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和花生
我们大部分人,都把自己当做是天选。
觉得自己会有香车宝马,兄弟爱人,也会觉得自己能大难不死,绝处逢生。
但这世上多的,毕竟只是普通人。
总会有那么一些脆弱的瞬间,可以让你忽然发觉,你会心痛,会愤怒,会自卑,有私欲,有怨气,甚至唯利是图。
于是,你的世界会忽然变得昏暗。
因为当你认知自己不是天选的那一刻,你在心里就会给自己下一个定论:
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
盛唐,双宝镇。
镇如其名有双宝,一宝是汗血宝马,一宝是良臣武将。
在唐朝那会儿,甭管是当官的还是称王的,向来都受了这双宝镇不少的恩惠,你要问是怎么个恩惠法,简而言之两个字,给钱。
甭管在什么年代,钱最重要。
所以谁要是能扼住这条钱脉,那就算是掌握了整个朝代的命脉。
不过双宝镇自是没那大本事,消遣消遣王侯将相们,也便罢了。加上这历年来在朝为官的关系户们,双宝镇自得安乐,也就少了些许缴税,充兵的麻烦事儿。
用现代的词儿来形容,这就是那三不管的地带。那要用古代的词儿讲,这就是那个——
世外桃源……
不过在这双宝镇呢,有两号人物值得一提。
有道是,良臣将相靠孔孟,汗血宝马待驹佗。因为重视教育,所以双宝镇的先生们,地位很高。而有着同样地位的,就是所谓的驹佗。
驹,名做状,以马。佗,拉长读,华佗。连起来念一遍就是,以马为生的华佗。
说的这么花里胡哨的,其实就那么回事,不过指的就是,有两把刷子的,马医而已。
双宝镇有名的马医很多,但叫人敬畏到极致的,也就那么一个……
此马医叫朱大山,20出头,别看他细皮嫩肉的,医术却高的很。
这镇上向来就流传着一句话,正所谓,得朱先生者,如得汗血百万不止。
木独秀于林,风必毁之。
名气这么大的朱先生,自然是引来了不少王侯将相们的招安。
招得便罢,招不得,心必恨之。长此以往,这朱大山自然便有了好多仇家,只是碍于他的威名,所以时至今日,也没人敢在背后对他下刀子。
可不下刀子,不代表不下棒子。
时值正午,朱大山和两位兄弟正在吃酒,且说这迎面,便走来了一位衣着锦绣之人。众人见罢识得,这人乃是那当朝王爷的亲外甥,曾几次三番的,游说朱先生出山。
砰!
适时,锦绣外甥当即将一钱袋子甩到了朱大山的桌子上,跟着便又当即附和一声,“朱先生好雅兴!”
朱大山瞄了那人一眼,跟着慢声回道,“王爷外甥,您上次收买我,少说也拿了黄金百两,今儿怎么着,一袋银子就想把我带走?”
“什么王爷外甥!”,那人登时有些急,跟着回道,“小爷我有名有姓,你要唤我,就唤我本名王之安,休一口一个外甥的叫着!”
末了,这个叫王之安的跟着又张扬道,“朱先生,这钱是唤您给医马的。”
“找茬是吗?”,朱大山身旁两位兄弟闻声起身,可说适时,又被那朱大山给压下去了。
朱大山抖了抖衣服,跟着问道,“医什么马?”
“坐下良驹。”
“所患为何?”
“内脏翻滚而出,却又一息尚存!”
“死马?”,朱大山眼神中,登时露出一丝锋芒。
“要死却未死!”,王之安适时也来了劲儿。
“你担保你来这路上,那马还喘着气儿?”,朱大山于时又问。
“你到了,他都还能再叫唤三声!”,王之安答的,也果断的很。
“好!”,朱大山闻声醒桌,跟着便扶衣大喝一声,“之安兄弟,且行带路!”
王之安听罢嘴角露出丝笑,跟着便给了随从一眼色。
随从会意,适时躬身做请状。
朱大山忽的冷哼,且说昂首之时,确又忽的回头道,“阔三儿,小六子,锅里的毛豆已经破了皮儿,暮时我若未归,倒了便是。”
“你可是想清楚了?”,小六子欲言又止,半晌,只挤出这么一句话。
朱大山忽的嗤笑,“小六子,甭管什么东西,新鲜劲儿一过,就是烂的。”
语落,小六子未言语间,朱大山已是随着那王之安,扬长而去……
时间如是过了好久,暮时,朱大山忽的推门进来。
酒味弥散着,恍惚间,就好似瞧见了一双,猩红色的眸子……
砰!
可说刹那间,这不知何处忽的擒来一巨手,这手适时抓着那朱大山的脑袋,跟着便狠狠的砸向那地面。
轰——咔。
地面适时破碎,徒留一挂着血滴子的脑袋。
它晃啊晃的,好似摇摇欲准。
“我叫你背的经书,可是背了?!”,适时,朱大山身后忽的响起一沙哑嗓子。
朱大山半睁着眼,跟着淡道,“背…… ……背了。”
“我叫你拜的佛,可是拜了?!”
“拜……拜了”,朱大山吞咽口血,言语间,没有力气。
“那你为何不听我的话。”语落,一踉跄身影从朱大山身后冒出来,那身影有些许魁梧,却好像残缺不全。
“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但唯独这漫天神佛,你却必须要敬。”,近了,那人的模样才越发清楚,他双眼灰白,应是瞎的。左腿上的麻衣透着风,应该也是没了。
他踉跄着走近,这漫身的伤疤也才渐渐看的清楚,他皮厚有些许发紫,似是难找到一块,健全的血肉。
“你别来管我的事。”,适时,朱大山忽的说道,“从小到大你没管过我,我也不需要。你要的酒肉,甭管偷的抢的,我一天也没少你,也算对的起你的养育之恩了。剩下的路,你甭碍着我。”
那人听罢忽的露出丝笑,“朱大山啊朱大山,长大了,知道选择路了。可你知道,哪条是活路,哪条是死路吗?”
朱大山听罢答道,“管他活路死路,是我的路,就可以了。”
“呵…… ……”,那人忽的笑了,“酸臭的脾气,也不知道是他娘的随了谁,但当爹的应是提醒你一句——斗,也斗了。败,也败了。只有活着,你的存在才有意义。”
“你是说我一辈子斗不过你?”
“从你六岁那年,我捏死你第一只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
“你难道想让我老死在这儿吗?”,朱大山显然有些激动。
那人于此,半晌没说话,适时,只是扯过朱大山身上的酒葫芦,转身离开了。
只是朱大山没有听到,那人转身离开时,却又是小声重复了句:
“斗,也斗了。败,也败了。”
我说过,这世上没什么天选。
都是普通人。能为了别人,把自个儿命不当回事儿的,那叫英雄……
第二日,天微亮。
朱大山收拾好包裹,推开门。
柴房里,那人抱着酒葫芦,鼾声四起。他哪里知道,自己这酒里早被朱大山下了蒙汗药,不到正午时分,根本醒不过来。
柴房里刮过丝风,稻草窸窣,朱大山关门那刻到底忍不住又望了眼。那人脸如皮革,唇齿龟裂,本是地狱之相,但此刻,却叫朱大山心里划过一丝不舍。
在朱大山记忆中,老爹本是和蔼可亲的。
直到朱大山有天说了句“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这句话开始,他就变了。
老爹对神佛有着绝对的敬畏。
朱大山几次和他讲道理,结果都是被他按在地上,拳脚相加。
不过,也多亏他这般锤炼,朱大山现在,怎说有了副不错的身子骨。
想到这,朱大山会心一笑,跟着关门离去。
太阳渐渐升起,将朱大山身影拉长,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关门的那一刻,柴房里那人,懒散的翻了个身。
都有难言,却又皆尽收腹中……
画面一转,来到双宝镇后山。
此刻,双宝镇后山整齐的集结了三千人,领头的叫魏盏,是当朝的护城将军。
三千人身着夜行衣,手中各持一柄长刀。
魏盏站在三千人当前,此刻,他正抬头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
太阳有些晃眼,但魏盏却并没有移开的意思。
他以为,这太阳虽然能够给人温暖,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直视他。
“李开。”,魏盏突然喊道。
“末将在!”,随即,队伍里应声站出来一个人。
“你说,我们做的对不对啊?”,魏盏问。
李开听罢低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哪怕命令是错的?”
“末将不知。”
“一定要牺牲无辜,才能保全江山吗?”
“……”
“哎,真想念树大哥啊!”
魏盏说罢,从阳光里抽出视线。但当他再看身边的一切时,怎道却又是满眼的黑……
画面再转,来到一驿站门口。
一身着华丽的阔少爷,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匹骏马。
骏马身上挂着血珠子,但此刻,却精神十足的立在驿站门口。
“诶我去,还真他娘的神了?”
这人就是王之安,此前曾招安过朱大山的王爷外甥。
话说一天前,王之安正在驿站休息,忽听爱马一声长鸣,便赶忙出来查看情况。
打眼时,便见到一人手持短刀,一把豁开了自己爱马的肚子。
爱马长鸣一声,顿时踉跄倒地。
看着满地翻滚而出的肠子,王之安稍楞片刻,便赶忙奔朱大山所在而去。
所以不说以前怎么样,这一次,王之安是真想叫朱大山,救自己爱马一命。
而事实上,也正如王之安所料,朱大山一出手,这马。还真他娘的就活了!
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啊!
此刻,王之安心里只是在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但说就在此时,王之安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此人,还不就是那妙手回春的神医,朱大山!
王之安见罢喜不自已,顿时躬身拜道,“朱神医,您来了!”
朱大山听罢无奈的摆手道,“小王爷,昨天交代的,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王之安说罢往后扫了一眼。
朱大山顺着王之安的眼神望过去,当即就看到了两匹高大的骏马。
这马鬃毛红亮,双眼有神,不用多说,自是那能够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看到这,朱大山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之安于此,也不由得心生得意。
好你个朱大山,找了你几次都不出山,这回倒像是吃错药了似的,上杆子的要跟我去国都。
想到这,王之安还是不由得小声问了句,“我说朱神医,您真要跟我去国都吗?”
朱大山听罢皱眉,登时不予理会,直奔汗血宝马而去。
这么多年,朱大山一直在背地里练习马术,只是由于老爹的缘故,他从未正经的拥有过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此刻,朱大山心头微热。
他当即一把扯过缰绳,跟着纵身上马。
地面荡起一丝灰尘,朱大山手上稍一用力,这骏马便当即拔起前蹄,躬身长鸣!
咴儿——!
适时,朱大山与骏马恍如合为一体,画面凛冽,霸气十足,叫人望而失神。
王之安于此,嘴角微张,回神间,只见朱大山擦身而过,跟着,拔蹄而去。
我靠……王之安先是淡道,但随之忽然大惊。
适时,只见王之安也当即拔地上马,跟着忙大喊一句,“朱神医!等等我!”……
画面又转。
一老头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阳光洒在老头脸上,暖洋洋的,让人倍感舒服。
老头眯缝着眼,跟着不由得说道,“呦,还真是个不错的天……”
但说老头话音未毕,一把长刀,便当即穿膛而过。
老头一阵错愕,只是望见胸口的长刀时,还是不由得问了句,“为,为什么?”
拿刀的是李开。
此时,李开掩着面,双眼凌厉。见老头发问,李开便当即抽出刀,跟着,一刀封喉。
他害怕回答问题,从来都是……
而与此同时,双宝镇很多处,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情。
三千人一拥而入,见人就杀,
无论男女老少,只要生在双宝镇,就难再安生。
适时,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备受朝廷重视的双宝镇,此时,会迎来灭族之祸。
双宝镇出了很多官臣名将,难道这些人就不怕遭受来自双宝镇的报复吗?
没错,当然不怕。
因为在这次活动开展之前,与双宝镇有关的臣子和将领,就都被连夜处死了。
想知道操刀是谁吗?
当今皇帝。
想知道皇帝手中的刀是谁吗?
当今宰相,马斯。
不过有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这个马斯,也出身于双宝镇。
彼时,狂风四起,血雨淋漓。
魏盏站在高处,双眼紧闭,此刻,他正在仔细的倾听着,来自深渊的呼喊声。
如黑暗中映出一点猩红,若隐若现。
“报!”
然说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传入魏盏耳朵。
魏盏眉头紧锁,登时问道,“何事?”
那人一身挂彩,见将军回话,当即颤声道,“不好了将军!不知为何,我方军队忽然死伤过半!”
一语罢,魏盏恍如遭受晴天霹雳。
他双眼登时凌厉,跟着高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小兵见此一颤,当即却也不得不回道,“我方军队死伤过半,连李开将军也,也……”
“李副将怎么了!”,魏盏高喝。
哧——。
但说没等那小兵回话,魏盏便登时清楚的见到,一黑影忽然闪过。
黑影闪过时,血水如浪,那小兵,瞬间便被,一刀两断。
魏盏心头一颤,他没见到那人模样,只是恍惚间,好像见到了一只……
酒葫芦。
舍生取义的是英雄。
那为了守护某些东西,选择苟活的呢?
这世间道理说不清楚,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我们曾经把善恶定义的太过明显,当时过境迁之后,说不定某个穷凶极恶的人,就成了众人心中的英雄。
而某个所谓的好人,却反而惹人生厌。
彼时,双宝镇城门处。
朱大山和王之安正手握缰绳,立于城门当下。
而与此同时,在离两人不远处,一身材枯瘦的兄弟,此刻,却正小跑着朝两人移过来。
这兄弟叫阔祥,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双宝镇的人,习惯叫他一声阔三儿。
数年间,阔三儿一直和朱大山混在一起,也称得上是形影不离。
此时,眼见阔三儿走过来,朱大山赶忙上前一步问道,“三儿,小六子呢?”
没错,和朱大山混在一起的,除了阔三儿以外,还有一个小六子。小六子原名冯大海,但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小六子,却并不是因为他在家排行老六,而是因为他的双手,皆长了六根手指。
阔三儿闻声叉腰驻足,跟着气喘吁吁的回了句,“茅房呢!早上也不知道是吃了啥,刚一出门,就开始弯弓搭箭。我等他一刻钟都没见他出来,这才自己先过来了。”
朱大山听罢摇摇头,登时也只能无奈的长出口气。
此时,阔三儿抬头看了眼王之安,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大山哥,怎么就和这不学无数的王爷外甥,搞到一起了。
清爽的风,穿城门而过。朱大山紧了紧衣服,跟着说道,“沿路关卡重重,无官宦开路,你我恐难走出这江北行省。”
阔三儿听罢点头,登时心领神会。
王之安听罢索性双眼一翻,跟着,背过身去。
朱大山见状嘴角微翘,二十余年了,他一直想离开双宝镇,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老爹就是不允许。
在老爹眼中,朱大山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一般,根本经不起外面的风浪。
不过当然了,老爹的拳脚是除外的,毕竟这拳拳到肉的触感,是充满着关心与爱的。
想到这,朱大山不由的笑出了声。
老爹虽然强势极端,但好在,算是个合格的家长。
但是朱大山始终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老爹对于神佛的态度。谁都知道神佛是假的,怎么这老爹一提神佛,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此去经年,朱大山一直怀揣着同样的问题生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从老爹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比如“花果山”,比如“春三娘”比如“唐三藏”等等。
这些都是朱大山经年累月收集到的消息,虽然他不知道这些词背后的深意,但是他总觉得,老爹的背后,一定有着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然说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忽然扰乱了朱大山的思绪。
“大山哥!出事了!”
喊话的是小六子,彼时,只见小六子衣衫狼狈,双眼溢满血丝。
朱大山见状心头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即漫上心头。
而事实也果然如朱大山所料,小六子跟着,便讲出了自己在茅房中,所见到的一幕。
数不尽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在镇里,他们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大山哥,我们走吧。”,于此,阔三儿忽然说道。
朱大山听罢咽了口唾沫,他思索片刻,也跟着说道,“没错,双宝镇名声在外,小官小吏根本不敢造次。一旦有人真的对双宝镇下手,那至少,是得到了某个权贵的庇护。”
“不过……”,朱大山说到这,忽然转口道,“不过阔三儿,你的家人还在镇里吧?”
这句话,登时像一把钢刀一般,刺进阔三儿心里。
没错,他家人和兄弟都还在镇上,所以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开,就无异于将失去所有至亲。
但,他回去能够阻止这一切吗。
阔三儿此刻展现出了出奇的冷静,眼下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他没得选,只能尽量留口气。
小六子见状,登时也变得严肃了。
他将目光望向大山,因为以往这种决定,都由他来做。
而彼时,朱大山正陷入沉思当中,他双眼深邃,好似失神。
适时,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解开,重组,解开,再重组。
他在思考是离开还是回去吗?
不,他正在想,解救双宝镇的办法。
而更夸张的是,此刻,办法已经有了。
王之安站在一旁,四下张望,他是都城人,双宝镇的死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但不知为何,见三人凝神之时,他却忽然说了句,“你们先忙,我在前面铜陵镇等你们。”
语落,王之安驾马离去。
朱大山忽然嗤笑,心中,竟不由得划过一丝暖意……
画面一转,来到双宝镇深处。
彼时,魏盏忽的拔刀。
狂风扫劲草,血雨压城门。魏盏于此屏住呼吸,四下打量。
他脑海里只有一只酒葫芦,至于他团黑影是什么,他根本没看清。
嘶嘶。
但说就在这时,一股酒香忽然钻进魏盏鼻孔。
魏盏心头一紧,当即闭目提刀。
当!
片刻间,那黑影忽的现身,好在魏盏功夫了得,这才在那黑影出手间,提刀挡住了这一攻击!
魏盏适时寻声望去,跟着,他见到了一副狰狞的面孔。
面如皮革,唇齿龟裂,双眸通白,单耳如蹼。
没错,此人正是朱大山的老爹。
而魏盏再往下望时,当即却也看清了,那和自己刀子相撞的并非什么钝器,而是眼前这怪物的,指甲!
“你,你是什么东西?”。魏盏不由惊愕。
大山老爹听罢,登时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声音如暮鼓,浑厚沙哑。魏盏听罢一惊,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弱去三分。
大山老爹于此借机夯力,魏盏一时支撑不得,竟当即跪在地上。
砰!
地面顿时崩裂。
大山老爹一手压着魏盏,一手擎出酒葫芦啁了口酒。
咕咚!咕咚!
饮罢,大山老爹忽的低声唱道,“山中无和尚,猴子称霸王,猴子不在家,猪是大当家,哈哈哈哈,猪……是大当家!”
没人见到,大山老爹唱时,双眼滚泪。
还是那句话。
有时候命比钱重要,那钱可以不要。
有时候道义比命重要,那命也可以不要。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能放弃的东西,就看值不值得。
你觉得呢。
彼时,双宝镇遭难。
三千人犹如嗜血成性般,毫无顾及的屠杀着双宝镇的百姓。
这个曾被誉为“桃花源”的地方,如今好像变成了屠宰场。、
曾经为大唐贡献人才和骏马的忠臣良将,而今也变成鱼肉,任人宰割。
明明一直在付出和奉献,最后却惨遭灭族。这其中没有道理可讲,只有私欲。
恩大成仇吗?
因为大唐无以回报双宝镇的贡献,所以最后选择抹去他存在的痕迹吗?
我想应该是。
虽然很多人都向往桃花源,但是那些真正掌握金钱和权利的人,却并不希望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因为他们不希望没有金钱和权力的人拥有快乐,因为一旦这样的事情存在,那他们拼命争取权贵的事实,就显得尤为可笑。
按计划,双宝镇应该会在短时间内,毫无抵抗之力的被灭族。
但谁曾想到,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战局在一瞬间就被扭转了。
这人现在有个称呼,叫大山老爹。
大山老爹住在双宝镇二十多年。
但是对于双宝镇而言,这个人却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因为他几乎很少出门,他怕自己的容貌吓坏了世人,也怕自己与这个世界产生某种不必要的联结。
他需要孤独的生活,至少这样就不会惹来麻烦。
二十多年,他都这么过来了。
如果不是嗅到了一股凛冽的血腥味,我想他依然会蜷缩在自己的小木屋中,装傻,认怂的度过一生。
“妖怪,你为何要保护这双宝镇的人!”
适时,魏盏将军开口了。
他双手擎刀,此时正用力抵抗着大山老爹的迎头一击。
大山老爹听罢未有松懈,登时,只是干干的撇出一句,“双宝镇的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决不允许我的身边存在你们这些危险的人。”
此话一出,魏盏登时明白了。
于是他稍稍松劲,跟着如似妥协般说道,“你是想保护某个人吧,我答应你不杀他!我只要灭了双宝镇,你在乎的人和你,我一根头发都不会动!”
“不行。”
但谁料,此时大山老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坚毅,跟着,他便怵的提起另一只手,直朝魏盏刺过去。
这一刺,力道十足。
魏盏有心格挡,但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击时,也顿时觉得有心无力。
看来,身首异处,在所难免……
“住手!”
但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熟悉的声音却当即从魏盏身后冒出来。
大山老爹听罢一愣,适时,将目光顺势望过去。
可谁曾想,这撘眼的,竟是一断了胳膊的老兵,这老兵虽身穿夜行衣,却也难掩其夜行衣下的甲胄。
所以基本可以再次确定,想双宝镇灭族的人,一定和皇室有关。
而眼下,那老兵正拿刀挟着女娃娃,一步一步朝大山老爹这边走过来。
“李副将!”
见此老兵,魏盏登时喝道。
没错,此人正是魏盏的副将李开,如之前汇报,李开已被一黑影斩杀,现如今看来,被斩是真,斩杀却为妄言。
半晌,李开挪近时,当即高声喝道,“妖怪!你不要乱来,不然我杀了这女娃娃!”
语落,李开心中顿时毛骨悚然,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他正在和一个妖怪谈正义,而且还企图用正义,来威胁一个妖怪。
“荒谬!”,适时,大山老爹开口,“你爱杀谁就杀谁,一会我杀了你便是。”
此话一出,李开顿时惊愕。
他本以为,这妖怪是想要救双宝镇于水火,才与国都为敌,如今看来,他猜错了。
魏盏于此,心中也暗自一沉。
他倒是不怕死,只不过死在这场毫无意义屠杀中,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他还没有再见到树来儿将军,如此便死了,真是好不甘心!
“施主!不要乱来!”
然说又在这关键时刻,又有人出现了。
而这一次还不是一个人,而是黑压压的一片,接连冒出。
这些人就是所属于魏盏的黑衣人军队。此刻,众黑衣人各挟几名百姓,相继出现在大山老爹等人面前。
魏盏本以为刚刚开口的是自己人,如今定睛一看,却是那队伍中领头被挟制的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慈眉善目,而今出口相劝,看来是想叫这妖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许是妖怪天生怕神佛,大山老爹见和尚开口阻止,眼下,还真就收回了手上的劲儿。
魏盏借着空子,赶忙一个侧身闪出,跟着,便又快步挪到黑衣人军队当前。
李开见罢也是松了口气。
适时,只见他嘴角微翘,当即,竟一把将那女娃娃抛至半空,接着便又操刀对准上方。
众人见此心中错愕,谁曾料到这副官竟如此狠毒。
望着那女娃娃落下的身影,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竟也只得选择闭上双眼!
哧!
血花四溅,飘落当场。
众人心中一寒,老和尚于此摇头,当即悄悄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听着刀子插入肌理的声音,李开心中一阵兴奋。
但是当他定神之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他本以为入刀的是女娃娃,可眼下看来,真正刺入刀戟的,竟是那妖怪的手臂。
原来在那女娃娃坠落之时,大山老爹便当即一个箭步冲到当前,适时,出手接住了她。
这一幕,众人看呆了。
李开不敌大山老爹气势,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老和尚于此心中略有宽慰,登时,便又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而巧合的是,眼下所发生的一些,却也刚好落入了正在远处观望的,朱大山眼中。
彼时,朱大山半蹲树枝,翘首皱眉。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老爹,心中不由得怪味丛生。
在她的印象中,老爹绝对是那种,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
而今,他却不顾自身安危,犯险救人?
不对,他明明清楚的记得老爹曾经说过……
永远自己的命最重要,宁苟且,亦不做英雄!
善恶怎么定呢?
总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或者个人得失去判定吧。
彼时,大山老爹一把接过女娃娃,跟着躬身蓄力,心欲一拳砸碎那李开!
但怎料劲风速起之时,这大山老爹身后却忽的传来一句,“别动!再动我杀了他!”
语毕,大山老爹当即停住拳头。
但怎说,这拳头停住了,拳风却依旧隔空而过。
噗!
风声划过耳畔,顿时,李开只觉得面目一阵寒颤,跟着,竟流出鼻血来!
魏盏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是这手上的刀子,却握得更稳了。
没错,喊话的就是大将军魏盏。彼时,魏盏侧目横刀,被打挟持在他刀下的,就是那个满腹菩提的老和尚。
适时,老和尚依旧一脸的慈眉善目,似乎在他看来,生死就如同家常便饭般,没什么威胁。
但相比而言,魏盏就显得紧迫多了。大概在他看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要挟人”这种苟且之事,但在眼下形势的逼迫下,魏盏显然是丢了原则。
“放了我副将,不然我杀了这和尚。”,魏盏冷哼道。
语落,大山老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照做了。
他快速的往后退了两步,跟着轻声说道,“你一个大将军,当真要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我别无选择。”,魏盏顿时说道。
听了这话,大山老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讥笑。
魏盏见状心寒,适时,他忽的将刀压紧,跟着竟有些沙哑的问了句,“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这一次,连站在远处的朱大山都看的清楚。魏盏说时,已经将刀嵌入了老和尚的肌理,随时都有可能划破动脉。
面对这一变故,大山老爹有些发慌。
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个老和尚似乎比他更慌,适时,只见老和尚一阵哆嗦,跟着就看到了一抹淡黄色的液体,从老和尚的胯下流出来。
众人见状一愕,您不是得道高僧吗,怎么关键时刻还吓尿了?
但还没等众人发问,这个老和尚便当即解释道,“人到暮时,连身体都不够控制了呢。”
语落,众人皱眉。
连魏盏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嘲笑道:你好歹也是一位得道高僧,撒谎,也应该想个更靠谱一点的谎话吧?
比如,这不是尿液是汗水!
再比如,哪里的下水管漏了,怎么没人修?
总之这么一对比,你就觉得老和尚在之前找的理由,还真他娘的不错。
“叫他死。”
但说没一会,大将军魏盏当即寒声说道。
这句话。魏盏是对老和尚说的,因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老和尚的身份,似乎可以用来威胁这怪物。
但听到这话时,老和尚还是不由得身躯一颤,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善意,一个禅心,如今你叫他杀人,那不就是砸他饭碗,把他踢出佛门吗?
但望着横在脖颈处的刀子,老和尚到底还是认怂了。
彼时,他尽量保存着佛者的高傲,跟着,一字一顿的说了句,“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回头?
谁回头?
在场的百姓顿时都懵了。
也许大山老爹他们不认识,但是这个老和尚,他们却再熟悉不过了。
老和尚叫惠法,一年四季住在双宝镇南边的山头上,山头上有座庙,名唤金禅寺。
每年初春,老和尚惠法都会下山来到双宝镇讲法,讲的什么法?
江流儿西天取经的法!
故事酣畅,玄奘高明。老和尚惠法每次都讲的透彻心扉。他声音高亢,言语凌厉,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
而今,怎么怂了?
大山老爹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叹口气。他忽然抬头望向天空。跟着心中问道:师傅!猴哥!!沙师弟!!!这世道……还有救吗?
原来,这大山的老爹,就是那九重天一战中难有的幸存者,猪八戒,老猪啊……
苟活于世数十载,丑如烂木乞丐嫌!
想到这,一抹晶莹顿时挂在老猪眼角。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为什么……凭什么将这千钧的重担,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想死啊!但可能,死了也见不到你们了吧……
想到这,老猪不由得笑出了声。
师傅,我害怕。
沙师弟,我一个人斗不过满天神佛。
猴哥!!!
涅槃挺好的,但老猪我!委屈!!委屈啊!!!
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而今涅槃长大了,我终于能随你们而去了吗?
涅槃今天走了,我想大概会去花果山吧。
那里现在怎么样了?都特么死绝了,估计也就只有一片焦土了吧。涅槃能从焦土中看到你们的英姿吗?嗯?
大闹天宫?
兵压九重天?
踏凌霄,碎宝殿?
呼风唤雨,神魔共惧?
嘿嘿!放心,我都没和涅槃讲过呢。
他大概会平凡的度过一生,但应该会很幸福。
于此,老猪忽的转头望向魏盏。
他似乎突然不矛盾了。涅槃既然已经离开了,自己就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他确实也想救双宝镇的人,而今救不了了,那就不救了。
想到这,老猪笑了。
他轻轻放下怀中的女娃娃,跟着,便一步一步,朝着那魏盏走去。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但怎料这时,老和尚惠法却又忽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都以为惠法是怕老猪的举动惹怒魏盏,牵连自己,所以才又补充了这一句。
但片刻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砰!
适时,只见老和尚忽然对魏盏使出一个肘击!跟着,便借着空子一跃而出!
惠法动作迅速,但行动时,难免还是被划破了脖颈动脉。
好在伤口不深,虽见红,但不足以致命。
众人见罢不由惊愕,这老和尚莫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他不但佛法高深,而且身上的功夫,也是登峰造极?
但转瞬间,众人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眼见着那老和尚惠法,忽然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摔了。
气氛虽略有尴尬,但惠法却不以为意。
适时,他赶忙爬起,虽然小腿酸软,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当即脱下衣服,露出后背上遒劲有力的六个大字:不要怂,就是干!
老和尚惠法眼神坚毅,如似想起当年……
二十余年前,岭南贼寇横行,百姓苦难。
后得大唐玄奘,传法六字箴言,众人随即悟道,当即军民一心,剿灭贼寇。
这是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但惠法有幸参与其中。
那年他还是个商贩,后来中途变卖家当,才建了这南山头的金禅寺,皈依佛门。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的没有价值。
望着垂死挣扎的惠法,老猪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九重天一战后,老猪几乎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不是为了涅槃,或许他也就随着兄弟们去了。毕竟对于老猪来说,活着承受兄弟们死去的事实,比死了更加难受。
“来吧,杀了我,二十年后老子还他娘是一条好汉!”,适时,明明已经怕到要死的惠法,跟着又说道。
望着惠法,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在大家心中,惠法就是一位得道高僧。平时他与大家谈经论道,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而今这是怎么了?居然全然无高僧气质,好似一地痞流氓!
彼时,惠法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屎尿齐出。
他是高僧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此时的惠法,显然已经没有了高僧应有的神情举止,但是退一步再看,他身上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众人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老猪却心知杜明,那是和师傅身上一样的气质,叫自我。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在追求一些东西。
金钱,名利,地位。
其实连佛也不例外,他们追求的是佛性,是无我。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的路上,失去了自我。为了钱下跪,为了权倒戈相向,为了佛性,扼杀欲望,这对吗?
师傅曾经对徒弟们说过,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甭管是悬壶济世,还是杀人放火,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到底他至少不会后悔。
而眼下,惠法显然是悟到了这一点。
老猪心头不由一热。
赴死是他追求的吗?如果不是失去了师傅和师兄师弟,他老猪会心甘情愿的赴死吗?
不会!
“皇帝不就是想要名吗,杀了一个双宝镇,还会有下一个双宝镇。”,当适时,惠法又道。
语罢,这老和尚惠法竟当即朝魏盏扑过去!
杀身成佛吗?
这一举动,顿时是看的在场的人头皮一阵发麻。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只温顺的羊反扑一头饿狼,我想你也会觉得惊讶。但是惊讶过后呢,是效仿这只羊,还是继续沉默?
而同样惊讶的,自然还有将军魏盏。
上阵杀敌几十年,他何曾见过这种画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会朝着一个将军扑杀过来,而且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一个老人,一个和尚。
魏盏一时慌了阵脚,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但马上,魏盏就冷静了下来。
可不管怎么说,这半步魏盏到底是退了。在战场上,退了半步无疑是因为畏惧!想到这,魏盏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恼和羞愧,今日,曾一度战无不胜的将军,居然畏惧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和尚,何其耻辱!
“你个秃驴,我劈了你!”
一时间,魏盏恼羞成怒,索性便当即提起刀子,直朝惠法劈过去!
噌!
刀光一闪,血液四溅。
但片刻间,魏盏却愣住了。因为他分明见到,那在刀子下迸溅出血滴子的哪里是秃驴,他分明是刚刚险些要了他命的,怪物!
原是千钧一发之际,老猪到底是出手了。
适时,老猪一把抱过老和尚,跟着反身将其庇护身下。
刀子划过,皮开肉绽。
但老猪并不觉疼痛,适时,他望着老和尚惠法,跟着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原来,他还没死。至少只要你们活着,他就永远不会死!”
语毕,老猪怵的转身。
彼时的老猪,身上的颓靡之色全无,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少年风发的坚毅。此时此刻,老猪终于悟到了,一个人的死,要到所有人遗忘他为止。
而今,还有人记得江流儿,甚至还愿意为了贯彻江流儿的道,甘心赴死。
何其殊荣?
砰!
老猪忽的一个蹬地,跟着快步闪身至魏盏跟前!
手起,劲道十足。
但魏盏毕竟不是常人,适时,眼见老猪冲过来,他便当即一个侧身,提刀格挡!
当!
刀子应声断裂,魏盏忙闪身往后,避其要害!
但怎料,到底还是被老猪一掌砸中手臂,适时,骨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望此战局,副将李开自然不会傻看着。
彼时,眼见局势失控,李开便当即大手一挥,高声喝道,“杀!”
此话一出,在场的黑衣人当即得令提刀!
哧!
片刻间,四面八方的血液狂涌而出!
但并不是所有双宝镇的人,都在等着任人宰割。
眼见老和尚怅然赴死那一刻,就已经有人,决心反抗了!所以在老猪冲向魏盏的同时,在场不甘心枉死的人,竟当即不约而同的学起惠法,反身肘击!跟着侧身蹦出!
所有的羊都疯了。
那么此刻,就轮到狼怕了。
一时间,大战在双宝镇展开!
双反狠狠的厮杀在一起。虽然双宝镇大多都是普通人,但是抱团之时,竟也有饿狼之势!彼时,占着人多的优势,双宝镇居然在这场战役中,占尽上风!
有趣。
如果没有想过反抗,他们或许就会被尽数斩杀。
但是,如果有人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火焰,他们就能够变成利刃,扭转战局!
一念之间,佛魔立现!
厮杀间,老猪将魏盏打的连连后退呕血,甭管你在地上是什么将军,你能干的过天蓬元帅吗?别说断了腿,没了眼睛,就是干站在那,老猪一个眼神,也能震慑的你筋骨尽断,屎尿齐出!
望着这一幕,朱大山心中燥热。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老爹,在他心中,老爹是个酒鬼,而且总是一身的幽怨。而眼下,他居然从老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无法言表的一种感觉,但是他知道,此时的老爹,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但!
这种激动,只存在不到几分钟。
忽然间,一股邪风刮过。
老猪本能的感觉不妙,但是当他意识到时,一只胳膊却已经从他的背后,穿膛而过!
血液迸出,溅的魏盏满脸都是。
老猪回过头,登时,见到了一个绝美的女人。
“天蓬元帅,好久不见。”
那人一开口,老猪便觉得不寒而栗。
她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眼下的老猪,却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冥冥中,老猪闻到了一股妖气,而且非常熟悉。
不仅如此,同女人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万大军。
没有任何声响,一万大军忽然出现在双宝镇,将所有村民,紧紧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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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上竿头,灼热整个双宝镇。
一万大军黑压压一片,将双宝镇村民紧紧包围其中。
这些士兵身着黑紫色铠甲,手持2米长刀,脸上带着半掩面的面具。魏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兵,城南禁卫军。
那如此说来,眼前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的大唐国师,花魁。
而且,这个花魁不仅只有国师的身份,据传言,他还是当今皇帝的第一宠妃,只不过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想到这,魏盏当即开口道,“您可是国师大人?”
那女人听罢鬼魅一笑,没有作答,只不过片刻间怵然收回手,跟着低声下令道,“城南军,杀。”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楚,如同耳边低语,掷地有声。
适时,万人大军拔地而起,如同蚁群一般,从四周扑食而来。
双宝镇村民见此,不由心中一慌,难不成,今天当真是双宝镇灭族绝户之日?
老猪于此心中一紧,登时朝那女人望去,“你是什么人?”
“花魁。”,那女人言语简单,却饱含温情。
花魁?老猪心中思索片刻,还是没有结果。
只不过,嗅着这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老猪却依然感觉似曾相识。
“不认识我了吗,天鹏元帅。”
适时,那女人又开口,“你我可相识几百年了,当日对酒当歌,吟诗作画,也算是一副可当回忆的好故事啊。”
老猪闻言皱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怪异情愫,如似蚁群入骨,百爪挠心。
魏盏听着两人对话,一时陷入沉默。虽然他确认眼前这个女人是当今国师,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她和这个妖怪,似乎也是旧相识。
虽然她背叛大唐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在眼下的局势下,顺手处死自己余下的几千士兵,可倒是信手拈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单纯只是魏盏的直觉。所以当下,他选择静观其变,至少,不要与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就好。
彼时,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着见证双宝镇村民死绝就好。
太阳普照大地,周围的气温随之慢慢升高。现场厮杀的黑衣军团与双宝镇村民,已是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衣衫内滚落而下,与血水交融,散发出一丝腥臭味。
城南军拔刀而起,登时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紫金色铠甲应着日光,反射出冰冷之色。如同冰与火交融之际,随后,将有白雾喷薄而出,笼罩尽整个双宝镇。
脚步声震地,刀剑声闹耳。
金属刺进肌理的声音,让整个双宝镇,如同屠宰场一般充满绝望与兴奋。
上万村民于此,似乎也将失去斗志。
有的人开始奋力呼吸,似乎在与这个世界告别。有的人鼻涕与泪黏在脸上,显然充满不甘。还有的人干脆匍匐地上装死,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老和尚惠法见着这一切,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佛呢?
厮杀于此,佛不渡我,也不渡世人吗?
他忽然抬起头望向南山顶,那里依稀能够看到自己金禅寺的一角。他还有三个徒弟在里面诵经念佛,祈求神佛为世人带来平安顺遂。
“玄奘大师,佛果然还是自己。”
言语到这,惠法又如同悟道一般,盘坐在地。
不要怂,就是干。
看似充满戾气的话,不正是告诉世人,要相信自己吗。
望着眼前凄惨的一幕,老猪顿时怒气横生,适时,他一个蹬地,便要冲进人群,还企图要用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但花魁早已看清老猪意图,言说老猪刚要冲出之时,她便一把抓住老猪的脖子,跟着翻身将其按压在地。
砰!
气浪四起,适时,老猪脖颈处如似安了万钧铁锁,他纵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反抗一丝一毫。
“天蓬元帅,如今你的法力不及当年之万一,你纵是冲杀进去,也不见得能够扭转战局,所以何必呢。”,花魁于此,说道。
彼时老猪喘着粗气,双手还是在用力挣扎。
这女人说的没错,九重天一战,几乎耗尽了老猪所有的法力。而如今九齿钉耙又不在,所以现在的他,连一只小妖都未必打得过。
可这又如何呢?
师傅曾经说过,干架靠的从来都不是实力,而是气势。
所以,别说你用手擒住老猪,你纵是把压猴子的五指山压在老猪身上,他也未必就会认怂!因为,他是江流儿的徒弟,如果此刻认怂,他还有何面目,面对师傅。
于此,老猪依然用尽全力反抗。
适时,老猪身上青筋暴起,血液顿时也从伤口处爆裂而出。
花魁于此,心中暗自咋舌,都千百前未见了,没曾想这头猪,却还是一个犟种!
砰!砰!砰!
不知怎的,这老猪脚下忽的传来一阵震动。
花魁于此眉头一紧,心中却不由暗道,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法力尽失,不可能挣脱我的束缚!
砰!砰!砰!
然说,这股震动却依旧未有停歇,而且还有愈来愈烈之势。
但没一会,花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股震动并非来源老猪,而是从南山树林而来!
震动声越来越烈,而且范围极广。
现场激战不由放缓,甚至有人,干脆直朝那南树林望去。
本已绝望的双宝镇村民,此刻心中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希望。他们一齐朝树林望去,就连躺在地上装死之人,此刻也不由的睁开眼,满眼期待的望向南边。
咴儿——!
忽的,一声马鸣划过长空!
而紧随其后,万马争鸣!
双宝镇村民于此,心中一颤!没错,只要有马,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别的不说,在骑术上,双宝镇的村民绝对是个顶个的好手,论厮杀,他们比不过城南禁卫军,但是论骑术,纵是当今皇帝的骑兵,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当然,只讲骑术,不讲骑杀。
一时间,双宝镇明明已经弱去的气势,此刻,又重新燃起!
马蹄声震地,越来越近。
众人心中燥热,只待上马而出!策马奔腾!
窸窣!
适时,一阵树叶擦身之声传出,随后一匹骏马高跃至半空!
而众人当是瞧得,那马背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那双宝镇的第一马医,朱大山是也!
而随后,第二匹,第三匹也跟着跃出!
这两匹马身上也坐着人,这众人也认得,分别就是那朱大山的好兄弟,阔三儿和小六子!
而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高喝一声,“三儿!你个臭小子!回来作甚!”
不由分说,喊这话的,自然是那阔三的老爹。
但这话一落,随之而起的,就都是夸赞之声了。
少年意气,见苦难而不逃,见生死而不惧,何其勇敢大义!
但一旁的老猪在见到大山那一刻却忽然愣住了,妈的,老子有意放你,你却还没走?
想到这,老猪猛地一用力,登时,地面开裂,花魁顿觉手掌剧痛,难以承受!
总有人把自己看的太高。
也总有人把自己想的太低。
彼时,老猪忽然发力,地面紧接着崩裂塌陷。
适时,花魁只觉得觉手掌下一股巨力传来,登时竟不得不松开手,本能的向后方跃去。
老猪得空,一跃而起,直奔朱大山。
但花魁哪里忍得住老猪如此放肆,眼见他要离开,便也跟着一跃而上。
适时,花魁的速度明显更快,所以当说眨眼间,这老猪便被花魁给跟上了。
花魁于此嗤笑,当说便又要下手攻击!
可老猪一见花魁来时,却是笑了。适时,只见他忽的一个翻身,跟着竟跃至花魁头顶,然后,脚尖这么一踏!
砰!
劲风四起,气浪弹开!
花魁还没缓过神,当即就被老猪一脚踹至地面。
轰!伴随着一声轰鸣传来,花魁已是被镶嵌在土地之中,面孔浑然失色。
朱大山见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说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这老猪便当即又借着脚上的力,直奔朱大山而来!彼时,老猪心中五味杂陈,有被臭小子关心的感动,但同时,更多的是对这小子乱来的愤怒!
所以不由分说,老猪当即,便要提拳砸过去!
朱大山见状一慌,登时连忙喊道,“欸!老爹!有什么事儿等解决完眼下这事再说好不好?”
老猪听罢本能的朝脚下望一眼,适时,望着正在垂死挣扎的双宝镇村民们,老猪不由的叹了口气,于此,便也借着空子,一个翻身上马,不再与大山置气。
大山眉头舒展,顿时,便又将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的战场。
砰!砰!砰!哗啦!哗啦!
随即,万余匹宝马一跃落地,跟着,便也直朝战场中心冲过来!
而与此同时,战场中心则时不时会传出一丝口哨,口哨声音极高,众宝马一听,当即双眼发亮,浑身充满力气。
如一阵飓风,从南树林拔地而起,随后便要席卷整个双宝镇一般。
城南军与黑衣军团,此刻也愣了。但是他们心中却清楚,眼下,必须要出手制止,否则村民一旦上马,他们将再也无法完成眼下的任务!
所以适时,城南军与黑衣军团杀的更烈了。
在如此战局下,想要全身而退显然不太可能,但是借势保命,却似乎并不难做。所以就在这个时候,双宝镇的村民们登时来了精神,他们之中,有忽然愤起杀敌的,有干脆玩命向外出逃的,还有的人干脆装死,只待万马呼啸而来,随即朝乘架而去!
哗啦!哗啦!
马蹄声渐进,魏盏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望着正镶嵌在土地中,处于半迷离状态的花魁,魏盏当即有些懊悔。他本不该有妇人之仁,致使战机贻误,不然这双宝镇,早就变成死城了。
但说于此同时,千余匹马却已是奔近战场。
朱大山、老猪牵头,阔三儿、小六子紧随其后。见此,双宝镇村民一拥而上,几千人,硬是从这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片刻间,如鱼得水,似锦添花。
要说这双宝镇的人,当真各个都是优秀的骑师。甭管是七老八十的老者,还是乳臭未干的孩童,此时此刻,俨然都成了大侠一般的人物!
翻身上马,策马横缰。
转眼间,只说是还有口气的双宝镇村民,便也都一齐登上了马背,心要出逃。当然,老和尚惠法也身在其中。
但城南军毕竟也不是吃素的。眼见着这群人要逃走,索性便当即排兵布阵,横刀相向!
大刀一斩,也说是能将这千百骏马劈他个皮开肉绽!
但伤口虽深,却并不致命。城南军所造成的伤害非但没有遏制众人出逃的速度,反而让烈马更加充满血性,奔跑的速度更是惊人!
如飓风一般,凡人之所及,皆冲撞而出。
这就是双宝镇的第一宝,骏马。
不仅可以上阵杀敌,关键的时候,还能够救命。
但即便如此,魏盏也并没有轻易放弃,适时,只见他从地上拾起把钢刀,跟着高声喝道,“给我追!决不允许这些人离开双宝镇!”
但说魏盏话音未落,这地面则再一次震动起来。
魏盏心头一颤,因为眼下离花魁最近的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这股震感,正是从国师花魁的身边传出来的,而且,还正一点点向远处蔓延。
忽的,远处地面突然崩裂,随之爬出的,还有无数枯枝。
这枯枝遒劲有力,皆盘旋而起,如蛇一般,直奔马群而去。
但说没一会,这枯枝便当即缠绕马腿之上,那骏马忽然受力栽倒,上面的人也跟着狠狠摔落在地!
砰!
无数唐兵见此,顿时一拥而上,将其围裹其中。
十余柄钢刀怵的抬起,随后一齐刺入,哧——。
血液四溅,人与马同时毙命。
不过当然,类似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随着枯枝的蔓延,无数马匹接二连三摔倒,随后尽数被唐兵擒杀!
局势瞬间逆转,原本驾马而出的优势,转眼就成了被敌人分而诛杀的劣势!朱大山等人在前,眼下虽有心救人,但却实在有心无力!现在,逃,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然说就在这时,远处的花魁却忽然腾空而起。
她依然保持着横躺的姿势,只是众人能够清楚的看到,眼下花魁的身体并非血肉,而是如同老树根一般,是一块烂木。烂木周遭尽是木须,木须扎入土地,随后在马群中破土而出!
没错,这局面,正是被国师花魁逆转的。
魏盏见此心中是肝胆俱颤,他心中已经将国师暗暗定性,认定他和那之前的妖怪一样,都不是人!但眼下为了保命,他必须保持冷静。
至于副将李开在见到这一幕时,心中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兴奋。这种力量何其强大,如果能够拥有这般力量,别说做将军了,做皇帝都没问题!当然了,这话李开只敢在心中嘀咕。
砰!
当说又是一阵闷响,两人一马随即摔倒在地!众唐兵迅速将其包裹其中,心欲杀之!
朱大山适时回头望去,登时心里一惊,因为眼下摔倒之人,不是别人,而正是那阔三儿的亲生父母!
片刻间,朱大山只见阔三儿的父母牢牢的将嘴捂住,但滚泪的双眼,却直勾勾的望向阔三儿!于此大山明白了,这二人是不想叫阔三儿分心,直想着闷声死了便是!
想到这大山心中一沉,但内心也不由得暗自决定,绝不告知阔三儿!
望着身边的阔三儿,大山心里登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说当他回过神儿时却发现,这阔三儿虽然没有察觉,但小六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大山于此四下张望,只道是再将目光扫到阔三儿父母时,登时,便也瞧见了那小六子!
彼时,小六子驾马一跃而起,随即,便又不知从哪摸过一把钢刀,直朝众唐军,刺去!!!
听说过功夫吗,那是华夏的宝贝。
谁要是真真的学会了功夫,那便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话说此时,小六子一个高肩搭枪,手中这钢刀一抖,当即便在这众唐军中豁开了个口子。
小六子身如飞燕,脚尖一踏马肚,便从这口子钻了进去。
进去时,十余柄钢刀悬在头顶,片刻就要落。
小六子瞅准机会,钢刀在手腕间这么一转,便直将那几柄钢刀给弹了回去!
噼噼啪啪!
然说这还未完,小六子得空,跟着又将这钢刀顺势横出。
哧——。
适时,刀光一闪,众唐兵便皆被小六子,从小腿处,横刀斩断!
片刻间,小六子只觉得眼前腥红一片!但高手厮杀讲究的是什么?
一击毙命,斩草除根!
所以小六子此刻便不再多想,握紧钢刀的手,也再次用了用力!
忽的!小六子眼神一寒,跟着怵的提起钢刀,直在那还未倒下的众唐兵脖颈处,点了一点!
小六子动作轻盈,但众唐兵却在察而未觉间,被封了喉。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余名唐兵转眼命丧当场,血涌如柱。
至于阔三儿的父母,此刻则是好好的被小六子护在身下,一脸惶恐。
那可能有人就要问了,小六子功夫这么好,怎么不早点出手?双宝镇这么一大片人,会功夫的不会就小六子一个吧?
其实,还真就只有小六子一个。
或者说,就只剩小六子一个了。
从双宝镇走出去的良臣武将有很多,最出名的有两位,一位叫马斯,就是之前提到的,当今宰相。还有一个,叫做闫镇海,是左护国将军。
五年前,闫镇海从双宝镇被征召入军,随后在三年内,征战各大沙场,屡战奇功!此人性格憨厚,为人仗义,每次立功,最先说的一句话就是:俺是从双宝镇来的!俺们那可好了!
很多人觉得闫镇海这话说的没毛病啊,但是在唐皇看来,闫镇海这话,已经让双宝镇的风头,盖过了大唐国军的威风。功高盖主,你就是再牛,那也不可能了留了。
所以一年后,闫镇海再次立下奇功的时候,唐皇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双宝镇乃良臣武将之乡,我大唐若能得到更多像闫将军一样的人才,岂不美哉?
一语落,便是死刑!
何解?
在唐皇说过这句话后,几乎双宝镇内所有的武将,秀才等,全部被征召入宫!
马斯是个老臣,懂得左右逢源。这些人才中如果有他瞧上的,他便收入自己的门客当中,瞧不上的,就干脆拒之门外。
而闫镇海不同,当真是来者不拒。这一来二去,甭管是文的还是武的,闫镇海几乎照单全收!按他的话说: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得起俺,就跟俺干!
可是,闫镇海他万般没有想到,这些人才当中,却也有唐皇的人。
此人名叫王二刀,跟了闫镇海后,做了他旗下梯队第二军的副将!这人身手极好,战场上也算是个枭雄!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王二刀在私下里,居然侵占他人土地!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于是突然有一天,王二刀被人参了一本。
而这参王二刀的人,就是丞相马斯的门客之一,赵兆。
如此以来,唐皇便成立专门的调案组来彻查此事,不到三日便查出,这王二刀不仅侵占他人良田宅院,而且身上还背着几十条无辜百姓的命!
而且非但如此,几乎闫镇海军中三分之二的军官,都有此等龌龊不堪的经历!更有趣的是,这些军官侵占的良田,几乎都挂在左护国将军闫镇海的名下。
有趣吗?
现实就是这样!任凭你武功再高,你照样玩不过一个工于权术之人!
于是,双宝镇因而落难!
除了马斯门下,几乎所有从双宝镇走出的良臣武将,皆被尽数抄斩!
而等这些人死绝了之后,唐皇便又跟着拟了条密旨,派兵秘密潜入双宝镇内,并企图在一日之内,将双宝镇从大唐的历史中抹去。
那说了这么多,和小六子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在结识朱大山之前,小六子有个名义上的大哥,就叫闫镇海!两兄弟举目无亲,从小生活在一起。
一日,两兄弟路遇一道士,道士言说与两位兄弟有缘,便亲赠了两本武学秘籍。这其中一本,叫《六合枪》,另外一本,则叫《半步崩拳》。
一晃十余载,两人将这两本书,尽数吃透。
只不过世人只知道有个武学极高的天才,叫闫镇海。至于小六子,则是听都没听说过。其实,这就是闫镇海保护小六子的方式,按他的话说就是:有俺在,你不用出手!
言语至此,各位看官,可是清楚了?
那么话说回来,就在十余唐兵倒地之时,这周围却又有一群新的唐兵,围剿了上来!
小六子是武学高手不假,但并不是战争机器。你说单挑,小六子不会服谁,但是你说,一人打个几千人,那绝对是疯了!
只不过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片刻间,小六子定了定神,跟着便一把将阔三儿的父母,扶到了自己的烈马上。
适时,小六子刀背往马屁股上一拍,这马便一个高鸣,直朝前方的马群,追了上去!
“六子,你叫我们说啥啊!”,可说就在这时,阔三儿的母亲,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六子闻言,心头一紧,跟着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三哥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
砰!
刹那间,这句话登时如同雷击一般,直击阔三儿心里!
顿时,阔三儿泪涌如柱,当即嚎啕大哭!
其实,打一早阔三儿就看到父母摔落马下了。可如今是什么局势,回头搭救非但不会成功,反而可能致使更多人无辜丧命。
阔三儿是个全局观非常重的人,尽管他心再疼,他也绝不会为了个人情感,搭上双宝镇所有人的性命!
英雄时势,时势英雄!
阔三儿满心抱负隐于市井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
天!下!大!同!
你有热爱入骨的东西吗?
除了生命以外。
或许当代人最悲哀的,就是正常人太多。
都在套路里,都一尘不染。
这大概是换取和平,温暖,所必须要做出的牺牲。
这个世界不需要锋芒。
自然,就不会再有惊世骇俗的铁匠。
彼时,阔三儿策马转身,直奔小六子而去。
苦读诗书十几载,我想阔三儿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乱了方寸。
但如今回头已已,多是必死无疑。
只不过答应过师傅的话,他多半是无法实现了。
阔三儿的师傅叫杨平,是个年过耳顺的老先生,曾作为阔三儿的老师,辅导过他十余年。
两年前杨平病逝,临走前,他告诉阔三儿说:双宝镇锋芒太甚,早点离开这里。
这话,被阔三儿一直记着。
如今,他之所以选择和朱大山离开,其实和杨平的这句话,也有关系。
只不过阔三儿没有想到的是,杨平老师这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还真的实现了。而且除了杨平,谁都没能料到,这自古以来的状元乡,居然会遭此劫难。
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想到这,阔三儿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然说就在此时,阔三儿只觉得背后有人跟过来,打眼这么一看才看清楚,此人正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朱大山!
彼时,朱大山左手拿刀,右手持缰,乍一看,好一副将军模样!
“你来干什么!”,忽的,阔三儿开口道。
朱大山闻言一愣,登时皱眉回道,“老子爱干嘛就干嘛!”
一语落,朱大山忽的加速,跟着便头也不回的,赶超阔三儿而去。
阔三儿见状心中焦急,登时只得干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要命就不回来了!”
“这一回头,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且不说还有一生?”
“值得吗?”
“屁话!”
洋洋洒洒,两人好像讨死一般,杀入万余唐军!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搞笑,因为对方眼下可是有上万人,而且还都是装备精良的士兵!你朱大山和阔三儿,就这么硬生生的朝着上万人冲过去了?而且和小六子不一样的是,那就是他俩,不会武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是真没想回来。
这一幕,有点像唐吉坷德冲向风车,不管结果如何,过程总归是令人崇拜的!
而话说此时,小六子已被众唐兵团团围住!
只不过眼小六子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适时,他奋力从众唐兵中杀出条血路,跟着便高举手中利刃,将地底蔓延而上的枯枝,尽数斩断!
小六子的速度和力量,都相当惊人,只说眨眼间,便将这一路的枯枝藤蔓,都给清理掉了!而且刹那间,小六子恍如化身成了一道屏障,任你枯枝如何攀爬蔓延,都休想越过小六子这道防线!
哧——哧——。
这一刻,无数唐兵朝小六子涌来,无数枯枝恍如利剑般朝小六子刺过来!
小六子用尽全力格挡,此刻,也是无法全然击退了。
刀剑枯枝如雨点般打在小六子身上,小六子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在避其要害!但很快,雨点变成海啸,小六子登时双眼充血,自知时间所剩无几!
但好在小六子争取到了时间,此时,双宝镇的人已经逃出了很长一段距离,想要再被追上,已经有些困难。
小六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力度渐渐虚弱。
望此一幕,竟如同泰山倒挂,却被一只蚂蚁死死接住。
忽的,小六子马步一扎,跟着,狠狠晃过一刀。
噼啪——。
这一刀如同一道弯月,登时将眼前的所有枯枝剑雨,尽数斩断。
但随后,小六子便长出一口气,只待死亡降临。
寒风起,暮时将至。
小六子抬头望天,登时只见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
轻松自在,悠然快乐。
但随后,小六子便眼见着两匹骏马从头顶跃过!而这马上,还坐着两个熟悉的背影!
“我靠!”
小六子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只是这心里,却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暖流。
砰!
刹那间,朱大山和阔三儿一跃落地!
他二人忽的挥起钢刀,心欲抵挡这即将袭来的万钧之力!
可这等力道,哪是他二人挡得住的,所以不由分说,这兵刃相接之时,他二人便被这力道给震飞了出去!
砰!
二人栽倒时,尘土飞扬。
而于此同时,这枯枝,也当即有如钢刀般,再次朝两人刺过来!
于此,三人命悬一线。
会有人救他们吗?
当然!
千钧一发之际,一庞然大物忽顿身于此,将三人掩于怀中!
这庞然大物长相极丑,不仅皮肤尽是疮疤,这耳朵和腿,也还各缺一只!
没错,此人便是老猪。
刹那间,无数钢刀利刃直劈向老猪后背。登时,血液如同泉涌般,从老猪背后喷薄而出!
血滴子打在三人脸上,一时间,他们都愣住了。
尤其是朱大山,他何曾想到,自己第一次拥入父亲怀中,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老猪此时脸上未有痛苦,相反,居然还有一丝欣慰。他望着朱大山,跟着轻轻说道,“大山,你跟了我姓二十多年了。但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孩子。”
老猪眼眶微红,跟着说道,“你原本姓孙,是我大师兄,孙悟空的孩子,你叫,孙涅槃。”
“往后的路,我不再陪你,我的使命,也差不多结了。”,适时,血液从老猪口腔喷出。
“你大概不会想……大概不会想,平庸的度过一生,但我,但二叔我,算了,就再不要脸一次,老爹!老爹我,我只愿你,健康,快乐。”
语落,老猪眼神有些溃散。
朱大山双眼滚泪,嘴唇连连颤抖。
他大概能够感受到,那双臂膀,正逐渐失去力量。
也大概就在这时……
一团火焰于无名处燃起。
湛蓝如水,娇艳如烈阳。
“不!!!!!!”
一声怒吼,顿时从朱大山口中拔地而起!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能量,笼罩方圆数里。
空气震荡,恍如时空堆挤又撕裂。同一时间,目之所及的唐兵,皆双眼翻白,昏倒在地!
一时间,花魁和魏盏都愣在原地。
只待气浪逼近时,大脑忽的一阵眩晕,跟着,也皆失去意识。
只不过,花魁在失去意识之前,嘴角忽的翘起。
她如似喃喃自语般,在淡淡说道,“原来,在这。”
日月同天,江水倒流。
一擎天寺庙耸立于云端,庄严恢弘。
寺庙深处,众相横生,虽千奇百怪,却尽显慈祥。
末了,那盘坐于众人当前的家伙,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可是感受到了吗?”
那人身着黑袍,举止懒散,扶坐于一巨兽身上。
旁边的人听到话,适时赶忙回道,“回地藏佛,感受到了。臣以为,应当立即绞杀。”
“绞杀?”
“绞杀!”
地藏佛听罢,眉头轻轻舒展,彼时他身体又往后靠了靠,跟着轻声说道,“那就依焰摩菩萨的。”
焰摩菩萨得令,登时向底下千奇百怪的诸佛说道,“地藏佛祖有旨,20年前,从地府曾逃出一魔童,今日有所感应,特令诸佛前去讨杀,你们可是有谁愿意前去啊?”
但说焰摩菩萨话音刚落,这底下的诸佛便当即群声喝道,“我愿意!!!”
地藏佛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画面确实难得,对比那凌霄宝殿上的心计权谋来看,他所管理的西天大雷音寺,怎能更值得肯定。也就是凌霄宝殿背后有着九重天,不然依他地藏佛的秉性,分分钟屠了凌霄宝殿,再混个兼职玉帝当当。
不过这话,也就是地藏佛想想。
这九重天不比西天,那的人物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让地藏佛脑袋开花。如今,九重天之所以不动地藏佛,为的,也就是想让他制衡凌霄宝殿而已。
九重天不问世事不假,但是这三界的管理者,却也不能让凌霄宝殿一家独大!
地藏佛于此打了个哈欠,登时心生困意。
只说就在这时,这诸佛中竟突然站出个人来。适时,他扫了扫衣袖,跟着躬身拜道,“拜见地藏佛祖,臣,勾魂罗汉,愿前去讨杀魔童!”
这勾魂罗汉什么来头?其实就是一水鬼。
早年间祸害无数渔民,为祸一方,后被牛头阿傍抓进地府,关在了十三层地狱。地府一战后,这水鬼就跟着地藏王混了,后来有幸,在封佛时,也被封了个罗汉当。
地藏佛见此点点头,登时衣袖一挥,应了。
勾魂罗汉得令,跟着又扫了一眼焰摩菩萨。焰摩菩萨微微点头,适时,这勾魂罗汉才一个掩面转身,便消失于宫殿之上。
可能有人会问,这大雷音寺已经出手,凌霄宝殿会不会也有动作?
其实,并没有。
现如今的玉帝心思缜密,他自然一早就感受到了孙涅槃的气息,只不过,他并不想现在就和大楼雷音较上劲,与其做争食之吠犬,倒不如,做后起之黄雀。
所以此刻,凌霄宝殿和往常一样,并无异色。
但说话分两头,天上如此,地上又是如何?小涅槃在爆发了体内的滔天之力后,随后,又怎么样了?
邙山,沟渠山涧处,众人靠山脚而栖。
这里距离双宝镇近百余里,双宝镇村民皆停留于此,一脸衰败之相。
为了躲避唐兵的追击,所有人特意选择此地稍作整顿。
邙山乃是邪山,传说山上尽是妖怪。
双宝镇村民逃向此处,任谁也无法预料。如今,双宝镇村民靠水而栖,更是掩盖了身上的气味。此地,乃是难得的避难之所。
呼!
山涧洞穴中,一人忽的坐起。
彼时他四下望去,登时,却也只瞧见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手握念珠,默诵经文,一见眼前这人醒来,便当即露出笑容,关心道,“施主,你醒了?”
这人听罢微愣,跟着却突然双眼捉急道,“我爹呢?!我兄弟呢?!”
没错,这个刚醒过来的人,正是朱大山。
哦不,此刻,应该叫他孙涅槃。
适时,涅槃头痛欲裂,但眼下,却依然只是没头没脑的在问,“大师!我爹呢!我兄弟呢!”
这个被称作大师的,自然就是大师惠法。
在逃跑路上,惠法忽感一阵能量从背后席卷而来,跟着,便眼见一滔天巨柱,拔地而起!本能的,惠法觉得此能量,和那猪妖有关!
于此间,他便当即又策马转身,重新回到战场。
只不过当他回到战场时,他却看到了此生难以忘却的景象。适时,万余唐兵如同一把打开的扇子般,平铺在地上。而这扇子把集中区域所躺着的,却是朱大山等人。
那猪妖将朱大山,阔三儿,小六子紧紧抱在怀中,虽然他早已体力干涸,但却还是硬生生抗下了唐兵的所有斩击。
血液顿时漫了一地,只不过当惠法走上前试探鼻息时却发现,这四人,都还有气儿。
于此,惠法便赶忙又牵来一批骏马,于无声处,匆匆将此四人拉到之前和双宝镇村民们约定好的,邙山山涧。
惠法大师见涅槃发问,跟着淡淡回道,“施主,你的两位兄弟已经醒了,现在正在外面休息。”
涅槃听罢稍稍喘口气,只是当他再次回过神时,才又谨慎的问了句,“那我爹呢?”
惠法听罢眉头稍皱,但彼时也只得如实奉告道,“施主,你父亲他没有死,只不过,醒来的几率已是不大。”
一语落,涅槃心情却如同过山车般,翘起,再坠落。
不过既然如此,涅槃索性也松了口气,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没死,就有希望!
随后,涅槃从惠法那里打听到了老爹的位置,便当即寻去。
到时,涅槃只见老爹面如死灰,伤口无数。
只不过现如今,老爹的伤口,已经被惠法用蒿草给缝合上了。惠法缝合巧妙,处理得当。而且能够看出,惠法还在老爹的伤口处做了消炎处理,可谓精细之极。
如今,见老爹无性命之忧,涅槃这才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大山,还好吗?”
彼时,阔三儿和小六子从涅槃身后走过来。
涅槃于此深吸口气,跟着回道,“没什么事。”
随后,涅槃环顾四周一圈后,跟着又问了句,“这里群山如倒壁,应该是邙山吧?”
阔三儿上前一步,席坐在涅槃身边道,“没错,群妖之极乐,魔鬼之乐土,邙山是也。”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怎料,涅槃却跟着说道。
阔三闻言一愣,登时不解道,“我说朱大山,你说什么呢?这是邙山,运气不好,我们还得死在这。”
涅槃嘴角微翘,于此解释道,“老爹之所有还没有醒,是因为伤到了元神,我曾在一本旧书中读到,百年妖身之金丹,难元气之核,可固本培元。”
此话一出,阔三儿和小六子先是一惊,但随后,两人竟又一同笑道,“我靠!还有此等妙事,我们也要去!!”
邙山,距离双宝镇百余里。
这里原本是座荒山,鲜有人至。
后来,听说有人从这座山里挖出了百年人参,发了横财,这才逐渐有人光顾这个地方。
附近的村民基本上都来过这,但也都是在山下打打转,你要是叫他们进山,那他们绝对一百个不乐意。
因为据“采参人”说,这山里住着一头狼,长着一对儿蓝眼珠子,嗜血成性。此间数十年,已经有不下百余位采参人死在这了。
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赵大胆进山那次。赵大胆是个混混,15年前带着几个兄弟就进山采参了。而说就在当天晚上,他们还真就发现了一只百年野参,但后来不知怎么的,赵大胆就死了。
死在双宝镇北门口对面,死相很难看,内脏器官都不见了。
听镇上的人说,赵大胆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眼角溢满血丝。而且从赵大胆的口型似乎还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不”这个字。
那赵大胆其他兄弟呢?
言说,只有黄口镇赵瘸子家的老二活了下来,其余的都失踪了。就这段故事,还是村民们从赵家老二那打听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被传下来了。
后来,邙山几乎每年都要死上几个采参人,妖怪山的传闻,也就打那次开始,逐渐被大家闭口不提了。
而眼下涅槃要上的山,就是这邙山。
按涅槃的意思,他巴不得这里面有妖怪呢。不管是人参怪,还是动物成精,只要能要到金丹把老爹救活,他就必须这么做。
涅槃并没有去想,自己能不能打过妖怪,他脑子里想的,是怎样从妖怪那,夺来金丹。
彼时,涅槃翻身上马,目光望向邙山深处。
阔三儿和小六子站在身后,当即又问道,“大山,真不用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涅槃听罢摆摆手道,“诶呦可别说了,双宝镇的人还等着你俩顶着呢!而且,我老爹也需要人照顾,您二位就留在这,帮我稳住后路。”
阔三儿和小六子面面相觑,适时,也只能无奈的应了。
叶声潇潇,日上竿头。
双宝镇的村民摘野果分而食之,千余名百姓皆蜷缩于山脚之下,此刻,他们双手捧着野果,脸上却尽是悲伤。
涅槃回头望了一眼,跟着,便头也不回的直奔邙山深处而去。
阔三儿从河边捧起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小六子站在一旁,登时无奈的叹口气道,“三哥,你相信这山里有妖怪吗?”
“不信。”
“那你为何还要让他进山?”
“我怕他心痛无处宣泄。”
“懂了。”
语落,小六子也捧了口水,灌进嘴里。
咕咚——咕咚——。
虽然不相信这山里有妖怪,但阔三儿眼下还是比较担心大山的。因为他以为,就算不是妖怪是只野兽,恐怕朱大山,也招架不住。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替朱大山请上一句,自求多福。
两个时辰后,邙山深处。
一声剧烈的喊叫声忽然发出,这声音高亢撕裂,摧枯拉朽。同时伴随而出的,还有滚烫的热泪。
没错,涅槃哭了。而且哭的痛彻心扉。
想起与老爹的往日种种,涅槃更是不能自已。
“儿子,天上最美的是什么啊?”,老猪问。
“是云彩。”,小涅槃奶声奶气。
“错了!是佛!”,老猪呵斥……
“儿子,吃饭前我们要感谢谁啊?”
“老爹~”
“错了!是神佛!神佛给我们饭吃!”
“感谢,老爹~”……
“儿子!给老爹背段佛经听听!”
“孤身苦胆万万里……”
一听这话,老猪赶忙翻身捂住涅槃的嘴。
奈何此刻的涅槃却越发来劲,他小眼睛一蹬,跟着哼哼道,“奈何……不休!我……大圣!……为……威名!”
每次见他念完,老猪才敢长出口气,放下手。
可小涅槃好像也总是故意要气他似的,一见老爹松手,便赶忙跳开喊道,“不为旗开为威名!”
这一嗓子,吓得老猪赶忙又把小涅槃的嘴给捂上。
此去经年,二十余载。
涅槃驾马向邙山深处,心中回忆往事,脸上滚动着热泪。
但说没一会儿,这原本一脸的污垢男儿相,竟转眼变成了颔首低眉的女儿郎。
没错,孙悟空的女儿,当时是女孩了!
这些年,老猪把她当做男孩养,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躲避神佛的追杀。
还有,为什么老猪总是一副惧怕神佛的样子,也还不就是为了保全涅槃!
这些年,老猪苟活于世,教育涅槃,言说不过就是为了完成大师兄的遗愿,让涅槃做个普通人,平凡的度过一生。
什么屠佛之人,老猪每次望着可爱的涅槃,都无法将血性的场面与她联系到一起。
只不过涅槃长大后,却变得不听话了,甚至还总是和老猪对着干。
不得已,老猪终于还是动了手!
但怎说,这一来二去,老猪却还打顺手了。
而且老猪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涅槃的恢复能力很强,不管是断了筋骨,还是伤了皮肉,第二天一早,绝对又是生龙活虎!
神迹吗,老猪完全不关心。
这些年,涅槃对于老爹的态度,是充满矛盾的。
一方面,他觉得老爹管得太多,把她的未来安排的太妥善了。
但另一方面,她却对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唯一亲人,充满着绝对的爱意。
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生死关头,老猪将她护在身下,用身躯替他抵挡了所有伤害。
他才不管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孙悟空?她完全不知道那是谁。
至于孙涅槃这个名字,他也没有很在意。
不然,在阔三儿叫他朱大山时,他就会提醒了。
他是猪刚鬣的孩子。
就叫朱大山。
20年往前叫朱大山,20年往后,也还叫朱大山!
哼!
管你孙悟空是谁!
这么些年怎么不见你出现!
怂的瓜皮!我怎么能是这种人的孩子。
想到这,涅槃心中一笑。
但转瞬一想到奄奄一息的老猪,他这心中,就又突然隐隐作痛。
哎——。
涅槃无奈的叹口气,跟着向远处眺去。
但怎说这一眺,涅槃却是发现东西了。
圆滚滚的像个肉球,他前半身掩在草丛,后半身暴露在荒野中。
涅槃顿时屏气,“妖怪”二字慢慢浮现在脑海之中。
呼啦!
忽的,那肉球怵的从草丛中后退出来。
涅槃定睛一瞧,那肉球前半身倒是有棱有角的。
他长着獠牙,两只眼睛恍如灯笼一般。
彼时,这肉球手中正拿着半截身子的野鸡,舌头,则如同一张抹布似的,一下将脸上的血渍舔了个干干净净!
咕咚——。
涅槃顿时咽了口唾沫,他心中暗念不好,但脸上,却不由得挂上一抹坏笑。
“妖怪!”,忽然,涅槃喊道。
那肉球闻声一愣,跟着转向涅槃。
片刻间,肉球就那么愣在原地,好像,剧情从没这么发展过!
“妖怪!”
涅槃突然笑了,跟着又朗声喊道。
只是与此同时,涅槃把手伸向了腰间悬挂的钢刀。
其实,这肉球涅槃不认得,我们却认得。
20年前,它曾把老猪打的是血肉模糊。
它有三只眼睛,两只在前装人,一只在后做鬼。
它叫什么啊?
帝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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