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殇-21 析毫剖厘-雪原-历史传奇-爱读网

21 析毫剖厘

作者：雪原更新：2023-11-19 15:04 字数：3748

    且言，当得到宋军先锋陈琼要单独面见唃厮啰国的赞普瞎征的这一“利好”消息时，端王赵佶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则是躲在端王府后花园的密室里设宴庆祝。

    面对端王赵佶，高俅极其疑惑地问道：“王爷，陈琼竟敢单刀赴会，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莫非，陈琼还真如人们所议论的那样，他能事先预知事后的结果？难不成还真有三国时期诸葛孔明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的非凡本事？”

    端王赵佶都还有没吱声，工部员外郎温益就连忙替端王赵佶回答着高俅的问题。

    “陈琼会出现什么意外，那都是咎由自取，是他太自信，太高傲所导致的结果，陈琼总是以为自己要比别人强，学了几年的三脚猫功夫，读了几本破旧的兵书，就认为自己忒了不起，好像这寰宇之中再也没有谁能跟他比，陈琼的这般傲睨自若可跟御史中丞刑恕大人有一拼……”

    高俅原名高毬，本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连他的父亲都容不得自己的儿子，父亲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到官府告了儿子一状，结果，高俅被“断了二十根脊杖，迭配出界发放。

    后来，高俅到淮西投奔了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世权。不料柳世权不想长期收留这个泼皮无赖。经柳世权的推荐，高俅回到了东京投奔药商董将仕。董将仕也不愿收留这个泼皮无赖，便打发他去投奔大学士苏轼，苏轼因旧党领袖司马光的牵连被贬谪到了广东海南的儋州，于是，苏轼就将高俅和自己的另一书童林灵素都交由自己的挚友曾布照管，曾布虽跟苏轼关系笃厚，可他隶属新党人士，怕是收留了旧党人士的书童会给自己招徕麻烦，带来灾祸，为此，曾布又转而将高俅、林灵素二人推荐给了自己的好友——小王都太尉。这一次，高俅算是找到了知音，小王都太尉居然待他高俅“如同是自己的家人一般”。不久，小王都太尉的小舅端王赵佶看中了高俅。

    自从高俅投奔小王都太尉之后，实际上，他已露出了转运的契机，这时的高俅虽然还是一个闲汉，但无形中已攀上了高枝，平步青云是迟早之事。于是，在向太后的默许下，高俅和林灵素又一起走进了端王府。苏轼后来认了太后向氏的这个收留之情。

    话又说回来，端王并不怎么理会这个只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对赵佶来说，他更加喜欢自己的潜客高俅、林灵素。

    见端王默不作声，温益感觉太过蹊跷，便十分诧异地向他叩问：“王爷咋都不回应下官和高兄的话语？他陈琼独闯青唐城，这可是王爷您报仇雪恨的最好时机！”

    见此，一旁的道仙林灵素却是大声笑道：“放心吧！端王的心里敞亮得很，二位兄弟就别在端王的面前竞相邀功争宠了。”

    温益一听，他忧心忡忡，极为不满地埋怨道：“你这个林灵素，不就有能掐会算、画符炼丹的些许的本事吗？要是没有我温益和他高俅的帮忙、协助，那个太监童贯从青唐城发出来的消息，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地传到了西夏王朝，说我们竞相邀功争宠，那么，你呢？你林道仙还不是一样的德性，若不是我们端王看在高俅的面子上收留了你这个半拉子的道仙林灵素，你林灵素不是还在为了生活而弄虚作假，招摇撞骗……”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沉默了许久的端王赵佶此时此刻却是气得暴跳如雷，他“霍地”用右手抓住了温益的脖颈，无比愤怒地巨声吼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坏东西，竟敢泄露我大宋王军的军事秘密，其行为，与汉奸、卖国贼没有什么区别，本王还真是瞎了双眼，居然将你温益当成了知己。”

    温益一听，瞬即吓得毛骨悚然且两腿哆嗦。

    谁知，赵佶速即又松开右手，他转而朗声笑道：“还真是没有想到，你温益就是这点胆子，如此这般胆小畏怯的你，又怎可为本王的日后排除忧愁，解除困难？”

    见温益被自己吓得傻愣愣地伫立着且一动也不动，端王赵佶随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笑曰：“温大人快坐吧，本王是跟你玩笑着哩，要说我端王府中的几名潜客，就数他刑恕和你温益是宋朝廷的官员，你的品级虽说不是很高，但至少也能说明一点，跟我赵佶的亲近者也不全是那些地痞流氓、安闲逍遥的宵小之辈。”

    “我敬爱的端王，您这般玩笑可开不得的呀！我温益的胆子太小，怕是经不住王爷您的这般嘘声恫吓，我温益不比刑恕，他是正四品的文官——御史中丞，而我温益就是给刑恕驮脚，他刑恕都会嫌我温益的肩膀太粗糙。”

    端王赵佶对温益的此番话语，让高俅的心里很不舒服，他对号入座，认定端王赵佶所说的地痞流氓、安闲逍遥的宵小之辈就是高俅他自己。

    高俅迅即改换面容，他朝着端王赵佶嘻嘻笑曰：“王爷说得极是，我高俅先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宵小之辈，可那都是过去，自从跟了苏轼大人，我高俅便彻底改变了过去的陋习，是如今，我高俅虽说没有任何的官职，也没有丝毫的财产，但我高俅有一颗忠于您王爷的心，只要王爷您指向哪里，我高俅就一定会打向哪里。”

    端王赵佶就爱听高俅此般的谄媚言语，他对高俅说道：“只要是个人，那皆有自己的长处，也都有自己的短处，你高俅踢的毽子、蹴鞠，放眼这整个汴京都，无人可以跟你相比。”

    赵佶转而看了看温益，见他惊恐未消，便心平气和地轻声劝慰道：“好了，本王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你温益也别太较真了，你和刑恕，各有各的长处，干嘛非要跟他攀比。”

    见温益似乎镇静了许多，赵佶便连忙将自己和仨人的碗里都添满了杞酒，他随即举碗，愉悦说道：“本王今日有言在先，倘若赵佶真有发迹的那么一天，三位皆是我大宋皇朝的肱骨大臣。”话毕，他随即与温益、高俅、林灵素三位潜客一干而尽。

    酒干完后，高俅、温益、林灵素三人对了一下眼，高俅、温益二人便连忙跪地，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灵素没有跟从，他面向赵佶，肃然警语：“王爷，今天我们是在端王府的后花园密室里悄悄地聚首庆祝，消息泄漏的可能性不大，但凡事都怕有个万一，譬如，温大人的酒量不好，他倘若跟亲友、同仁喝酒、猜拳，倍兴奋，喝太高，那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再者，他处处针对刑恕大人，万一俩人发生口角，温大人一急，不就泄露了后花园的秘密……”

    “好个林灵素，你怎么也和他高俅一样，处处针对我温益，莫非你们两个都曾是苏轼的书童，便狼狈为奸且狗打衰架，一心就想要我温益离开端王府……”

    赵佶连忙劝和，他轻声说道：“大家都别分什么你、我、他，还是那句话，万一有我赵佶的那么一天，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

    林灵素依旧一本正经地告诫道：“王爷的表面上还是要被人看作是一个只爱艺术，不爱江山的大宋皇朝的一品端王，只有这样，才可避免群而攻之，才可让其他王爷散漫、松懈，向太后才能将王爷立储……”

    “放心吧！本王的心里有数，不过本王还是担心，此次陈琼是一人独往青唐城，怕是西夏王朝也奈何不了他，道人的术算天下第一，你何不给陈琼卜算一卦，他陈琼此次独往青唐城，究竟是死还是活？”

    “王爷，陈琼此次前往青唐城，他不管是死还是活，都对您端王有利，当然，前提是太监童贯的泄密行为没有暴露。”

    赵佶虽然清楚这是林灵素为了回避卜卦结果的推托之词，但他还是忍不住地询问：“为何陈琼的死活皆对本王有利？”

    林灵素析毫剖厘：“倘若陈琼被西夏的武士或唃厮啰国的羌人所杀，王爷就都不用自己府上的人动手，便报了十年前的似海深仇和雪了现今的夺妻之恨。”

    “这个很好理解，十年前，就是因为陈琼向本王祖母高氏的告状，才使得本王被祖母责罚，现今，要不是因为陈琼，表妹王秀梅也不会拒绝我赵佶的求爱，不过道仙的话语也有夸大的嫌疑，表妹王秀梅，她目前还不是本王的妻子。”

    林灵素听此，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称是。

    赵佶又急忙询问：“道仙接着说说，陈琼活着对本王又是如何有利？”

    “王爷，陈琼若是能够活命，这说明唃厮啰国的赞普瞎征被他陈琼说服，羌人头领被他降服，西夏细作的谋杀阴谋被他粉碎，而紧接着的便是，西夏王朝没有选择，被迫坐到谈判桌上，归还被西夏大梁氏夺走的大宋皇朝的横断诸脉，有如此这般的结果，说明我大宋王军的西征，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赵佶还是有些迷糊，他暗自忖思：依道仙所述，这应该是对陈琼、王厚、章惇有利，跟本王好像没有关系。

    林灵素了然端王赵佶此时此刻都在想些什么，他又接着分析：“从表面上看，陈琼不死，王军凯旋，皆跟王爷无关，可王爷想过没有，除元帅、先锋外，这西征的宋王军里还有个监军童贯的呀！相信本道，太后一定会利用太监童贯来大做文章，将此次宋王军西征的功劳全都归于太后自己的英明决策，是太后的心腹太监做了王军西征的监军后才有了如是这般的辉煌胜利，而太后所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她的儿子端王，虽说端王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可太后无儿无女，日后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端王，再言，也的的确确是您端王给太后推荐了她的心腹太监童贯的啊！”

    此时，一旁的温益连忙插语：“你林道仙是说的太轻松了，那皇帝和宰相是干什么用的，王厚元帅和众多将士又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他们都不替宋军先锋陈琼说一句公道话？把王军大捷的功劳拱手送给一个无柄的男人？”

    高俅也有类似温益的这些想法，他对林灵素的说辞持怀疑态度，他反诘道：“你林灵素的术算确实厉害，可这次我高俅也不赞成你的卜卦和推算，皇帝、宰相、大臣们都是纸糊的吗？他们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哪能任由太监童贯瞎编造？”

    “大胆林灵素，你莫非是把本王看作成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来忽悠，你也太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息怒，本道既没有瞎说，更不敢忽悠，倘若您一定要本道说出个所以然，那我林灵素也只好阔出去了，把事情的原委给王爷一一讲清楚。”

    “罢了，罢了，本王相信林道仙的话语，今天的庆祝午宴到此结束，谁都别把后花园暗室的密事给泄露出去，即使刑恕大人也不能告知，否则，本王一定要让这个告密人死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