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淮中篇小说选-八-安徽省阜阳市文联选编-现实题材-爱读网
作者:安徽省阜阳市文联选编      更新:2016-04-25 22:35      字数:4734
    这次,她的突然袭击未给我以任何思想准备,便直截了当地来到了我的住处找我。我的愤怒烈火“嗵”地一声便被她的霸道行径点燃了;于是,我的情绪激动便对她大喊大叫起来:“你凭什么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就直接闯到我的家里来了?谁给你的权力这样干?你有什么权力对我这样?”

    然而,她的厚颜无耻听了我的愤怒咆哮之后不仅不气,反而面带笑容地反驳我说:“谁让你不守协议按时上我那儿去呢!”然后,她的眉飞色舞便语气低沉地盯着我说:“你不去,还不让我来找你啊?只要你按时履行我们的协议,我决不会来麻烦你的。”说着,她的不容分说便一把拉着我,将我的毫无防备拽进了屋里,顺脚她还娴熟地将门踢上了。就这样,我的被迫无奈第一次被她按在我的床上“被**”了。可是,等到我们的**搏击完成之后出来的时候,我的魂飞魄散大吃一惊,落雁正站在我的门口。满足了将我“被**”的她,看到落雁后瞬间有点不自然地笑笑,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了。落雁的异样目光惊诧地停泊在我的尴尬窘迫上,久久地不忍离去,我的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独自地咽下一颗有苦难言。这时,我的羞愧不已便萌生了再次搬迁的念头。最后,我们的对峙无语沉默了许久,才在她的问话中打破了。她问:“日记交给他吗?”

    “还没呢!”听到落雁的话语,终于,我的惊魂未定才从不知所以里走了出来,忙回答:“我已经和海客约好了,一有机会就把日记交给他,你放心吧!”

    “好的,那你忙吧!”落雁的善解人意只字不提我刚才的一切。这让我从内心里对她感激不尽;于是,我的如释重负便在她的默送中急不可耐地逃之大吉了。

    逃出家门,我的反复思考便冷静下来想:“落雁的日记我读了,如果我把落雁的日记交给了海客,海客读了肯定也会感动不已;那么,他们的旧情复燃会不会因此而开始避开她丈夫偷偷地约会呢?如果他们约会,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落雁的丈夫会知道的,到那时,这把火不仅会烧着他们,也会烧到我的身上的。”在那个年代,在这座落后封闭的城市,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情感是没有生长的土壤的。**也好,第三者插足也罢,一旦被抖露出来,它的后患无穷将会遭到千人指责万人唾骂。然而,我的客居他乡又无切实可行的办法阻止他们的越轨行为。于是,我的万全之策便想:“与其让落雁的丈夫发现后赶我滚蛋,不如现在趁早体体面面地自动离去。再说,我“被**”的事已被落雁撞见,也无颜再在这里居住了,不如尊重古人的教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意念至此,我的无颜以对便一下子彻悟了:“找房子走人是我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的去心已决便找到了我第三个女房东王雍家的房子。而我的最初印象看中王雍家的房子,是因为那里的环境优美。它的坐落方位傍依着大河之滨,太阳与月亮的周而复始每天都会顺着房屋的墙壁从河面升起,河水的不知疲倦也在长年累月地拍打着墙根,拍打出无限的诗意与情怀。哦!以后的岁月,我的心灵净化将会有所寄托依傍了。届时,我的情绪舒缓将能够常在有月的夜晚推开窗户,让波光粼粼的河水将月光的皎洁洁白折射在墙壁之上,瀑泻在地板之上,渔歌唱晚,樯桅云集,鸥鸟纷飞,我的浪漫灵魂也可以因之学一学李白梦一梦“吴越”,夜夜“飞渡镜湖月”,做一个李白曾经做过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梦来;我的大梦方醒还可以在旭日东升的早晨,张开双臂拥抱太阳刚刚出浴时的壮丽景象,感受一下大河强有力的呼吸波动,以及一波一浪都不肯放过对夜的残迹的冲刷洗礼。哦!惺忪迷离的汽笛将串起一串串金色的光环,将波涛舔蚀的堤岸拴住牵起,并在上面写下一道道新痕旧迹,向昨天告别,向历史告别。于是,我的精神抖擞便一定能够从中得到无尚升华,得以高度净化。

    是的,这里景色多么美好啊!

    记得我的几经周折再次来看房子的时候,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下班时行人的潮水在渐渐枯萎的夕阳下四处流淌着缓缓的归心似箭。就在这时,我的如约而至敲开了王雍家的大门,只见她的肥胖臃肿正在她家庭院中,摇着绞肉机吃力地搅着包子馅儿,第二天早晨,她的睡眼惺忪将要用这些馅子包成一笼笼包子,蒸熟,然后再用咸辣的油茶将它们的热气腾腾一起送入一张张饥饿的喉咙。她的不厌其烦每天都要如此反复地重复着她的生活规律。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手段。而她的麻木不仁同样也将生活过得像她手里的摇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重复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等半径的同心圆环。在这个圆环里,她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生意兴隆而喜悦,又为生意萧条而忧心;然而,她从未想过要打破现有的生活格局。就在我的胡思乱想注视她的同时,她的喘息急促也抬起头来开始注视我了;但是,她的手仍然没有要离开绞肉机摇柄的意思,被她的力量绞碎的馅子变成了一股股肉泥混合着萝卜泥,“扑嗒扑嗒”地落在地下承接的铝盆里。我的不无献媚看到她累得如此气喘吁吁的样子,便殷勤地走上前去想帮帮她忙,可是她的不通情理并不领我情似地将我制止了,将我的尴尬窘迫凉在一边,嘴里还说:“没……没你的事……呼哧呼哧……”

    见此情形,我的恻隐之心便不再计较她的不近人情了。其实,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活得也很累,不过,她是一种体力上的累而已。你看,她那过于肥胖臃肿的身体,每摇一圈绞肉机柄,她的肌肉过剩都止不住乱颤,摇得越快颤动得也就越剧烈,尤其是她那垂挂在胸前的硕大**,简直就像是在一次次地不断开展着造山运动。可惜她的姓名“王雍”的“雍”里少了一个“月”字旁,如果将其姓名改成“王臃”就更有意思了,因为这将与她的体型形象更加形象贴切了。人说,这种体型形象的女人,懒惰、贪婪、不讲卫生,不知道其中能有几分道理可信。但是,那一会儿,我的想象力丰富确实调动了我对女人的所有常识与知识,对上述的理论观点进行了积极认真的论证,结果只有一个女人的记忆能够清晰地站到我的面前,为我的困惑不解提供论据。她便是我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现已成为别人妻子的三个孩子母亲的女人桂枝,她的磨灭不去在我的记忆深处,永远是位胖嘟嘟笑眯眯的拿着半块鸡肉递给我的小女孩。

    那年,居住在我家隔壁的秃伯四十岁生日,全村孩子们的吵闹兴奋都去为他祝寿。因为秃伯没有孩子,他的鳏寡孤独便将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当成了他自己的孩子;于是,他的庆寿方式也变得非常特别,将我们全村的所有孩子都一起召集到他的小屋里,杀掉了他家唯一一只报晓的芦花公鸡。等鸡烧熟了,秃伯的满足兴奋便将它盛在一只泥制的海碗里,摆在他家唯一一条瘦长的板凳上,让我们的垂涎欲滴共享。他的置身其外却独自坐在床边的沉静观赏里,眯缝着眼看我们的吃相,而他的嘴里叼着一支自制的土烟袋,抽一口烟咳嗽一声,节奏感极强。然而,我们的天真活泼吃着吃着眼看碗底见天了,便群起而抢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将泥制的海碗碰落在势所必然里。可以预料,落在地上的海碗被摔成了众多瓷泥碗瓣,剩下未及吃的鸡肉便都便宜了我家大黄狗的望眼欲穿,气得我们的小嘴都圆圆鼓鼓地相互指责。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小女孩桂枝,将半块鸡肉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怯生生地对我说:“我吃不下去了,给你吃吧。”其实,这半块鸡肉她未舍得吃,看到我嘴馋舌咽的样子,她的天性善良便不由自主地将其递送给我了,令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怎么突然会回忆起这件事来了?不可思议。它的后悔无门又能证明什么呢?是证明王雍,还是证明落雁?还是证明……不得而知。反正那一刻,我的思绪纷飞就是这么想的,将一个七不沾八不连的小女孩拉进了我眼前的联想论证。

    王雍的劳累疲惫终于绞好了满满一铝盆包子馅儿;于是,她的大功告成便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会儿,然后掀起身上的围巾擦干手上的余水,走进屋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其中一间房子,告诉我说:“看看吧,我已经将这间房子拾掇好了。”

    冲着王雍打开的门走进去的我,立即便被墙壁四周石灰粉刷的干净洁白包围起来,地面的平整光滑抓住了我刚走进来的双脚,让我的惊喜万分一眼便看到了一扇窗户正对着河心。于是,我的心情急切猛然推开窗户。这时,正好一只河鸥的惊悸鸣叫从窗前的河面一掠而过,一下子便激起了我的灵感流云,它的突如其来就像火花一样在我的脑门闪击烁定。如果那时我的手中有支笔桌上有张纸,我的手舞足蹈一定能够写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句来。可惜的是,我的屋徒四壁什么也没有,白白地浪费了我一次饱满激情。然而,我的城府浅薄还是禁不住脱口而出:“啊,太理想了!”于是,我的迫不急待二话未说,便将房子的顺理成章租赁了下来。

    我爱这里的风景独好!于是,搬来的第一天,我的审美欲望便什么也不做,搬了一把椅子赏心悦目地静坐于窗前,双手托腮支颐沉思,望滔滔滚滚的河水,望穿梭往返的帆桅,望远山隐隐约约的呼唤,望断天涯路……我的思维意识便一下子陷入了浮想联翩:这时,如果远山能够降下一场大雪;那么,我的窗口就会变成杜甫的窗口了,进入诗歌,进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佳境了……如此一路想象下去,直至黄昏星沿着行船的桅杆沉重地升起。远处,一片一片的渔火开始点亮渔歌,从波动的河面浪涛上冉冉飘起,不作任何铺垫便直接将我的思绪万千推入了黑暗与古老的传说,道路因为需要行走而扭扭捏捏地从我的视线里向远处消失,只有河风的不知疲倦还在情意绵绵地铺展着它的冲动与热情。我的下意识便突然想到了酒,想到酒我的人性复归便想狂放不羁地喝一杯,想到酒我的胸膛悲歌便顿时充满着酒意。一种声音,美妙如缥缈的天籁;一种情怀,陶醉如曼妙的芬芳,不知不觉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感官里萦绕不绝,穿透了我的灵魂,穿透了我的**,游离于物外,游仞于精神。我的欲深似海伸出手来想将它拼命地抓住,然后对它哭泣对它微笑对它愤怒对它喜悦对它生对它死……对它流一串混浊不堪的眼泪。然而,我的大失所望抓住的却是稍纵即逝的灵感。于是,我的颤抖激动手舞足蹈如痴如醉犹如神灵附体般抓起笔,如此疯狂恭敬地将那一刹那间稍纵即逝的情感记录在纸上,便成为一首激情豪迈的诗歌《酒歌》:

    将    酒    杯

    高

    高

    举

    起

    狂饮狂饮狂饮狂饮狂饮狂饮狂饮

    饮下起伏连绵的远山

    饮下桨声灯影里的大河

    饮下渔舟帆影饮下波涛拍岸的兴奋

    饮下日落日出饮下满天密布的星星

    饮下黛玉葬花妙玉拜佛饮下无名岛

    饮下温柔饮下痛苦饮下失望与希望的十字架

    饮下往日的忧愁与悲哀

    饮下李太白没饮尽的酒

    苏东坡没饮尽的酒

    大河东去浪淘尽

    琥光杯影碰响月华

    互答的渔歌从水面随风飘起

    仿佛是在幽幽怨怨的劝酒

    喝喝喝喝喝喝

    喝他个天摇地转天昏地暗

    喝他个世界变色黑白颠倒,然后

    倒在垃圾箱上不住地呕吐

    呕吐出所有的秽物与所有的阴影

    呕吐出一个崭新的黎明,最后才

    慢

    慢

    翻

    倒

    空    酒    杯

    一泻千里,一气呵成,一挥而就后,我的如释重负便将笔一扔,倒在床上仿佛围绕着地球周游了一圈似地,累得喘不过气来了。直至夜半更深,我的困顿疲惫一觉醒来,仍有余情未了,接着从床上爬起来,独坐窗前熏温旧梦。

    然而,当我的手伸到一个墙角攥住一根电灯拉线用力一拉时,电灯开关在房顶之上“嘀嗒”一声,电灯的毫无反应未亮。于是,我的不屈不挠又“嘀嗒嘀嗒”地连续拉了几次,电灯依然故我地没有反应。这时,我的困惑不解便奇怪起来。因为看房子的那天,我的细心查勘还亲手拉亮过房内每一盏电灯,都是好好的,今夜的急需之用怎么突然就变得不亮了呢?我的不明就里找到一盒火柴,从中抽出一支划亮,朝着电灯悬挂的方位照去,火光的摇曳生姿描绘出一个我极不情愿相信的事实——灯头空空如也。一根电线钓着一盏空空荡荡的灯头,就像钓着一张不会说话的嘴,悬挂在空中,它的尴尬窘迫似有许多话语要对黑暗诉说似的;但是,却都苦于无言。我的恍然大悟从它的无言之中,体会出一种东西,一种我极不愿意相信的东西。火光的回光返照在我手中跳跃了一下,熄灭了它光辉照耀的一生,也熄灭了我的未了诗兴。黑暗的卷土重来重新占领我的视野,只有几束星光的明亮可睹挤出窗外,点缀在深邃无测的天空之中,或明或暗地闪烁着我的不悦与无奈。这时,我的心海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与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