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日寸光-9-素延-青春校园-爱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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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延      更新:2016-04-21 21:50      字数:6644
    南方乡村的老房子,冬季建造。房子的地基在打造落成后,又在所有铺设的青石板地砖下撒了盐。农田,池塘,稀稀落落的人家。在这个村镇里群体的关系十分密集。家家户户相识熟知,落地扎根祖祖辈辈。当地村民对待外人谨慎且不热情。每每行丧,嫁娶,生辰都闹腾得沸沸扬扬。有时闹腾的间隔一个村子的人也会特意跑来观望。

    童年时是保守的世界。身边大部分人的生活并不宽裕,却格外丰足。但依然有因为矿产一夜之间就成为村子里的暴发户,家家户户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同时又十分希望能与之沾上边际。如果能够出人头地,或者能够让子女获得去大城市里就学的机会。那么往后的生活与其说是面子上的小小满足不如说是给整个家族带来昌盛。

    他出生在七月末。

    那一年盛夏,天色未亮,黎明已经逐渐清晰。远处天边金星闪闪发亮。他躺在竹板床上,就在自家门前院子里睡了一夜。迷糊的睁开眼睛,扇摇芭蕉扇子的母亲已经不在床边。他听到厨房里发出的细微声响,于是揉了揉眼眶,神情困倦的走了过去。

    厨房里灯泡的光线昏暗微弱,光影投射在墙壁上来回浮动。母亲见他走来,便放下手头正在烘烤的面饼,且忙不急擦手只在围裙上蹭了两下。大锅里食物的腾腾热气,灶台下柴火噼里啪啦和这个闷热的夏日融合一体。他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两步。母亲说,来,你过来。他和母亲面对面的相望,母亲蹲下了身子。他看见母亲的眼睛如同这即将要到来的清晨,似有话要对他说。

    母亲告诉他,你的爷爷在国外多年建筑帮工的日子已经结束。国家分好的福利,在上海可以享有二十来平米的住房。你已经不小了,该是读书的年纪。你要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去生活。你不同你的姐姐,你是我们家族唯一的男娃,所以必须出人头地。你明白吗。

    清晨五点。整个村子又恢复了人气。拖拉机吐吐声响。村子里大妈宏亮的说话声。碗筷叮当。绿豆稀饭和韭菜饼。一家人围绕着方正油腻的木桌开始一边吃起早饭一边谈论今天所要忙及的事情。他一如往常沉默不言,脸色平静,只是安静地吃早饭。

    在梦里记忆看起来是这样的真实。不可预知的对岸,应对世事无常变迁。童年的禁忌。他一直渴望能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在年少时就离开家,周转在几个亲戚与城市之间搭建秩序和客观结构的童年。独自面对尚不可及的现实世间,俯身投入趋近真相,他渴望得到完整的自己。幼时五岁的他,在梦中的旅程并不自知目的的所在。他要离开出生成长的乡村,去往大城市生活。无法辨认摸索的长途,他唯有信任自己,付出代价。

    在上海的童年,接触的是大都市里良好的教育。他从三年级起就开始学习英语。天资聪慧,书本上的内容都能应付自如。这如他所说。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可就是不愿意。任教的班主任,她对付班级里的学生出手打人成为习惯。教尺,铁皮铅笔盒,随便是哪样顺手的东西都她能拿起来砸人。班里甚至有同学的头部被她打过出血,自是被她以暴力的方式对待过。家长们却是纵容她的教育方式。她越逼迫,我的性情越是逆反,跟她抗衡,是打从心底里的认为她的教育方式会给我的成长带来耻辱。所以她布置下来的功课向来不做。学校的老师找到爷爷,爷爷会严厉的教训我,我却不以为然。一张张的荣誉证书累积起来足以表明身份的象征。我是他们没有办法的学生,就是这样倔强和顽强。对自己的管束是需要足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如果没有,那么就失去这个资格。这是游戏在一开始就又规定好的原则。

    孩子们有各种各样的游戏,他们尽可能的利用一切方法找寻到新的小玩意,从中获得愉悦。他说起那时大家手头都没有太多零花钱,每个月只多也就一两块硬币。省吃俭用才能把几个月的零花钱积赞下来买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学校门口的小店每到放学时间都会围满一群人。其实早已将所有的零食小吃玩意都看了通遍,也还是安耐不住好奇心想再找到有新奇的玩意。爷爷规定必须按时回家,所以赶在上学以前早走,这样和玩伴一起三五成群嬉戏打闹。家里人都禁止的事情就偷偷去做。零食,贴画,小人书。包括邻居家孩子骑剩下的蓝色铁皮三轮小车,等送我的时候已经不太能坐下了。小时候最想要的是能动会叫的黄色毛绒小狗。先行打听,一旦知道谁的手头上有就会讨好他跟着一起玩。

    轮到周末休息找几个同学一起结伴,翻墙偷偷跑进小公园里踢球。公园里有很多无人看管的杂树。品种繁多,不同时节都有新结出的果实。爬到树上去摘采未成熟的果子。一月金桔。五月樱桃,枇杷。六月桃。九月石榴。十月柿。十一月梨。等到夏天提着球鞋悄悄涉入浅池水中。水底和岩壁上遍布水藻。在泥缝中抓泥鳅,在水藻里捉小虾。

    他又说,在我大腿上有一道五六几厘米长的口子就是被铁门划破的,事发当时血流不止,强行忍耐住疼痛,借用同学的手帕在没有卫生防范下自行包扎处理。这还不算什么。小的时候在家乡,没有幼儿园上。所有的孩子都挤在一间破旧的厂房里,大家都要自带板凳,设施简陋没有玩具。就连窗子也都是大家手工用报纸黏糊起来的。每逢冬季条件恶劣,寒会风一直钻进骨髓。学校门前有个水塘,上学要走过一座独木桥。有一年冬天,穿着一身嘟囔的棉袄出门,地面上有厚厚的结冰打滑。不小心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低洼的水塘,半天都爬不起来整个人一直就这样泡在冰冷的水里。等到被村里的大妈发现才抱我出来,短短二十分钟,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彻底浸湿,被冻得几近失去直觉。她们把我送回家后,奶奶因为受到惊吓,当着邻居同乡人的面前就开始狠狠训斥责备我。

    那一年土地增值。爷爷和奶奶商议准备接全家到上海来安置新家。奶奶执意不肯弃下在乡下的几亩田地。日日争执,最终下定狠心卖掉上海的房子,重回老家和父母团聚。这六年时间周转在大都市和乡村之间,在哪里停下来仿佛从来都不重要。独立的性格,走在哪里都是可以自如生活。聪慧的少年,长期被意志驱使推进成为非常习惯。这一年他十二岁。

    回乡之后一些就读手续还未完结,干脆决定再消耗一年的时间挂在当地的小学以便直升初中。已经是卓尔不群的少年,在上海优秀的根基为他的学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初中时代,依旧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五官清秀,乌黑飘逸的短发,干净妥帖。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一双潮水般清灵的眼睛,从不流露任何情绪。他的内心坚实如同成人。

    母亲说,你要清楚自己的方向。县城最好的高级中学,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人才进的去的,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希望。你从小就是家里唯一的寄托,是村里的人倾慕的对象,自然是不能辜负了大家给予对你的厚望。

    那年九月,他以全城第二十八名的成绩直升省级重点高中,这是全城前三十名的优秀学生才享有的限额资格。生活并未给过谁提供创造多少机会,赢家只属于少数。生活再逢迁徙,离开父母,开始封闭的住校生活。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聚集在这所名牌学校,你挣我赶,虽然已经间接拥有能够进入大学校门攻读一本专业的特权。

    封闭的住校生活。每天的作息分配,从早上六点开始跑步,结束后回到宿舍洗漱。七点的早自习,七点半的早餐。中午十一点半午餐,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五点半晚餐,晚自习从七点一直持续到十点。十一点就会熄灯,熄灯太早没有更多时间自由看书。习惯了每日都是这般规律的作息,所以在晚上很容易睡着。周末的时候赶去县城的亲戚家里停留。在这里的生活需要忍耐才能逐渐习惯。他是从不有任何抱怨的人。

    在他身边的那些同龄女孩,纷纷倾慕于他。走到哪里都是招人羡慕的对象。成绩优异,相貌英俊。他喜有特殊表演的天赋,热衷组织学校文艺活动。偶尔会在夏日的操场上脱去上衣在操上专心打一场篮球。他不喝碳酸饮料,一年四季都只喝白水和绿茶。高二那年,被校长叫去办公室最终确定下来要演一部短片。是第一次剪掉自己一头飘逸的短发,扮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的儿子。持续拍了一个多礼拜,没有在学校里学习,用空余出的时间把功课全部赶上。一部连自己都未曾看过的电视剧,最后只留有一些剧情照片。偷偷跑去网吧跟一群同学玩当下最流行的网络游戏。他显然与那些身上寒酸脸上神情困倦颓唐的,为一些不良影片和少女恋爱聊天的男生截然不同。努力学习的表象下,一些热衷或者全新尝试的事情,只为应对生活的缺陷。

    高三的时候决定搬出宿舍与他人合租。不住学校可以节省一些不必要消耗的时间。白天上课,到晚上自修结束后回来自由支配空闲。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看书,渐少了在网络上的时间消耗。大抵是明白自己的位置,所以也无需逼得太近。

    十九岁高考结束。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志愿以及分数紧张交迫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放下了所有负重的担子,胜券在握。志愿填报的前一天,是跟家里打了幌子又跑去县城,一整天的时间都泡在网吧里玩网络游戏。这种疯狂,犹如一辆开往遥远彼方的长途火车,不知道东南西北,在空旷的平原上经由一条固定的轨迹重复奔驰了十三年岁月。于是起身,那些渡过的桥梁,越过的河流,如同纵身横跨的陆地走过的荆棘树林。看见了边际,直径奔向心中的广阔疆域。欢天喜地,他收到全国一流名牌理工科大学的入取通知书。以全省前三千名的资格进入省会城市。迫不及待犹如一场台风的消息,很快就在全村散布开来。

    身边的人都以我为荣,我看到的自己从来都只觉得合理。我所做的事情对得起身边的人,也包括自己。年少时就习惯以一个成年男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对待任何事情都把握分寸。仿佛只在转眼的瞬间,从六岁直接就跨度到成年。对待人情世故和社会冷暖周转规则习以为常。冷淡和漠视身边的事物,迫使自己长久保持独立。未知的将来,着手去做眼前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什么都不用去考虑。

    大学五年,选择从医的道路。这门剖析生命本质现象的学科,所有的构成属性均以标本的血肉细胞为真相基石。解剖,实验,培植,研制检验触摸这些最为实际直接的组成部分,完全跟感性,情感情绪没有任何帮助的依旁关联。他为何没有坚持原有初衷的理想方向报考电影表演学院,而是选择走这条和情操喜好截然相反的主观理性道路。

    自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学医。没有涉及任何相关情感的经历。像他这样简单的平日衣着打扮,混杂在都市气息浓郁的年轻群体里显然没有显著的风格。他习惯留干净的短发,平素只穿贴身的棉质布料,被洗旧的裤子反复地穿。一双黑色球鞋。这与七年前的他不无二样。但是他的轮廓已经非常鲜明,体型匀称优雅,十分清秀英俊。在校园里是出色男生。理性深沉,难以辨识的心里容量,寡言却卓尔不群。

    他跟身边的同龄人相处并不是那么亲密靠近。种种关系的联结,他清楚自我认知结构里的专有属性,是非旁人之间并不是在积极投身寻找建立共同信仰的盟友。周围的大多数人认为他有倨傲的一面,他被授予老男人的绰号。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备受欢迎的热切程度。姻缘相继接连碰撞。专属医科学的校园。频繁收到同系或者外系女生投递送来的情书。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那一封封示爱的情书,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他的书桌里,一场篮球后的外套里。甚至随便一场组织的文艺活动,都能让入学的新生和高一等级的学姐对他爱慕不已。有的是直接委托关系好的同学带话给他,有的则直接表白。他素来不闻不问,并不牵扯当作和自己相关联的事情。有胆色智谋的女生见其屡屡没有回音,干脆利用年终的晚会半真半假的把自己灌醉,抱着准精心备好的手工针织白色围巾直接扑向他怀里,干嚎大哭。说出类似话语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每每如此,总是令他感到十分为难。纵容着她们的拥抱,自己却并不喜欢。被暗恋拒绝的这些事情往往成为校园里相互传言又经久不衰的趣闻。

    那些飞蛾扑火的追求,终究是看似吃力的事情。他说,在我看来她们的眼神里都流露出相同的无辜。漠然相对迫使彼此都陷处尴尬的局面又是何必。我不想去伤害她们的心。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奇和憧憬,也不想被她们靠近。更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精神和尚未恒定的情感放置在不值得依赖和信任的他人身上。无疾而终的恋情,注定残缺。

    他从来没有试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他自己。究竟什么才值得他好奇,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他真正追寻的。今后会有怎样的将来。不知道与其不想承认本质,更是不愿意逼迫自己花费心思来思考这些知性话题和那些虚无的情感问题。

    习惯了每每在解剖试验台上,亲手将那些从无菌培养室送来的兔子和白鼠全部杀死。实验使用在耗损干净后丢弃那些附带着毛皮的囊具。触碰到的先是从鲜活的附带体温的生命,直到变成血肉模糊,失去内脏器官,肢体不齐全的医学废弃品。将它们放在专门回收动物尸体的袋子里,统一处理掉。不需要附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有一次轮到他清扫解剖教室,要把上一场试验剩余下来的几十只白鼠全部清除掉。接触空气以后就不能再回到无菌室继续培养。杀白鼠的方法,注射空气针。当血管造成阻塞,生命体会逐渐感到呼吸困难。脉搏减弱血压降低,最后心脏衰竭直至死亡。整个过程的持续其实非常迅速。但是一般惯用的手段是颈椎脱位。卡住脖子的位置,固定好后拉着尾巴用力上扯。通常只适合有力气的人,不然如果力度不够不足以致命的白鼠还会出现抽搐现状。重复着固定,上扯,丢弃。即便他在心里清楚这就是实验必须付出的代价,要统一杀死处理这些无辜的弱小生命,看到到最后也会觉得于心不忍。剩下的八只小白鼠,他找到一个旧纸盒子装起来悄悄带回到宿舍,把吃下的剩饭来喂它们。次日醒来,宿舍里一团糟糕。所有的管子电线都有被咬过的痕迹,有的甚至还钻进了下水管道。等事隔几日,又因为饥饿再度回来觅食。同样是喂饱它们,但是它们又再次重复制造麻烦的事情。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它们对峙。

    一双骨节清晰的手,白皙的手背上婉转着蓝色突兀的静脉,延绵而至如同山脉。有力洁净,同时附带收敛的气质。这双手本该选择从事自己喜好热衷的事情,却在它延伸出的另一面展现他在成年后通过以各种活体生物的试验,来逼近生命本质真象里的血腥和残酷。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生活的实质内容下如此逐一推进。被迫的一些没有选择的事情,成为必须。有谁会来慰抚像这样寂寞冷淡的内心。执意防备抵制,退去心智强化意志。如同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你在其中填充的意志始终胜过个人的情感。也许你相信的意志比情感更加坚实有力。其实你并不爱自己。

    他说。很多时候也许自己无法解释说明。对于一切顺其自然落在眼前的事情,同样按照条理一步步的完成。我不想刻意判别是非,愤怒和恐慌都无济于事。抱有这样顺从的态度,他被自身强大的理性推动置入秩序和惯有表象的服从。一切内在的构成都可能存在变数,出于不同的因果在不确定的变革中,这就像他的成长过程。生活一样在被时间推进前行。这是他的目标和方向。质问自己的内心需要是毫无作用可言的。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结束了第五年的实习后,最终被挑选留任在与学校挂钩的三级甲等医院工作。在确定以前他曾有过犹豫自己如果留不下来,到底是该回去家乡,还是继续停留在这个城市里寻找栖息之地。同医院签订下来的那一天,他为自己一直奋斗的努力感到释怀,跋涉长久的境地终于有了归属的回报。亦如在高考结束,顺利走进大学校门。他的这份职业虽然不是自己最佳心怡,但是能够获得安宁也算来之不易。

    他始终是这样顺利的人。学成归来,重返老家短住。往后有所定向的生活,自成年后更加稳重性格,说话时态度恭和,处事方式极其妥帖。已经不再是年少时穿白色衬衣系红领巾的少年。人在刹那间的蜕变,数年时间不过是这样遥指一晃,挥手一去的事情。父母老了,姐姐嫁了人并且生了孩子。他带给他们的是巨大的安慰。

    母亲说。知道你会成为我们家族的荣耀,你也是这整个村子里的骄傲。我们因为你更加觉得能够抬头做人,不再因为平穷受人冷落贬低。现在这些人都一个个笑逐颜开的围拢过来,酒桌庆贺。想起来在你儿时,出生尚未足月,在沉睡中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无法吃喝,拖了几日都未缓神,险些送命。因此一整个月都未睡过一次好觉,总在半夜无故惊醒看看身边的你是否还活在这个人世间。叨念着往事心酸的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说我知道的,妈妈。

    你的生活既有重心所在,那往后在城市生活也能为你放心。他知道此时母亲心里不知有多大的宽慰。

    晚上他回到自己旧日的房间。姐姐成婚后偶尔还是会回来暂时短住,他的房间除了姐姐结婚时的照片被新挂上墙头,所有的东西都未曾改变过。这里寄存他儿时的毕业照片,各种等级证书,市里英文比赛的奖状,还有一些获奖作文的刊登。铁皮的玻璃相框,生满锈迹氧化的铁钉。台板底下被压的纸张已经泛黄,抽屉里还放着学生时代教科的英文磁带,佩戴过的电子手表。后天得到的玩具狗熊总是不能弥补童年时代做梦也想要的那会动会叫的黄毛小狗。长时间每人住在里面有一阵一阵发腐的气味,包裹住时间里的往事几近令人兴奋颠倒。这股熟悉的气味,是渴望长久完善的自己。一双清澈透人的眼睛在浓密而长的睫毛覆盖下沉默下来,犹如不禁言谈的千言万语。有关所有昔日的回忆一直都铭记在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