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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2）

作者：麦然更新：2024-02-02 13:04 字数：2993

    阳光从云层中的缝隙透出温润的光泽，有些刺眼地晃过了小东的眼睛，恍惚间一簇橙色的羽毛在空中闪现，飞上树枝，然后围绕着小猫的头顶，带着小猫又稳稳地回到了地上，仿佛就像小猫长了天使翅膀，自己飞下来的一样，但小东知道是艾塔跳上树枝救了小猫。艾塔将小猫抱给小东，小东轻抚着小猫的头，小猫温顺而乖巧。

    “哎，看吧，到最后又是你勇敢了，我没勇敢成，不但没做成好人好事，连好猫好事都被你抢了。”小东把猫轻轻地放在地上，自己心底的羁绊也放下了，笑着和艾塔说。 “你已经很勇敢了，刚才你救小猫的决心我已经了解，只是能力不够，但是心里有这份心思，好人好事就算你做的啦，况且你也做了努力不是吗！不信你看那只猫！”艾塔说。果然那只可怜的小猫大概是受了太多惊吓，走了两步，恍恍惚惚地又蹲坐在地上，舔了舔毛，想起似乎自己忘了什么，胆怯地回头，小猫凝望着小东，虚眯着眼睛眯，翘起尾巴，清晰地向小东这叫了几声“喵喵”，在小东看来，这一定是猫咪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在这个瞬间小东也清楚了助人为乐的真正快乐，哪怕是小动物，小东觉得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帮到他们，体验这种满足和成就，怎么也是值得的，得到小动物的感谢，那感觉真的是无比的幸福。 “太好啦，终于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做一次好人好事的任务，回去作文知道怎么写啦。”小东爽朗地欢笑着，此刻，他为自己感到骄傲。

    “只是为了别人的要求，才刻意去做吗？”艾塔的语气却意外的有些冷静，这种冷静低沉的语调，小东能感受到不解和责备。 “不是，不是这样的啦，难道，眼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吗？”小东的回答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他不确定的事情，而他为自己的不确定感到有些不安。 “还有，这次需要你一个人帮助，当然你愿意做的话……”艾塔语气竟有些悲伤，但他尽力的隐藏，他不想去用自己的情绪逼迫小东，他更想倾听小东发自内心的想法。 “我想！”斩钉截铁地回答，小东毫不犹豫地说，就在刚刚他全然明白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跟随着艾塔，小东在前行了500米的小巷深处，一排背光的门面房里，有一家宠物医院，透过宠物医院门前大大的窗户，小东看见了手术台上一条病重的狗，可怜的家伙，这条不太纯种的拉布拉多猎犬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如此瘦弱，原本健硕的体格现在剩下的只是皮包骨的状态，所有的脂肪似乎和它曾经的健康一样，所剩无几。

    医生对于这个可怜的家伙早已无计可施，只能重复地帮它输入一些营养液，但这丝毫没有使得狗狗的病情有任何的好转，它依旧带着艰难的呼气声，瘫倒在手术台上，四肢僵直地前伸，腹部不规律地剧烈起伏，伴随着它的咳嗽以及艰难的吸气。唯有狗狗的眼睛依旧明亮，仿佛是它生命中最后一丝火花，当小东来到窗前的那一刻，狗狗的眼睛还是捕捉到了小东的到来，甚至努力向小东投来一个善意而可爱的眼神，但确定了小东的外貌，狗狗眼神随即黯淡了一些，仿佛一个失落的表情，进而持续的是忍受痛苦而不屈的神光。

    狗狗在等待着什么，小东隐隐地觉得。狗狗的状态让小东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本能地想逃离，小东问艾塔自己能做什么，因为他意识到这条狗狗离死亡真的不远了，他不明白艾塔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显然除了揪心，他对此毫无能力。艾塔同样在目击着这只可怜动物的痛楚，“这条狗很快就会死去，不过它现在还在硬撑着，因为它在等一个人。”艾塔平静地说，小东一度觉得这种冷静态度有些太冷漠，仿佛生生死死的事情，在这个恐龙人心中惊不起一丝最微弱的水纹。

    “它在等它的主人对吗？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它的主人？”小东的语气越来越急切，似乎他能感受到狗狗的痛苦，这让他有些呼吸不畅，“艾塔，你有没有药可以让狗狗重新健康起来？”小东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但随即得到了艾塔否定的回答……

    “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它的主人？”说这话时，小东感觉到了自己眼眶的湿润，大概这条狗狗是等不到自己的主人了吧。艾塔没有回答小东，此刻他正集中全部的精力，从心灵感受器中搜集更多的信息，终于艾塔成功地将心灵感受器建立的记忆数据链定向在了狗狗的大脑，随即灰白而晃动的画面传来。

    地面……被瓷砖铺就着，随着瓷砖的后移，艾塔看见了狗的脚，正踏着欢快的节奏，然后随着狗狗猛然的一抬头，艾塔看见了一个茶几，而在茶几上一个电话被放置在那里，大概是狗狗站了起来，艾塔觉得视线开始提高，然后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茶几上，这使得艾塔能够看见电话屏幕所显示的数字 1381395201314……

    此时一个女声带着责骂的语调传来“下去”，随后又是一阵跑动，艾塔跟随狗狗的视线来到了一扇门前，大门漆黑的阴影，出现在门外阳光透过门框缝隙的散射的光亮处，如同一道巨大的障碍，挡住了所有的希望，突然门锁微动，门即将要被打开，艾塔的视线稍稍向右侧倾斜，试图在第一时间看见门外的希望，此时瞬间艾塔眼前只剩下一片眩晕的苍白。

    艾塔知道狗狗晕厥了过去，刚刚的图像是这条可怜的狗狗努力在回忆的东西。 “1381395201314”艾塔将电话报给了小东，小东毫不犹豫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你是哪位？”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沙哑，有些焦虑地问道。 “你好，先生……那个，我想你的狗狗快不行了，它在医院，地址是……” 小东忐忑地说，其实是因为小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位狗主人解释。 “我昨天不是已经预付过5000块钱了吗，你们全力救治就是了，死了不怪你们，再说一遍！请不要烦我，我马上还要开会！”男人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愤怒焦躁溢于言表。

    “可是先生……”显然是被狗主人的坏脾气吓到了，小东的语气变得畏畏缩缩，眼神不经意间又落在了可怜的狗狗身上，于是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小东忽然提高了声调，对着电话不顾一切地喊道： “我想它现在需要你，需要你，需要你……”小东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三遍，但刚刚的呼喊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这是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事情，真的需要说上三遍。

    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刹车，一辆小汽车歪斜地停在了医院前，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着急地从车子里出来，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宠物医院，门铃作响，宠物医院的门被拉开…… 依旧还是银白色的画面，随着鼻子抽动的湿润声音传来，视线一点一点地开始恢复，清晰，还是黑白的图像，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门口，甚至还是那个急切地向着右侧倾斜的视角，一个西装男子的身影从门外璀璨的光亮中渐渐走近，男人亲切地俯身，向着狗狗湿润的鼻子，伸出一只手，触碰的感觉如同是春日午后一般的温润和生动，在相触的一刹那，眼前的黑白的背景开始逐渐融化，如期而至的暖风吹过，将世界变成了彩色……艾塔放开了搭在小东后颈上的手，随即狗狗脑中的画面消失了。

    “狗的视觉……不是说狗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吗？怎么会有彩色呢？科学家骗人的……”小东哭泣着说着，却硬扯出一番看似与伤心无关的话来，艾塔知道小东很难过，想转移注意力。 “是的，你们人类科学家说的没错，狗看到的世界确实是黑白的。”艾塔在小东背上轻轻拍打着。 “彩色意味着，意味着……它在幸福中彻底地解脱了，不死即归，这个可怜的动物回家了，真的回家了，它践行了自己一生的誓言，小东你做得很好。”艾塔依旧是平静的语气，但庄重的语气，让小东觉得自己很是被肯定。晚上，小东的作文也写的很诚实，很流畅，因为他没有编制帮助他人的故事，只是原原本本地将帮助小猫的事情写在了作文本上，尽管他知道可能和好人好事的比赛主题有背离，老师甚至有可能会让他重写，但是他仍然没有更换写作内容，将帮助小猫的作文写得很认真，很动情，然而关于狗狗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因为他知道，那是无法用文字加以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