴启星,张雨来直接走了,走的背影很狼狈,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张雨来看了眼许晴空,破坏我收藏品的家伙,你会遭到报应的。
许晴空三人坐到原来的卡座。
“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吴启星疑惑地看向许晴空,眼里有几分揣测,莫非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许晴空拿了张纸巾擦脸,信口胡诌,“大概是他嫉妒我长得帅。”
迎着吴启星和秦观渔无语的眼神,许晴空开口道,“我现在不想调查井长明了,我们调查张雨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许晴空明显的嘴角有着兴奋,眼里闪烁着光。像是猎人看到了心仪的猎物一般。
吴启星一皱眉,“许晴空,你别把个人恩怨带到正事里面。”
“吴警官,这次的调查以我为主。”许晴空强调了自己的主权,眼神漠然而强势。接着,许晴空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东西,咧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和我是一类人。”
张雨来出了酒吧,后头望了眼酒吧门口迷醉的人,逃离了这个地方。
就在刚刚,张雨来看到了一个人,吴启星。
张雨来随手打了个车,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什么情况,吴启星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对面回消息也很快,“上面让他监视许晴空。”
张雨来金边眼镜下的眼睛中有怒火汹涌,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的手术刀,片刻后才收回了手,纤细洁白的手指敲下一行消息,“我不希望有下次了,不然你想要的……”
后面的没打出来,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才发过来几个字,“不会的。”
张雨来关上手机屏,愤怒和恐惧浪涛般时刻冲击着他的内心。
愤怒,是对许晴空。
恐惧,是对吴启星。或者说,是对警察。他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警察发现。不然,他的宝贝,他的收藏品,都会被毁灭的。
想到这个后果,张雨来内心更大的恐惧瞬间袭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窒息。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请你们都去死了。张雨来目光看向车窗外,黑夜漫上街头,遮掩了世界的光明,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花朵绽放,那是人内心的恶之花。
“嗤”,出租车停下来,到家了。
张雨来没有回家,而是来了诊所,他很少回家。
随手落下诊所厚重的门,张雨来拿出手机看了下门口的监控,可以正常使用。张雨来松了一口气,带着朝圣般的表情打开了诊所的一间暗门,露出了一个地下通道。
张雨来走过黑暗的通道,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门,一瞬间,门内有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柔和而温馨。
到了这里,张雨来不再是愤怒与恐惧的模样,带着安心的笑容、带着狂热的笑容走了进去。
进入里面,像是走进了医院的...停尸间!
一具具尸体赤裸的漂浮在玻璃容器,容器内是透明液体,保持着尸体生前的模样,如同一个个睡美人。
一个个死去的睡美人。
一个个玻璃容器,像是一具具透明的水晶棺,在暖黄灯光下,水晶棺也闪着光,只是这光有着几分的寒意。
暖黄灯光与玻璃寒光中,映照出张雨来的脸。
张雨来看着水晶棺内的尸体,脸上的兴奋与狂热几乎要溢出来,痴迷的走到一具尸体旁,痴痴地看着,“婧妍,我又来看你了。”浅浅的低语,张雨来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接下来,张雨来在每一具水晶棺前诉说着自己的爱意,深情款款,满眼的温柔,像是对待自己挚爱之人。
做完这一切,张雨来带着笑意挥手离去,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留下的除了背影,还有一句话,“亲爱的,你们放心,等我解决了他们,我们就可以...永久在一起了!”
声音回荡在房间内,激起水晶棺内一阵阵涟漪。
另一边的许晴空几人也分开了。
秦观渔回了家,吴启星因为要监视许晴空,现在住在许晴空家里面。
“啪”一声,许晴空打开了灯。
“随便坐,别客气。”
许晴空随意招呼一声,便开始脱衣服,只留了一件宽松的裤子和手腕上的蓝色丝带。
“你这是?”
许晴空没有回答吴启星,反而是饶有兴趣问吴启星,“你是警校毕业的,格斗水平肯定不差吧?”
“还可以。”吴启星笑了笑,当时的年级前三,现在水平比当时还要强出不少。
“走吧,去练练?”
“行啊。”
吴启星从一开始就看许晴空不怎么顺眼,现在能逮到打他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来到另一间房内,吴启星看了眼室内,立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立式沙袋,上面满是击打痕迹,墙角还有几个损坏的沙袋,看来许晴空平时没少练。
各自带上拳击手套,两人直接开打。
“嘭!”
“嘭!”
......
吴启星侧脸躲开许晴空一记直拳,心理暗暗惊讶,自己的格斗技术绝对不算差,而许晴空居然比自己还要强出一线。尤其是这身体硬度,跟个铁块似的。
吴启星想到了酒吧内,张雨来和许晴空打的不相上下,有些明悟许晴空为什么现在要转换目标了。
许晴空抓住了吴启星走神的机会,一记直拳搭打在了吴启星眼眶。
“不打了不打了。”吴启星捂着眼眶后退。
许晴空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着道,“没想到吴警官的格斗实力还挺强。”
吴启星嘴角一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不过,经历过这么一场打斗,吴启星对许晴空感官好了不少,对于许晴空开始慢慢地开始接纳了。
“对于张雨来的调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啊。”许晴空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我现在要去洗澡,等明天告诉你。”
“哎,哎……”
在吴启星的招呼声中,许晴空进了浴室。
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许晴空任由水倾洒在自己身上。水流顺着头发流下,从眼角经过,一时间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泪水。
“吼!”
一声痛苦的像是野兽哀嚎地声音,隐隐约约从浴室内传出。吴启星抬头看向浴室,“许晴空,你没事吧?”
过了片刻,没有回复。
吴启星真想要站起来,却听到浴室里面传出许晴空的声音,“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吴启星没有在意,脑海中继续想怎么展开调查。
浴室内。
许晴空收回锤在墙壁瓷砖上的手,瓷砖碎裂,许晴空的手也被割破。许晴空把手放在花洒下,殷红的血液被稀释成淡淡的粉色,顺着许晴空的身体流下。
没有在意血迹,许晴空感觉内心有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脑海中有着无数画面浮现,爷爷、父母、弟弟、观楠……一个个都笑着出现,接着无情离开,只留下了原地的许晴空。
无休止的黑暗包裹着许晴空,黑暗顺着双眼、双耳、鼻孔、嘴巴蔓延到心里。一个声音死死的围绕着许晴空,“你是一个人,一个人,都不要你,大家都不要你。哈哈哈哈哈,大家都不要你。”
许晴空将两只手插入头发内,死死的向后拽,试图用痛苦缓解内心的痛苦,抬头朝着天花板无声哀嚎,许晴空脸上淡粉色水流流下,分不清是受伤的血水还是眼里的泪水。
许晴空这次澡洗了一个小时,出来后遭到了吴启星的嫌弃,“你一个大老爷们,咋洗个澡比女人时间还长?”
许晴空上下瞄了吴启星两眼,“吴警官,你知道你为啥没对象吗?”
“为啥?”吴启星下意识接话。
许晴空像是嫌弃似的摆摆手,“太糙了,糙汉子说的就是你了。”
“嘿!”
“快去洗洗吧你,洗干净点。对了,计划明天给你,我先回去仔细构思构思。”
吴启星进了浴室,先是被琳琅满目的洗护用品震惊,然后看到了墙上破碎的瓷砖。再看看别的,倒是没有血迹之类的。
许晴空回到房间后,把灯光调成暖黄色,然后打开了一个黑色日记本,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上面有着日期和很长一段话。
11.19日。
今天也是备受煎熬的一天,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只觉得煎熬、痛苦。我还是有点害怕睡觉,……等到明天,明天那朵花就永久属于我了。
接着,许晴空翻开新的一页,开始落笔。
11.20日。
不出意外,昨晚又一次的梦到了。
明明是白天,世界却是一片的灰暗。房间内,男人女人野兽般怒吼,地上满是残渣,狼藉一片。
小小的我躲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看着这一切,男人的巴掌落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开始抓男人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死死地捂住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衣柜里面,里面厚厚的衣服却给不了我一点温暖,这一刻,我只觉得好冷好冷,冷到全身颤粟。
“爸爸……妈妈……”恐惧的泪水滑到嘴角,我无声呻吟,如同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我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
“你心里能不能有点这个家?”
“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天天钱挣不来,赌债倒是一大堆。”
“你能赌我就不能打麻将?”
我逐渐变得麻木,看着妈妈指责爸爸,然后爸爸指责妈妈,然后……动手。
一开始还避开我,后来直接当着我的面吵、骂、打。我看着筷子、碗碟砸来砸去,碎片化划过我的额头,血珠沁入嘴角,像是孤魂、又像是野鬼。
“离婚!”
“离就离!”
民政局前,男人女人各奔东西,只有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像是一根钉子,被死死钉在原地,又像是一个被抛弃的雕塑,任凭风吹雨打,直到朽烂。
然后,有光照入了我的生活。
爷爷把我接走了。
虽然我还是每天晚上从噩梦中醒来,虽然我还是每天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爸爸妈妈每天吵架,虽然每天我还是会渴望拥有一个家。
我在爷爷这里过得很开心,不用去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有想要的东西爷爷都会满足我,我曾经渴望的亲情在爷爷这里得到了弥补,我好想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我渴望拥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只是,光明从不会单独出现,总会有黑暗相随。
爷爷病倒了,癌症晚期。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只是看着爷爷越来越瘦的身体,我就觉得好难受。当时我和爷爷的角色就反过来了,我去照顾爷爷,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我每天做饭都给爷爷做好多,我期望着,爷爷的身体能够再“胖”起来,我不想再看到爷爷这么瘦,骨头都显出来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抱有期待就能办到的,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甚至到了后面,爷爷已经不能下床了。
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我依旧是爷爷的牵挂。
爷爷把我叫到了床边,“晴空啊,你还记得吗?爷爷跟你说过的。有的花一生只会开一次,然后便会消失不见。”
我点了点头。
“你要记得,花开花落是人间常态,没有哪一朵花是常开不败的,爷爷也是。等一朵花败了之后,你就再去找一朵,总会有花能让你开心。”
“还有,晴空,一定要做个好孩子,不要想你爸爸一样。你要争气,做个好孩子,将来好好照顾自己。”
我当时只是点着头,希望爷爷不要说那么多了,因为爷爷每一次说话,胸前的肋骨都会起伏,我害怕爷爷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皮会被肋骨撑破。
爷爷在床上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想要他们其中一个人收养我。
第一次,他们有了夫妻之间的默契,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一模一样,“把他送到福利院去吧。”
默契的令人心底发寒。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福利院是什么,只知道,爷爷当时直接晕了过去,怎么都喊不醒。
任凭我哭、任凭我喊。
到了第二天,唢呐的声音在村子上空响起,带着几分的悲凉。我穿戴着白布,看着黑白照片,是“胖胖”的爷爷。爷爷笑着,我也笑着了,“胖胖”爷爷笑起来真好看。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就流出来了。我知道,我没有爷爷了。
大概就是从这时候,我内心里涌起了对“花”强烈的占有欲望,有的花一生只开一次,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让这花一次开一生呢。哪怕,这一生只开给我一个人看。
偏激、极端的想法。
我内心明白,可我,总是忍不住这么去想,也是这么去做的。
爷爷是第一个我想挽留的花,秦观楠是第二个。爷爷我没留住,秦观楠我一定要留住!这是昨天写的一句话,只是,我失约了。秦观楠我也没有留住。这朵花,终于只是开放了一瞬间。
我的花,被破坏了。这是不可原谅的!
井长明,张雨生……一个都跑不了。
许晴空合上笔记,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的蓝色丝带,接着目光望向窗外,黑夜中高楼林立,灯火通明。
这林立的高楼中,有一盏灯火是属于李明达的。
“你tm还有心情看电视。”李明达朝着一个翘着二郎腿,头带细小伤疤的年轻人就是一脚,接着直接关了电视。
“哥,这不是有你的吗,你可是警察欸,摆平这点事毛毛雨啦。”年轻人浑不在意,朝着李明达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痞笑。
“井长明!”李明达气急,对于摆烂的井长明无可奈何,“看在妈的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
井长明摸了摸额头的细小伤痕,恨声道,“别跟我提她。”接着井长明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混混模样,“再说了,什么时候后妈能有这面子了?”
“滚!”李明达一脚将井长明踹下来。
井长明在地上滚了一圈,也不起来,就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呵呵”笑,像一个疯子。
李明达皱眉看着,恨不得再补一脚。“叮咚”李明达手机屏幕亮了,是吴启星。
“李叔,许晴空原本将目标定为井长明,直接去了缘来酒吧,井长明不在。又碰到了张雨来,现在目标改成张雨来了。”
李明达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井长明,开始回复,“井长明是个小混混,是有可能作案的。继续监视,有什么信息随时汇报,我会和上面联系,这个案子必须破了。”
“是。”
“这段时间就不要去酒吧了。”李明达对着井长明说了一句。井长明瞬间不干了,从地上直起身来,“凭什么?你今天不让我去就算了,明天你还不让我去,你这不是要的我的命吗。”
“要你的命?”李明达看了一眼井长明,猛地提高了声调“我他妈是在救你的命!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我付出了什么?”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李明达猛地将手中的手机甩出,狠狠朝着井长明砸过去。
“嘭!”手机砸在井长明头上,边缘的尖角砸在伤疤上,直接开了一个口子。井长明从地上捡起手机,透过屏幕看到自己脸上有血流下,咧嘴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吴启星收到消息后,将井长明的身份记了下来,一个小混混,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蓖麻毒素,但确实有作案的可能。
吴启星想了想今天的案子,因为一场爆炸几乎失去了所有线索,一点头绪都没有。莫名的,吴启星觉得许晴空这个人有点厉害,抛去是个疯子不言,其他的似乎是个完美的人。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差?摇了摇头,吴启星看向墙壁,许晴空现在再做什么?制定调查计划吗?
隔壁的房间内,许晴空已经关了灯,漆黑的房内只有电脑屏幕的光亮,上面是播放着一个视频。
“我们应该如何调节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许晴空看的很用心,眼睛盯着屏幕,对上面老师讲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过。甚至,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断地做笔记,像是高中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看完视频后,许晴空又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频网站,点开了一部作品——《蜡笔小新》。当片头曲响起的时候,许晴空露出了笑容,真诚不带有一丝虚伪。
随着时间推移,屏幕渐渐的变暗,许晴空房内也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当阳光再次洒落,六点一到吴启星便睁开了眼,这是在警校养成的习惯。走出门的时候,吴启星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许晴空额头还有细密的汗,像是刚跑完步回来,“得亏我是个男生,不然可能就栽你手上了。”
不知不觉,吴启星对于许晴空的看法越来越好了,一个不那么像疯子的疯子。
“为什么不行呢?”许晴空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标准的八颗牙齿,像是一个阳光少年,“只是,爱上我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哦。”
吴启星打了个寒颤,连忙闭嘴,果然还是个疯子。
“你计划制定的怎么样了?”吴启星开始说正事。
许晴空很光棍的说道,“还没制定,我昨晚有正事来着。”
“正事?”
“昂,看《蜡笔小新》。”
吴启星愣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什么?”
“《蜡笔小新》。”许晴空再次重复。
吴启星没想到许晴空还有这一面,疯子……都是这么特立独行吗?在命案面前,说看《蜡笔小新》是正事。
吴启星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和许晴空计较,案子重要,“那你今天有什么行动?”
“打直球。”
“什么?”
“真是直男,无趣。直接去他家呗。还能怎么样?尾随吗?变态。”许晴空展现出毒舌的一面。吴启星脸都气白了,直接低头不说话了。要不是上面下令让自己监视许晴空自己绝对直接走人,许晴空这家伙真的疯子。
对于许晴空的话,吴启星想要去反驳,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你,现在许晴空掌握的线索才是最多的。吴启星低头将许晴空刚刚说的发给李明达。
李明达立马给出了答复,“继续监视,协助许晴空破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许晴空注意到了吴启星的小动作,也不在意,只是问了一句,“在跟你上司发消息?”
“嗯”吴启星也并不做隐瞒,“李叔说要我们尽快破案。”
“我懂,跟你李叔说,快了快了。”
吃完饭,两人上了一辆车。
吴启星看了看车内,只有自己和许晴空两人,如无其事地问道,“秦观渔呢?她今天不来吗?”
“观渔?她有自己的任务。”许晴空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目光看向吴启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吴启星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觉得脸有点热。
许晴空打击道,“啧,放弃吧,你们不适合的。”
“凭什么?”吴启星下意识就是反驳。
许晴空边开车便解释,“别看秦观渔表面挺冷静一人,其实跟她姐一样。你看她姐几个男朋友里面,哪有一个是你这么老实直男的?”
吴启星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秦观渔不是这样的人,自己才昨天刚见了一面,哪有许晴空了解。说自己不是老实直男?这话自己都不信。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沉默。
“他们今天会去直接找你。”
张雨来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鱼儿上钩了。
张雨来看了下后面紧闭的门,把刚刚的信息向上划了一条,“雨来哥,我在你诊所门口,想找你了解下我姐姐的事情。”
看到这条消息,张雨来笑了笑,开始回复,“好,我这就过去。”回复完之后,张雨来朝着诊所的方向走去。
“叮咚。”许晴空的手机忽地亮了,有新的消息提醒。
“计划成了。”
许晴空看了一眼便关上了手机,“准备好,加速了。”许晴空一脚油门,吴启星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向靠背。吴启星没有在意,只是右手摸了摸腰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任何一个敢于杀人并付出实践的人都是极端的危险分子,必须小心再小心。
车子很快到了张雨来小区门口,保安并不严,许晴空两人很轻易地就来到了张雨来家的门口。
吴启星看着轻车熟路的许晴空,感叹道,“你还真是个危险分子。”
听到这话,许晴空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温柔,“花是很娇嫩脆弱的,不好好保护的花会凋零的。”
声音很轻,很柔。
吴启星发现每次许晴空提到花时,声音都会变得如此,整个人温柔到了极点。或许,他是真的爱,真的把感情都投入了进去。吴启星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小时候的经历,许晴空大概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人。
“咚咚。”敲门声拉回了吴启星的思绪。
许晴空敲完门后,两人都放缓呼吸,身上肌肉开始绷紧。
没有动静。
许晴空又敲了一次。
楼道里回荡着敲门的声音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确认没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许晴空拿出一个小的电子设备,轻轻的贴在电子门锁上。
“滴”一声,门锁开了。
吴启星觉得这次行动真的很考验自己的心态,从到到尾,自己都不像是一个正派人物。不过,吴启星不自觉地对许晴空产生了佩服心理,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什么都会一样。
吴启星让许晴空走在后面,他是一个警察。
两人走了进去。吴启星环视了一眼整个室内。
“和你的房间好像。”
许晴空刚关上门就听到了这一句,双眼扫视了一圈客厅,很简约的风格,所有的事物都摆置的十分整齐,一眼看过去,只留下两个印象,干净,整洁。
许晴空轻轻点头,“不错,和我一样喜欢干净。”许晴空又看了几眼,轻轻从桌子上拿起两个情侣娃娃把玩,“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有强迫症,甚至带些病态。”
吴启星走了过来,看了看许晴空手里的两个情侣娃娃,很可爱很般配,也很整齐。只是,为什么他从这上面看不出来张雨来哪里病态,“怎么说?”
许晴空举起娃娃,阳光下,白瓷闪着光,两个娃娃笑得很开心。“你看看两个娃娃之间有没有什么区别?”
吴启星凑过去仔细端详,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啊,都是一样的笑脸、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小鼻子小嘴巴,还有一样的耳朵……耳朵?
吴启星皱着眉再往前凑凑,耳朵不对劲!
女娃娃的耳朵很是精巧可爱,小小的一点。而男娃娃的耳朵也是小小的一点,但是不太协调,而且上面的颜色好像也是后来涂上去的。
男娃娃的耳朵被硬生生磨小了!
看到吴启星这幅表现,许晴空也知道他发现了不对劲,“两个娃娃原来不一样的地方都被张雨来磨平了,再加上家里的布置,你会发现没有一点不协调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整齐有序且完全对齐。如果只是爱干净可做不到这一点。”
吴启星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完全和许晴空说的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完全对齐的。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吗?”
许晴空笑了,笑得很神秘,“只是印证一个猜想罢了。”
“猜想?什么猜想?”
许晴空没有再给吴启星答案,自顾自地在房间内找了起来。吴启星也没有再问,也是在房间内找了起来。
只是,并没有多大收获。
张雨来真的是一个强迫症患者,变态的那种。所有的房间都是极其整洁、规整,完全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住的痕迹。吴启星甚至都不敢乱动,他没自信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这给搜证带了极大的困难。
吴启星不由得看向了许晴空,在不破坏原样的情况下,他怎么搜证呢?这一看,直接就给吴启星看呆了。
只见许晴空毫无顾忌地随意翻开一个个抽屉,然后不断的扒拉。吴启星当即就急了,“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吴启星就见到许晴空直接把扒开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复原了,和原来一模一样,不差分毫。接着许晴空抬头看向自己,“怎么了嘛?”
“没有。”吴启星摇摇头,和许晴空待在一起的这两天是真的受打击。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废物,明明自己在警校也是优等生的。
索性,吴启星也不再搜证了,弄乱了摆不回去,只是添麻烦罢了,就站着在房间内走走,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什么线索。
吴启星客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直接进了另一个房间,是书房。
书房和客厅一样,入眼就是干净、整洁。吴启星眼神掠过一排排书架,都是医学相关的书籍,很符合张雨来的职业。只是这里面更多的是解剖相关的书籍,吴启星也不意外,毕竟张雨来是医学生出身,在学校时解剖课就是全年级第一。
继续向前走,书籍掠过,直到一张照片前,吴启星停下了脚步。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以草坪为背景,像是出去春游。吴启星看的出来,照片里的父母笑得勉强,倒是照片里的小男孩,虽然头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疤,却依旧笑的灿烂。吴启星也不直觉的笑了出来,这应该是张雨来小时候吧,还挺可爱的,只是没想到长大后成了这副模样。
照片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吴启星侧过身去,是一个细绳。细绳一头在外面,另一头延伸到书籍下面,不知道连接着什么。
许晴空也走进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吴启星摇了摇头,张雨来很谨慎,家里处理的很干净。
许晴空点了点,没有意外,许晴空目光扫视着书房,目光掠过一排排书,直到最后来到了照片上。
忽地,许晴空目光停住,瞳孔猛地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许晴空心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四个人在草坪上开心玩闹,是自己、弟弟和爸爸妈妈。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那时的笑声仿佛现在还萦绕在耳边。
“喂,喂?喂!”吴启星的声音唤醒了许晴空,“你怎么了?没事吧?”
许晴空回过神来,眼里还残余着红血丝,目光从照片上挪开,“没事,突然想起了点东西。”摇了摇头,许晴空目光扫视其他地方,不再去看那张照片,也没有注意到照片后面的细绳。
吴启星看了看许晴空,又看了看照片,许晴空似乎和照片中的小孩子有点像,只是,这不是张雨来吗?大概是小孩子长得都比较像吧。
两人将张雨来家里面翻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
许晴空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点击“发送”。
另一边,秦观渔和张雨来坐在诊所聊天,只是,秦观渔表面平静,额头上却有了一层细密的汗。今天的张雨来聊天中充满了攻击性,像是洞穿了什么秘密,这给秦观渔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忽地,秦观渔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有一条消息。
秦观渔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张雨来,正好张雨来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张雨来扶了扶金边眼镜,说了一句让秦观渔震惊的话,“许晴空来消息了,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秦观渔瞳孔猛地瞪大,内心仿佛寒风侵袭,整个人一瞬间的冰寒,诊所内的暖黄色灯光带不来一点温暖。
张雨来怎么会知道?容不得她思考,张雨来已经拿起了她的手机。
秦观渔瞬间回神,右手猛地出击,“还给我的手机。”
“啪”秦观渔的手轻而易举地被张雨来握住,像是被钳子死死的钳住,动弹不得。张雨来淡定地从口袋掏出一个圆形的装置贴在手机后面,然后秦观渔就看到自己手机屏幕先是蓝屏了一下,接着直接解锁。
在秦观渔绝望的眼神中,张雨来打开了信息。
第一条就是许晴空刚发来的,“无发现,进行下一步计划。”
“哦?无发现?”张雨来像是有点惊讶,“看来许晴空也不怎么样嘛,连……”说到这里,张雨来的话一顿,原来的话咽了下去,“这样的话,倒是我多虑了。”
“你们的第一步计划是你把我喊出来,然后他们去我家搜索,对吧?”张雨来边说边观察秦观渔的表情,看到她震惊的面容和瞪大瞳孔,张雨来笑了,“看来是我猜对了。”
张雨来继续道,“如果你们在我家里没有查到证据,那么按照我的生活习惯来说,那肯定就在我的诊所了。所以,你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我从诊所里引出去,对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魔怔了!”
听到这话,再看秦观渔此时的表情,张雨来笑了,他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张雨来拿起手机,按照秦观渔之前的语气给许晴空回了条消息,“目标已经被引出。”
张雨来回完消息之后,钳住秦观渔的手开始摸索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地笑容,“不愧是观楠的妹妹,骨相还真是完美,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值得收藏。本来以为错失一件收藏品还有些可惜的,现在正好你补上。”
“你放开!”秦观渔心底发寒,不仅是因为张雨来的行为,还有张雨来的话,把姐姐看作一件收藏品?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成为收藏品呢,能成为收藏品的人……是死人。
秦观渔努力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自己突然好疲惫,好……好想睡一觉。
不好,迷药!
刚察觉到不正常,秦观渔就脑袋一沉,直接昏了过去。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脸上,秦观渔像是一个安静的睡美人。张雨来看的痴迷,轻轻地将手放在秦观渔脸上,指尖游走在脸颊的每一寸,动作轻微,像是fu摸着绝世珍宝,“真是完美的骨相啊,比秦观楠的还要完美,我一定要把你做成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灯光柔和,声音轻微,连张雨来脸上的笑都是那么的温柔。
“嗡”秦观渔的手机亮了,许晴空发来了消息。
“收到。”
张雨来看到了,手指停止了在秦观渔身上的探索,轻轻摇了摇头,“真是扫兴啊,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呢。”张雨来轻轻扶了下金边眼镜,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轻轻抱起秦观渔,张雨来打开了地下室的通道。当张雨来抱着秦观渔走进通道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关闭,诊所的门与窗帘也在缓缓地关闭。“啪”轻微一声,窗帘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整个诊所内一片黑暗。
“好戏要开始了。”张雨来呢喃声在通道内响起,宛若恶魔低语。
“好戏要开始了。”许晴空看了眼手机,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不可捉摸。
“走吧。”许晴空招呼吴启星,两人上了车朝着张雨来的诊所开去。
吴启星坐在副驾驶,给李明达汇报了消息。接着,目光看着前方的车流,神色中隐约可见几分紧张,刚刚许晴空将前面部分的计划告诉他了,他现在很担心秦观渔。
吴启星侧了侧脸,看见开车的许晴空满脸的平静,忍不住开口了,“你就不担心秦观渔会出事吗?”
许晴空脸都不转,用平淡的语气道,“担心什么,你不要忘了一开始你为什么会见到我?杀秦观楠的可不只是一个人啊。”
吴启星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两天的相处让自己都快要忘了身旁的人也是凶手之一来着。而且性质更加的恶劣,爆炸案远比投毒案社会影响要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吴启星一直觉得许晴空那套花的理论是信口胡诌的。
“吴警官,你应该学过心理学吧?”许晴空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句不相干的。
吴启星点点头,警校教过。
“看来吴警官的心理学当时学的不大好啊。”
许晴空这话有点扎心,当时吴启星的心理学差点挂了,警校的时候,自己好像大部分文化类课成绩都不是很好。
许晴空没有去管吴启星的心情,而是继续说道,“吴警官问什么会认为精神病的想法会和平常人一样呢?”
现在正是中午下班的时间,路上车流量很大,许晴空两人遇到了堵车,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很难前行了。
索性,许晴空直接转过头去直视吴启星的双眼,“吴警官我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你答应我一个小要求怎么样?”
吴启星显示愣了下,接着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就行。”
许晴空笑了,转过头去开始讲述,“吴警官肯定调查过我的家庭背景了,知道我小时候是一个怎样的处境。”
吴启星点点头,有些不忍看许晴空,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流。许晴空的童年过的真的挺惨的。
“我小时候都说我是懂事早的那个人,每个人都这么夸我。只是,哪有什么懂事早,不过是打骂挨得多了,对周围产生畏惧了。”
“我父母吧,都挺烂的。我爸呢,眼高手低还脾气暴躁,后来沾上了赌博后更是变本加厉,我妈就爱打个麻将,还好吃懒做。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啧,一天天的是没有消停过,我啊,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
“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也不敢跟父母说,就默默的藏在心里,有什么好奇的也不敢问,还是默默的藏在心里。这也可能是我现在占有欲这么强的原因。”
“后来他们离婚,我妈带走了我弟。我解脱了。去跟了也有在一起,只是,后来爷爷也走了,我当时就觉得吧,我好像一直在失去某些东西,从来没有彻底拥有过什么。”
“爷爷走了之后,父母都嫌弃我是个累赘,于是,我去了福利院。福利院里挺好的,就是弱肉强食有点让人无奈。我刚过去的时候,我的饭、我的糖果、我的零食他们都抢,当时就委屈啊,就难受啊,我还是一直在失去。”
“不过,对于他们,我倒是没有什么好怨恨的,福利院就是这样的,不过福利院也不该是这样的。”
许晴空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吴启星想安慰许晴空,看到许晴空的表情后安慰的到了喉咙又说不出来了,许晴空好像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像是看出了吴启星想要说的话,许晴空笑了笑,“这都多少年了,早就没事了。”
“这就是我现在这么做的原因,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失去,好像从未得到过什么,所以,我内心其实是渴望着占有的。而秦观楠,是爷爷之后,第一个让我那么不想失去的东西,所以我选择拥有这朵花,永远。”
“而且,现在那个福利院已经在我名下了。”
说着,许晴空笑了,不是得意,而是开心。
“这也是我要拜托你的事。”许晴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郑重,“帮我照顾好‘童年’福利院。”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吴启星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仅仅是因为爷爷让你做个好人,你就能做这些吗?
吴启星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些关于许晴空的资料,数十次无偿献血、为乡村小学捐款数十万、数百次志愿者服务的经历……这些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最初看许晴空资料室,最让他震惊的是,许晴空拿出五百万捐赠给了乡村儿童以及儿童心理研究的机构,这几乎是他当时所有的财产。
或许,许晴空的本性便是这样吧,只是……生错了环境。
家庭环境影响人一生的成长。这是吴启星心理学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别的知识吴启星都还给老师了,就记住了这一句。
“这个没问题。”吴启星应了下来,做好事,他也很喜欢。
“你看一下别被欺负了就行,福利院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里面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他们进行辅导,他们……”不会再走上我的路了。
后面半句许晴空没有说出来,这是他接手福利院并且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安排心理医生的初衷,不想让他们在童年时期遭受到那么大的心理阴影,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吴启星点了点头,默默地下定了决心,要守护好这个福利院。
吴启星现在可以理解许晴空的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不过也仅仅只是理解。他同情吴启星,但是并不会认同他的做法。
随着两人的谈话,车辆随着车流不断地前进,开到了张雨来诊所的门口。
两人下了车,此时距离张雨来的诊所还有一段距离。吴启星看向许晴空,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停车。许晴空拿出了一个小蜘蛛一样的东西,然后用手机遥控着来到了诊所前。
吴启星的目光顺着小蜘蛛的方向看去,是监控!吴启星瞳孔一缩,内心暗自庆幸,得亏是和许晴空一起来的。自己在这里当小警察当习惯了,警校内教的一些基本常识都忘了。
接着,许晴空按了手机上一个红色的按钮,小蜘蛛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干扰波。监控上的的小红灯瞬间熄灭,监控坏了。
在监控坏的一瞬间,诊所的地下室内。
张雨来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突然变黑,非但没有慌张,反而还有一丝期待与欣喜。
来了!
站在诊所前看着紧闭的铁皮门,吴启星目光看向了许晴空,开门这方面你是擅长的。
许晴空没有含糊,从口袋拿出一个小圆球轻轻放到门上,接着,门直接升了上去。
中午的阳光再一次的撒进了诊所内,只是此时的诊所却是空无一人,许晴空和吴启星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进入诊所内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诊所内的布置依旧是两个字:整洁。
两人进来后,门再次缓缓落下,光亮再次远离这间诊所。许晴空随手按下旁边灯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倾洒而下,抚平了两人心中的淡淡的紧张,温馨渐渐弥漫。
暖黄色的灯光?许晴空想起了刚刚在张雨来家里面,灯光全部都是暖黄色,看起来似乎很有情调,但其实……是缺乏安全感,对吧?还真是像啊。
没有再想下去,许晴空开始对诊所内进行搜查。刚刚进来的时候,许晴空便看过室内了,没有明显的监控。
天花板的某处,轻微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是一只神秘的眼睛在监视着一切。
地下室内。
张雨来抬头看向屏幕,上面暖黄色灯光中,有两道人影穿梭在诊所中,正是许晴空和吴启星两人。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张雨来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猎人与猎物要开始转换了。
片刻后,张雨来看向屏幕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好奇与疑惑夹杂,凝重与谨慎并存。屏幕上,许晴空正在将弄乱的东西一一进行复原。张雨来原本看戏般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屏幕上,许晴空将所有的物品都完美的恢复,看起来游刃有余。
“唔”身后轻微声音响起。
张雨来转过身去,后面秦观渔呈大字型被固定在一个床上,嘴里被塞了大团棉花。秦观渔醒了之后,感受到身体被禁锢,一刹那的心慌之后,便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
暖黄色的灯光,熟悉而陌生。周围最引人瞩目的是几个水晶棺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液体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像是夕阳下的湖面,再往下看去“湖内”并不是游动的鱼,而是一具具……尸体!惊恐潮水般涌上心头,涌到嘴边,化作了一声声呼救,“唔,唔,唔!”
秦观渔惊慌大叫,经过棉花的过滤, 却只剩下了“唔唔”声。声音吸引了张雨来的注意力,张雨来缓缓走过来,脸上带着笑。这笑容,秦观渔之前看是温和的笑,配上金边眼镜是邻家大哥哥,也因为这个笑容,秦观渔之前对张雨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现在这种笑容却成了恶魔的微笑,温文尔雅的金边眼镜仿佛也成了恶魔的伪装,让秦观渔浑身颤粟。张雨来的步伐并不快,但每一脚都好像是踩在了秦观渔心脏的鼓点上,让她感到窒息。
秦观渔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身体不断地挣扎、扭动,渴望逃脱这个地方,逃离这个男人。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张雨来走到了秦观渔身边,声音温和如邻家少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这么完美的人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轻柔的话语却掩盖不了眼神的炽热,秦观渔只觉得张雨来的眼睛像是一双电子眼,自己在这双眼睛面前被看了个通透。
秦观渔惊恐、秦观渔害怕、秦观渔想要放声求救,她看到了屏幕上的许晴空和吴启星两人,眼中猛的绽放出希望的光芒,“唔唔唔!”她大声呼喊,声音却被棉花挡住。希望化作绝望,秦观渔的眼神渐渐灰暗,从未有一刻是这么的绝望,心情的大起大落一下子抽走了她的精气神,最终在手术台上停止挣扎,任由眼泪流下。
张雨来像是彻底的揭开了面具,温文尔雅的君子一面被踩在脚下,露出了本来的模样,变态而又疯狂。双眼打量完秦观渔后,张雨来声音依旧轻柔,像是对待自己的心爱的物品,“放心,我不会现在享用,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经过净化。而且,我还要解决一个小麻烦呢。”
说着,张雨来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屏幕。
许晴空和吴启星两人将诊所上下翻了个遍,大收获没有,小的收获不少。许晴空手里把玩着一个器械,“这玩意一般诊所可不兴有啊,这可是解剖的好工具。”
另一边,吴启星脸色有点难看,盯着角落的一罐液体——福尔马林,一般用于浸泡尸体。
许晴空走了过来,也看到了,“呦,你这里惊喜也有不少啊。”
吴启星沉声道,“许晴空,你知道为什么秦观楠的事情会交给你吗?警局的力量调查这件事是足够的。”
“你是说跟这个有关?”
吴启星双手紧攥,从牙齿间咬出来一行字,“警局的警力都集中在了另外的几起案件上。”
“几起失踪案件,而且这几起案件,都与张雨来有关系,我们也查过张雨来,没有查出过半点联系。现在将目标定在了另外的几个人身上。”
“现在看来,张雨来嫌疑更大了。”
“继续找。”
两人有了决定之后,干劲更足了。只是,后面却是什么发现都没有,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一点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吴启星脸色有些不好看。许晴空却是笑了笑,来到了一个药柜前面,药柜贴着墙,上面摆满了各种保健补肾药品。“吴警官,都说了,检查的时候要细致些。”许晴空指了指地上。
“这里有什么?”吴启星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这不很正常吗,什么都没有,普普通通的白色瓷砖。
“你再看看,这里的瓷砖颜色是不是比其他的要暗一些。”
吴启星听到这话后,直接蹲下来看,“是有一点,平时走的多了踩得多了,很正常吧。”
“如果是感冒药那么很正常,但是这个药柜里面的是滋补的药品。”
吴启星站起来,抬头看。药柜上都是些男士保健滋补产品还有些情趣产品,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移开目光。“这有什么区别吗?”
许晴空看了吴启星一眼,有点难以置信,“你在警校是不是只动手,不用脑子的。”
“这种东西有几个是来药店买的,你刚刚自己看了两眼都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这里会比别的地方痕迹多呢。”
吴启星,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
许晴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随手按了一下,药柜开始翻转,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下通道。
“你怎么知道怎么开的?”吴启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衬托主角的配角,自己在这次案件中好像什么用都没有,而许晴空却像是全知全能一般。
许晴空没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下意识地就打开了。
两人抬脚向前,顺着通道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去。
看着监控上的一幕张雨来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要落网了。”
收起手机,张雨来关掉了地下室内所有的灯光,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会不会有危险?”
黑暗的通道内想起了吴启星的声音,声音低而缓,为周围的黑暗环境增添一分的紧张气氛。
“这是在现实,不是写小说也不是拍电影,哪有那么多的诈?”许晴空眼睛环视黑暗,一边看一边说。
“那你为什么要走在我后面?”刚刚进来的时候,许晴空还走在前面来着。结果,自己进来后,许晴空让自己在前面探路。
许晴空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给你多赚点贡献,不然等破案之后,别人问你干了啥,你怎么说?”
吴启星沉默了。
在沉默中,两人走过了这通道。
“你刚刚蹲下来干啥?”站在门前,吴启星问许晴空。
刚刚在快走到通道尽头的时候,许晴空突然弯腰蹲了下来。自己问他,得到的答案是,在系鞋带。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们是队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许晴空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启星一眼,“都说了是在系鞋带,我骗你干啥。再说了,我们可是队友啊,怎么会瞒着对方呢?”
吴启星再次沉默,沉默是通道的黑暗,始终弥漫。
许晴空摸了摸口袋的里面的发卡,想到了刚刚的画面。在黑暗中,突然有东西硌到了脚,捡起来后发现是一枚发卡。小兔子的,和自己当时送秦观渔的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的门,吴启星沉默,许晴空神色莫名,眼里却是有意外流转。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家中四人的合照、诊所内的解剖工具、通道内的发卡,仿佛有一只手推动着这一切。
许晴空伸手,直接推门进去。站在门外,你永远不知道门后的人是谁。
打开门后,一股浓郁的药水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咳。”吴启星有点不适应,咳嗽了几声。灯是声控的,两人往里走了两步,整个地下室的灯光全部亮起。暖光黄色瀑布般倾泻而下,强烈的光暗对比,让两人一时间有点睁不开眼。再抬头时,却都是瞪大了双眼。
吴启星当警察也有好几年了,之前在警校也看过不少东西,但是见到地下室内的情景仍然是被震惊到了,接着是愤怒涌上来,在嘴边发出,“畜生!恶魔!”
许晴空皱了皱眉,开灯后的景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地下室内溢出来的味道,太刺鼻了。
“王玥!”
吴启星走到一具“水晶棺”面前,震惊的看着里面的尸体。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吴启星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水晶棺”,再次出声,“齐司雅。”
“张眀娴。”……
吴启星一一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接着,转身看着许晴空,“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警局大部分的警力都被另外的案件牵制住了。那些案件的受害者就是这些人。”
“现在,案件……破了。”案件破了,吴启星却没有那么高兴,哪怕这个案件功劳可以归到他身上。
看着地下室内的这副模样,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张雨来,必须死!”
吴启星抬头看向许晴空,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他死不死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快了。”许晴空看着吴启星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明白了刚刚进来时那股味道为什么那么刺鼻了。
“我?”
吴启星意识到了不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浑身无力,甚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强打着精神,吴启星意识到了这是个全套。看向许晴空的时候,却懵了,“你没事?”
“我刚刚憋气来着,现在鼻孔还有空气净化器呢。”许晴空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靠的住,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从来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快走,你把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告诉我们警局。”吴启星声音急切,招呼着许晴空快跑。他
没时间管许晴空为什么会塞空气净化器在鼻孔,疯子做任何事都不奇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消息传递出去。
“那你呢?”
许晴空没有看吴启星,目光转向了后面的一块竖立木板。
“我现在的状态,走都难。你快去告诉他们,不然等张雨来回来了,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许晴空摇了摇头。
“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许晴空的,另一道吴启星听着熟悉,是……张雨来!
许晴空的目光和吴启星的目光同时看向木板处。
张雨来从木板后面走出,脸上、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让整个人显得儒雅,像是古人笔下的谦谦君子。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古人笔下反派才有的台词,“来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看到了吴启星的脸色,张雨来笑着点头,中毒了。再看许晴空,张雨来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你没中毒?怎么会?”
张雨来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不仅在地下室内布满了迷药,甚至地下通道内都弥漫着迷药。虽然怕两人警觉,布置的量很少,这也是张雨来现在才出现的原因。
但是许晴空的脸色神态都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像中毒的模样。
“你没事?你知道我会下毒?”
“并不知道。”许晴空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会没事?”
“可能……因为爱?”
许晴空觉得自己是个幽默的人。
只是,张雨来并不这么感觉。
“你耍我?不过,没影响了,都到这里了,走不了了。”
张雨来并不介意,许晴空都知道这里的存在了,怎么可能还能跑了。
都得死。
“走不走的无所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许晴空看向张雨来,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哪怕疯子。张雨来明明有一个很好的家世,父母都是医生,没有收入上的忧愁,张雨来平时也是一个好孩子,成绩一直是同龄人的前列。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呢?
“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所谓。”
张雨来也不顾忌什么,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是一个出生在医生家庭的故事。
张雨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并不开心。
父母都是医生,是别人羡慕的职业,也是张雨来悲惨命运的根源,他讨厌医生这个职业。
父母因为职业的关系,经常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总是把小雨来一个人放在家里面。别的小朋友在家面对的是父母的欢声笑语,只有小雨来,面对着一堵堵洁白的墙壁,不像个家,像是个棺材,埋葬了小雨来的童年。
小雨来倒也经历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是和爷爷一起。父母忙于工作,把小雨来交给了爷爷看着,那是小雨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美好的保质期从来都不是永久,甚至就在片刻、瞬间。小雨来被接回来了,妈妈说爷爷在爷爷那里会荒废了学习。
小雨来又回到了棺材里面,白色的棺材,只有小雨来一具“尸体”。
小雨来越来越孤僻,原本就少的笑脸消失了,像是没有灵魂的尸体游荡在棺材的每一个角落。
后来,小雨来找到了他的归属地,尸体的归属地——太平间。
小雨来在家孤僻的异状被父母察觉到了,然后带到了医院,想着闲下来的时候去照顾下,只是,哪里闲得下来。
所以,小雨来从一个小棺材里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棺材里。这里很热闹,但是这热闹喧嚣与小雨来无关。他依旧像尸体游荡在这个大棺材的每一个角落,看他们笑、看他们哭,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
白天夜晚,不断地游荡,游荡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为小雨来的黑白世界添加了一抹灰色。
小雨来站在太平间前面,看着里面昏暗的灯光,走了进去。流连在一具具尸体之间,没有半点害怕、不适,反而像是有种来到了家的感觉,不是那个棺材一样的家,而是真正的家,安详、舒适。
这里的每一个躺着的人,都仿佛成了小雨来的家人。小雨来不再像一具尸体,多了几分人的色彩。小雨来喜欢呆在这里,陪伴着这里的每一具尸体,像是家人一样。
从此,小雨来成了太平间的常客。每次去医院总是奔着太平间去。
后来,小雨来这一份快乐也没有了。
妈妈被辞退了,然后妈妈照看着小雨来。从小的梦想实现了,小雨来很开心,就是有些不舍,不舍得离开太平间。不过还是妈妈重要。
妈妈是被医院辞退的,每天都阴沉着脸,小雨来很多次想要逗妈妈开心,只是换来的是妈妈阴沉着脸的怒骂,小雨来每天战战兢兢,他想回去了。
回到太平间,那里更像他的家。以后一定要当一名医生,这样就可以一直待在太平间了。幼小的张雨来在心中立下的目标。
后来,妈妈喜欢上了打麻将,找上几个阿姨一起。这是小雨来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的妈妈不会对他冷脸。
后来,父母的矛盾越来越大,小雨来去了爷爷家。这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在这段时光里,他不仅有爷爷疼爱,还可以偷偷去太平间。那一段生活是他最喜欢的。
只是,后来,爷爷走了。
爷爷进了太平间,小雨来去的更频繁了。
哪怕是后来进了福利院,小雨来也经常会去太平间。他喜欢那种感觉,他可以感觉的到,爷爷并没有离自己而去,爷爷正在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自己。
慢慢的,小雨来在这种生活中逐渐成长起来了,他变得不相信除了尸体以外的任何形式的陪伴,也对尸体有了特殊的感情,他渴望拥有完美的、自己喜爱的尸体,把她们视作挚爱的“收藏品”。
变态,吴启星对张雨来下了定义,这是一个比许晴空更加疯狂的变态。
许晴空听完后,有些沉默,接着抬头看向张雨来的目光中有些复杂,不知道是相似的经历引起了共鸣还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张雨来的话说完,三人都有些沉默,整个地下室内,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没有中毒,有心防备?我并不觉得我哪里有了差错。”张雨来看着许晴空,表情中的疑惑并不是作假。
许晴空没有解答,无论是那天酒吧空出来的座位,还是吴启星传递消息的举动,亦或者通道里的那枚发卡都足以让他打起万分的警惕。
还有那张照片,许晴空瞳孔中浮现出照片上的四个人,看向张雨来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
是你吗?我的弟弟。
张雨来不管他眼神如何复杂,现在内心只有复仇的火焰中在燃烧,没中毒是最好的了,那就由我亲手终结你,给我的宝贝收藏品“秦观楠”报仇。
灯光闪了下,刹那间的黑暗被光明打破,像是揭开了序幕。
张雨来动了,身型矫捷犹如猎豹,三两步跨过和许晴空之间的距离。扭腰送胯,右手挥拳而出,手臂肌肉堆起,青筋暴露,温文尔雅的君子瞬间成了肌肉暴徒。
许晴空身形一动,向右侧身,左手顺势前拉,右臂肘击。张雨来也不甘示弱,左腿横扫。
两人身形转换间,各自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对视一眼,两人又扭打成一团,你来我往之间,地下室内不少的设施也被破坏。
张雨来内心有些焦急,一是因为地下室内现在还弥漫着毒素,他有些受到了影响;二是因为地下室内其他的物品还好,但是他的“珍藏品”绝对不允许被破坏。
张雨来趁着空隙,忽地抽出一柄手术刀,手术刀在张雨来指间蝴蝶般飞舞,蝴蝶惊艳美丽却又充满了危险,银白色刀身刺出,总是能给许晴空带来麻烦。
不一会儿,许晴空身上便已有不少伤口,上半身的衣服更是变得破破烂烂,健壮的身体展现出来.许晴空看向了眼周围,很空旷,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作武器。
应该是张雨来提前清理过了。
只是,那又怎样。许晴空一脚踹出,逼退了张雨来,接着手快速伸向口袋再拿出,屈指一弹,有破空声响起。
是一枚发卡。
张雨来没有意料到,发卡打在手腕,剧烈的疼痛使他手下意识一松。随即便意识到了不好,也不去捡,双手直接架起作格挡状。
果然,许晴空已经一脚踹了过来。张雨来后退好几步,再抬头看时,手术刀已经到了许晴空手里。
脸色有点潮红,眼神中狂热上涌,张雨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张雨来从口袋中又取出一柄手术刀,接着又抽出一柄手术刀,看着许晴空笑了。
两人再次打成一团。
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惊险太多,两人各自拿着手术刀,地下室内被刀刃寒光充斥。
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各自增添不了不少新的伤痕,身上的衣服被染上了血色,和皮肤黏在一起。
两人打斗的正激烈。“嘭”一声巨响,大片光明长驱而入,一瞬间整个地下室内的暖黄色被驱逐。
许晴空和张雨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看向门口处。
一队警察站在门口,端着枪。
两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手中的手术刀倒是没有放下,两人转头看向吴启星。
吴启星笑着晕了过去。
吴启星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睁眼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扑鼻而来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吴启星回过神来,想起来了发生的一切,当时自己看着许晴空和张雨来打斗,想要用手机通知同事,却发现手机信号被屏蔽了,正当自己着急的时候,同事来了,然后自己就晕倒了。
所以,之前的失踪案和秦观楠的案件都破了?吴启星觉得有些梦幻,明明是两个那么复杂的案件,现在却在两天之内全部破案成功,这是吴启星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他现在想找许晴空聊一聊,虽然许晴空这个人是个疯子,但是是个厉害的、有真本事的疯子。
吴启星刚起来,就看到几个同事打开了房间的门,笑着恭喜他。在这两个案件中,吴启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功臣,平步青云是肯定的了。
吴启星也很高兴,和一众同事们去庆祝了一番,本来是打算去喝点酒去庆祝一下,只是吴启星刚刚出院不大合适,只是随便去附近的馆子吃了点。
从这一顿饭中,吴启星了解到了这一次事件中,功劳最大的是李叔李明达。李明达是第一个察觉到张雨来不对劲的人,也是在所有人转移目标之后,依然坚持对张雨来进行调查的人,还是这一次行动的主导者。即使是吴启星自己,都是李明达安排的线人。
吴启星若有所思,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是,他现在还是想找许晴空聊一聊,吴启星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他觉得许晴空可以帮助自己解答疑惑。
虽然相处不过两天,但是许晴空的智慧给吴启星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许晴空和张雨来被关押在两间屋内,吴启星来的时候,两人坐在各自床上沉默,莫名的气氛在弥漫。
吴启星来到了许晴空的门前。
“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在接受荣誉吗?”
许晴空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眼红得像是哭过。吴启星注意到了这一点,“你的眼睛?”
许晴空很坦然,不像常人一样隐瞒着,“刚哭过?”
“哭?杀秦观楠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你不应该开心吗?”吴启星将目光投向隔壁张雨来的房间。
“凶手?你在侮辱我。”许晴空还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张雨来开口了。
吴启星看过去,怀疑的同时又有些期待,好像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得到解决了。
“我对收藏品的要求是很高的,收藏品的必须要是完好的无损的,别说是下毒了,哪怕是有一丝疤痕我都忍不了。”张雨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信仰般的微笑,仿佛在讲述自己的崇高理想,又像是在说自己的底线。
变态,扯淡的理由,鬼才会信。吴启星内心吐槽,将脸转过去看许晴空,虽然两个人都是疯子,但是许晴空很明显是更加可信的。
“他的理由,我很认同。”许晴空的话让吴启星更懵了,这么扯淡的理由也能信。
像是看穿了吴启星的不解,许晴空接着道,“吴警官,这就是疯子,你不懂。”
吴启星无言以对,有些相信了他们俩个人的说辞。“如果不是你,那还能有谁?”
莫名的,吴启星觉得有些冷,这个案件的错综复杂像一张大网,自己在网里面看外面,只有一片黑暗。
两人笑笑,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许晴空开口了,“吴警官,你不觉得诡异吗?张雨来是有作案动机,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杀人也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是的,我会让她毫无知觉的带着快乐死去。”张雨来在一边接话,“这样的收藏品是最完美的,最具有收藏价值的。”
“那么,那还能有谁会是凶手?”
吴启星看着许晴空,他现在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次的破案有种莫名的顺利感,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剧情,自己只是一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而已。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选择的调查对象是谁吗?”
“井长明!”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吴启星抬头看向天空,阴沉沉的,阴云后面积聚的大片的无尽的阳光,正等待着时机穿破黑暗。
回想起来看望完许晴空之后的经历,还真是魔幻。
许晴空两人在拘留时表现成一个精神病,然后用这个借口带着两人去精神病院检查。
本来是还有另一个警察和自己一起,然后那个警察被自己忽悠回去了,就成了现在自己和许晴空、张雨来两人在外面的局面了。
得亏自己现在是警局的红人,不然想做到现在这一步怕是困难的很。
看了看一旁并肩走的许晴空两人,两人悠闲的姿态与其说是刚刚混出警局的犯人,不如说是外出游玩的朋友。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的,必须得尽快找到井长明才行。”许晴空和张雨来两个人可以不着急,但是吴启星不行,这次把他俩弄出来不可能太久,必须要尽快的破案然后再回去。
“着什么急,前两天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难道你忘了吗?”许晴空抬头笑着,眼神里却是有些复杂。
在警局里自己和张雨来聊过,本以为他是跟着妈妈走的弟弟,却得知那张照片是一个神秘人给他的。更重要的是,张雨来验证了许晴空的另一个猜想,他们的行踪一直都被张雨来掌握着。
从许晴空接到“秦观渔”回的那条消息时,许晴空就有所怀疑了,当时并没有说让她引走张雨来,虽然有怀疑,但是许晴空还是去了。不仅是因为秦观渔的那条消息,还有在张雨来家中看到的照片,他想去确认一下张雨来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搜索完张雨来的诊所,听到吴启星说张雨来可能是杀环失踪案的凶手后,许晴空的怀疑更加深了,能做下这种案子不被逮捕的不可能会这么不小心。还有在地下通道中的那一枚发卡,这让许晴空更加确信张雨来应该是知道他们的行踪的。
拘留所内的交流也让许晴空搞清楚了,张雨来的信息来源是那个神秘人。而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张雨来并不清楚,从一开始就是神秘人在主动联系他,第一次的聊天是神秘人发了一张照片,一张张雨来地下室的图片。
这张照片确立了神秘人和张雨来交流中神秘人的主导地位。张雨来始终没有搞清楚神秘人的身份,多次试探后的结果只是显示他也是这座城市的人,并且距离张雨来并不远。
许晴空看向吴启星,“吴警官,你之前发消息是给李警官发的吗?”
“发消息?”一瞬间的疑惑,吴启星想到了之前自己和许晴空一起行动时,给李明达发消息的情景,“对,是李叔。”
许晴空点点头,若有所思。
“许晴空。”一道女声传来,秦观渔跑了过来。刚刚许晴空给她发了消息让她赶过来。
吴启星下意识地挡在张雨来和秦观渔之间,他怕秦观渔一时冲动对张雨来动手,秦观渔可打不过张雨来。
许晴空看到了吴启星的动作,轻笑道,“吴警官不用着急,我已经跟观渔说过事情的始末了,她是个冷静的人,不会头脑发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
吴启星下意识地目光看向秦观渔,秦观渔脸色平静,只是双手却是死死地紧攥着。吴启星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明明眼前的两个人都算是杀害姐姐的仇人,自己不仅不能报仇,还得听他们的指挥,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舒服。现在秦观渔能冷静下来就已经让吴启星觉得不可思议了。
吴启星刚想伸手拍拍秦观渔的肩膀安慰一下她,就听到许晴空的话,“走了,带你们去个地方。”
许晴空随手打了个车,带着三人直接坐车离开。
半小时后,出租车到了目的地。
四人走在一条巷子里面,巷子大抵是有些年代了,里面的设施变得老旧,像是夕阳下的老人,充满了暮气。
“这里是?”
吴启星看向许晴空。
许晴空目光在巷子里面游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不只是许晴空,张雨来也是。只有吴启星一个人满头雾水。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吴启星的目光也开始在小巷里面游走。被风雨侵蚀的墙壁,门前墙角杂草丛生,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像是记忆中的老家。
许晴空的步伐加快了,像是找到了目标,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张雨来和吴启星两人跟在后面。 许晴空来到了一为老大爷面前,“大爷,您认识许长明吗?”
“谁?”大爷手中的蒲扇停了下来,浑浊的双眼看向许晴空。
“许长明。”
“许长明?不认识。”
许晴空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是老李家的小钢蛋。”
“小钢蛋?哦,你说的老李家的长明啊。他好久没回来过来了。你们是他的朋友吗?”
大爷看了看许晴空又看了看后面的吴启星两人,像是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大爷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看着都是好孩子,怎么就和小钢蛋玩一起去了呢。”
“小钢蛋啊,原来也是一个好孩子来着,跟着老李家的媳妇来了之后,跟着老井媳妇姓。一开始也是人见人夸,只是这孩子有点怪癖,后来就被小孩子孤立了。”
“小孩子之间的打斗嘛,谁也没有注意,谁小时候还没打过架了。不过,小刚蛋下手狠,当时差点没把大奇家的孩子打死。后来,那些小孩子就不和小刚蛋玩了,老李家媳妇和老李两人只顾着亲密哪里管德上孩子,小刚蛋就天天往医院跑,也不知道干啥。”
“后来啊,听说小刚蛋和一群小混混走到了一起,每天瞎逛游手好闲的,他父母管不了,他就变得越来越坏了。”
“原来多好的一个孩子,学习好,长得可爱,还有上进心,可惜喽,摊上了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不懂得养孩子就不要生嘛,原来多好一个娃娃,结果被养成了这样。”
“后来,听说小刚蛋那孩子去外地上了大学,现在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爷叹了口气,井云霞带着小刚蛋嫁到老李家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当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给大家介绍,这是小刚蛋。
“大爷,我们是长明的大学同学,长明同学现在住院了,联系不上他的家里人,所以我们按他填的地址来找一下。您知道在哪里吗?”
“小刚蛋家啊,”大爷咋了咂嘴巴,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某处房屋。
许晴空也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去,一座锁着门的房屋,越过墙可以看到一株梨树。
大爷摇了摇头,“老李家早就搬走了,得有好几年了,听说是老李家的老大当上了警察,单位里给分了房子,把他俩结果去了。老李这两人虽然不靠谱,但老李家的孩子还是不错的,有孝心。”
“你们要是想去找他的家人,去警局问一下吧,他大哥在警局工作。老李家的老大是真的出息了……”
见大爷的话匣子一时半会儿的合不上了,许晴空也没有打断大爷,虽然自己想要的信息已经收集完了,但是或许能收集到意料之外的消息呢。
等到日落黄昏,三人才离开了小巷子。在大爷结束后,许晴空便把秦观渔带到一个角落悄悄地说了些什么,秦观渔点点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来的时候三人沉默,走的时候三人还是沉默。吴启星低着头,神色中几分复杂的神色,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大爷的话中蕴含的消息比许晴空想象的还要更多,直接就肯定了他心中的一个猜想,神秘人是李明达!
这么一瞬间,许晴空把所有的东西都关联起来了。
老李媳妇是自己改嫁过去的妈妈,姓井。那么井长明应该就是自己的弟弟了,而李明达就是老李家的老大,井长明的哥哥。
那么,神秘人就是……李明达。
在这个城市里面,能与现在的案件、之前的失踪案有关,还能搞到那张合照的只有李明达。
井长明,自己的弟弟。
许晴空抬头看向前方,脸上有一瞬间的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陷入沉思并不只是许晴空一人,还有吴启星。他不是傻子,刚刚在大爷的讲述中,他也明白了许晴空来这里的目的,确认井长明身边人的身份。
只是,这确认结果出乎了吴启星的预料。自己的上司李叔被牵扯寄来了,还是以反派的身份。联想到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这个结果并不是很让吴启星震惊。吴启星看向天空,太阳逐渐落山了,一大片血一般的残霞在天空铺开。或者说,这个结果,吴启星也曾想过,只是内心并不敢对这个念头进一步想象。
只是,现实往往是我们不想要见到的那一面。
带有几分凉意的晚风吹来,吹起的张雨来发鬓的几缕黑发。金边眼镜下的双眼微眯,李明达……拿我的收藏品威胁我是吗?呵呵,真的是很棒呐。
三人各怀心思在路边走了一会儿,看着道路上的车流,许晴空脸上的纠结尽去,重新挂上了原本淡淡的笑容。“接下来,我们要去进行最后的一击了。”
说完,许晴空没有管身后两人的反应,伸手拦了一辆车。
一路无语,出租车载着沉默的三人来到了酒吧,不夜城。上一次的那个。
酒吧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说酒吧外是压抑着的孤城,那酒吧内就是闪烁着彩色光芒的激情碰撞的欲望之河。哪怕是吴启星第二次来到这间酒吧,依旧被里面的灯光晃到眼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许晴空和张雨来两人已经走向了一个方向。
吴启星跟着走了过去,发现两人的目标是一个年轻男子。
寸头,头上有一条伤疤,眼神凶戾,目光游走在舞池中的摇晃着舞姿的美女身上。吴启星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混迹在附近的小混混。
此时,许晴空和张雨来已经来到了他的对面。
三人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三角站位。穿着一身休闲装、手腕上系着蓝色丝带的许晴空,穿着风衣,带着金边眼镜的儒雅张雨来,以及头带伤疤的小混混。
灯光下,吴启星觉得三人像是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个人。像是秦观楠,又像是其他。
吴启星的主要目光集中在了小混混的身上,这就是自己等人要找的目标,井长明?
许晴空坐在了小混混对面,“井长明?”
张雨来坐在了另一边。
井长明收回打量两人的目光,这两人他都认识,秦观楠那个臭女人的前任和现任。“是我,有什么事吗?”井长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他俩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蓖麻。”
许晴空轻声突出的两个字让井长明瞳孔猛地一缩,接着,一皱眉,展现出一幅十分疑惑的模样,像是并不知道许晴空在说什么,“什么?”
许晴空笑了,无论是从微表情还是从刚刚井长明鼻子的表现,许晴空都可以确定,他在说谎。“刚刚你的鼻子下意识地扩大了。”
张雨来看了眼许晴空,他刚刚通过微表情也判断出来井长明撒谎了,本名以为许晴空也是依据微表情判断的,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你是谁!”井长明彻底慌了,自己从小就有个毛病,只要一说谎,鼻孔就会下意识地扩大。但是直到自己这个毛病的人很少,除了自己的家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死秦观楠,还是……先我一步。”面无表情的许晴空和不含感情的声音让井长明下意识地向后靠去,身子贴着后面的靠背。酒吧内的喧嚣再也入不了他的耳朵,井长明此时脑海中只有许晴空的声音。
“我……我先去个厕所。”
井长明起身朝着厕所狼狈逃窜,许晴空等人也没有阻止,只是安静起身跟上去。喧嚣的酒吧内出现了格格不入的一幕,几个沉默的人跟着一个狼狈的身影走向了厕所。
有人看见了,却依旧在发泄着自己旺盛的荷尔蒙,身体跟着音、跟着周围的人扭曲,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又像是找寻灵魂的迷路人。
井长明进了厕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手机刚掏出来,就看到一个醉汉盯着自己,“看你妈呢,滚。”井长明骂了一句。
醉汉嘿嘿笑两声,一口痰吐在了井长明身上。
井长明恼了,本就是心情不痛快的他直接动起了手,一拳头抡在醉汉脸上,从小就开始混的井长明最熟悉的就是打架。醉汉直接被抡在洗手池上,想要起来,井长明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右手按住醉汉的头,拿着头就朝着洗手池上砸。“砰,砰,砰”,醉汉的头被磕破,血液顺着洗手池留了满地。
满脸的戾气,头上的伤疤蜈蚣般扭曲,井长明按着一个人的脑袋朝着洗手池上砸,洗手池内和地上满是鲜血,醉汉已经昏了过去,而井长明的架势像是要杀了他。这是许晴空三人过来看到的场面。
“住手。”身为警察的吴启星看不下去了,直接制止了井长明,然后从外面喊了酒吧的服务人员,酒吧的服务人员见怪不怪,拿出来一个药箱给醉汉包扎,然后清理现场的痕迹。
吴启星看了下醉汉的伤势,只是皮外伤,直接将醉汉交给酒吧的服务人员,接着,将吴启星押回了原来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动手将心里的不安全部发泄了出去,井长明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态度变得坦然,恢复了混混的本像。
井长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面对三人的目光浑然不惧,“我哥是警察,你们有什么事去找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晴空身体稍微前倾,正想说些什么。“叮咚”一声,手机来消息了。许晴空打开看了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接着抬头看向井长明,这么多年了,有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梨树下,铁皮盒。”
听到这句话,井长明脸色像是见了鬼一般。良久,井长明眼睛死死的盯着许晴空,“许晴空……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我的亲大哥。”
“是我。”许晴空目光同样盯着井长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着莫名的坚定神色,还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深深隐藏。
旁边的吴启星神色瞬间定格,留下了满脸的迷茫,眼前两人的关系让他有些看不懂,井长明不应该是李叔的弟弟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许晴空的弟弟,而且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人,还都要杀死她是什么操作?
吴启星转头看向张雨来,想看看此时他惊讶的表情,却看到张雨来脸上满是从容淡定的神色,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一时间,吴启星都摸不清张雨来是真的淡定还是假装的。
井长明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惊喜,紧张,害怕,惶恐……各种情绪网一样编织起来,将井长明死死地网住了。
“所以,是你干的吧,用蓖麻毒素杀秦观楠。”许晴空这话一出,吴启星和张雨来两人目光也看向了井长明。
尤其是张雨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抓空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术刀已经都被收走了。不过,手术刀没了,双拳依旧是紧握的。
井长明下意识地点点头,他现在内心完全被各种情绪所左右,面对许晴空的问题下意识地就顺从了内心的答案,等他回过神才发现眼前的三人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冷淡。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
井长明急忙摇头,面对逼近的三人,身体不断地向后退,直到碰到了卡座的靠背。“真的不是我,你们没有证据。”
“要证据是吧?”许晴空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消息,是秦观渔的。
内容是一段文字和几张图片。
“找到了,就在梨树下。”
照片是梨树的照片和梨树下埋着的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合成蓖麻毒素的物品,明显可以看出,这些物品是被使用过之后又放进里面的。
许晴空向前一步,俯视着井长明,“这个证据够了吗?从小就喜欢把东西藏在树下,长大以后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井长明抬头看向许晴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井长明下意识挪开。接着就看到一个拳头朝着自己的脸砸了过来。
“你真的该死,你知不知道,你破坏了我的花。”
“你真的该死,你知不知道,你破坏了我的收藏品。”张雨来一拳跟了上去。两人的拳头一左一右打在了井长明的眼眶上。
吴启星没有加入其中,警察的职业素养制止了他,不过他也没有阻止两人,只是看着井长明挨打。
井长明面对两人的殴打,只是双手护住头,全身蜷伏。拳脚与肉体碰撞的沉闷声音被淹没在酒吧的欢呼浪潮中,没有引起注意,井长明一声不吭,没有哀嚎、没有求饶。
殴打依旧在持续,井长明身上紫青色遍布,双手也没有护住头,脸上也有不少的淤青,嘴角有血液开始流出,井长明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昏沉,自己好久没被人这么欧打过了。
井长明也尝试过反击,自己在街头锻炼出来的打斗技巧被两人压制的死死的,一点发挥不出来,两人虽然第一次联手,但是默契却像是长年的老搭档,井长明想站起来都做不到。
“嘭!”忽然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动作。许晴空等人顺着声响看过去,就把大门被打开,一群警察蜂涌进来,为首的正是李明达。
警察的到来,像是一把利剑把这座欢乐场的喧嚣斩断,只留下了遍地的狼狈与无声。酒吧的负责人从二楼下来想说些什么,李明达等人却是无视了他,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朝着许晴空等人的方向走来。
李明达的目光先是定格在井长明身上,神色复杂,迎着井长明期待的目光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李明达的目光转向了吴启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私放在押人员是要判刑的,你有大好的前途。”
吴启星直视着李明达,目光中说不出的坚定,“李叔,我成为警察不是为了包庇家人的。”
李明达目光下意识看向井长明,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接着,对后面的人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走。”
“走?往哪里走,在这里说清楚吧。”许晴空拦住了动手的人,“李明达,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人就是你吧。”
“井长明下毒的事情他应该告诉你了,他是你弟弟你想给他掩盖这件事请,恰好你又得知了张雨来是失踪案的凶手,所以你找上了张雨来想让他当替身,因为蓖麻毒素并不是当场发作,你有足够的操作时间。”
“你已经联系上了张雨来,想要秘密处理,没想到我制造了一场爆炸,秦观楠的死公开在了明面上,而且爆炸虽然毁灭了大多数痕迹,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蓖麻毒素还是被检查出来了。”
“迫于上面的压力,这个案子必须要破,但是你又不想让弟弟进去,所以,你打算出卖队友。”
“那天在酒吧是你约张雨来过去的吧。”
“你清楚蓖麻毒素注入的那几天谁和秦观楠接触过,知道我们肯定会查到你弟弟头上,所以,为了掌握我的动向,以监督的名义把吴启星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行动。”
“你得知了我们要去查你弟弟之后,你就把张雨来约了过去,因为他也有嫌疑,所以我们见面之后肯定不会平静,我的目标优先级也会变化。”
“那天井长明没去酒吧,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你怕他去了会暴露。”
“你得知我转移目标后,你就将秦观楠的死因推到了我的头上,然后告诉张雨来,并且和张雨来合伙谋划。只是,张雨来的目标是杀了我,而你的目标,则是把我们俩都送进去,这样的话,你不仅破了秦观楠的案子,还破了之前的失踪案,这个功劳够你平步青云的了。”
“张雨来家中的那张合照应该也是你故意的,你怕我从张雨来家中没有收获,会暂时放弃目标,所以,你用我小时候的合照让我对张雨来兴趣加大,直接去他诊所寻找。”
“这样你才能在诊所的地下室内,直接抓住我俩,在地下室那种环境里面,没有人会怀疑张雨来不是凶手,会认为他所有的话都是在狡辩。这样,你和井长明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一切都你在的算计中,我和井长明都被抓了起来,这些案子似乎都破了。”
“只是,你根本不了解‘疯子’的内心世界,你没有想到刚刚还生死相向的两人居然会交心交流。你也没有想到吴启星会反水,你低估了他对于真相的执着,没想到他会把我们放出来,还和我们一起寻找真相。”
“你知道我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应该挺害怕的吧,害怕我们找到真相。”
“你下午应该在拼命找我们吧,可惜了,被我们先一步找到了真相。”
说完,许晴空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那条信息和那些图片。
李明达看着这些内容,目光看向井长明,满是愤怒与不可思议,“井长明!”
“吴所长,后面的内容呢?”一个年轻警官目光看向了吴启星,想要听完故事的后续。
吴启星和年轻警察站在树下的阴影中,几点金色落下,阴影变得斑驳,像是一幅被破坏的画,又像是给画点上了点睛之笔。吴启星回头看了一眼年轻警察一眼,接着目光又投向了阳光下的身影。
身影是一个年轻人,面孔清秀,一幅金边眼镜更是增添了几分的文雅气息,只是额头上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疤让他凭添了几分的凶戾。像是感受到了阳光的刺眼,他抬手挡了挡阳光,露出了手腕上系成蝴蝶结的蓝色丝巾。
接着,身影继续低下头看着动漫,神情专注,像是在欣赏花,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收藏品。
吴启星看清楚了动漫的内容,是《蜡笔小新》。
吴启星看向身影的目光复杂,尤其是目光转移到了身影身上的蓝白条纹衣服以及上面的字,神色更加复杂。
戴庄精神病医院。
患者:许晴空
症状:分离性身份障碍
“哪有什么后面的内容,不过是一个疯子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变成了更疯的疯子的故事。”吴启星叹了口气,“走吧。”
“所长,咱还是去‘童年’福利院吗?”
“对。”
“所长,您可真是个善人,天天去福利院照顾孩子。”
“这是我对一个人的承诺。”
“那也不能天天去,说到底还是所长善良,记挂着那些孩子。”
“就像福利院的名字一样,我想让他们有个‘童年’,免得他们……再走上一条错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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