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殇-5   山雨欲来-雪原-历史传奇-爱读网
5   山雨欲来
作者:雪原      更新:2023-11-17 07:40      字数:3049
    高氏对内戚的要求极为严格,蒙城的家人要盖新房,她知道后便特意嘱咐安徽、毫州、蒙城的三级地方官员,不能给予自己蒙城的家人任何照顾,因土地永远是国家的,平常人家建造房子都必须按房子的使用面积如数收缴国税、地税,而自己的家人盖新房就更应当遵规守矩地照样付款,若让地方府衙代替自己的家人付钱买地,搞特殊化,那么,朝廷就必须对有关人员的违法行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高氏的弟弟高士林担任内殿崇班的小官已经很长的时间了,当时宋英宗赵曙打算让国舅爷高士林照常升官,高氏婉言谢绝,她说:“士林能在朝做官,这已是皇上对外戚的过分恩典了,又怎么好援照前代推恩后族的惯例,妾身乃后宫之首,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否则,其他嫔妃有样学样,如此一来,皇室必乱,而最为难之人必是臣妾之官家,滔滔不想结果是这样。”

    被皇后这么一说,宋英宗赵曙也只好作罢,可这么一来,自己的娘家人却对滔滔就有不同的想法,说她是个死心眼,没把高家的利益放心上。

    高氏的侄子高公绘、高公纪按大宋朝的规定都该升任为正五品的观察使了,但她坚决不允许。经宋哲宗赵煦的一再求情后,她才勉强同意,让两个侄儿都升了半级。一次,高公绘呈上一篇奏章,奏折中恳请朝廷尊崇宋哲宗生母朱太妃和高氏的亲生父母。高氏看了看奏章,连忙召来侄儿公绘,十分疑惑地警言道:“公绘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又怎能写出这样的奏章?你要如实招来,否则,贬为庶民。”

    公绘不敢隐瞒,他据实说道:“这是御史中丞邢恕的主意,奏章也是由他代为起草的,侄儿也就是点头而已。”

    听此,高氏极为愤怒,她不但不许朝廷过分敬重自己的父母和朱太妃,还把御史中丞邢恕责骂了一顿之后再逐出朝廷。

    高氏廉洁自律,处事公正,这皆得益于自己的小姨曹氏对她的影响、教育。

    宋神宗时期,曹氏的年岁已高,她的弟弟曹佾也老了。神宗几次都对祖母说,应该让舅公曹佾入宫和祖母见上一面,曹氏听此,拼命摇头,决不同意。

    无可奈何之际,宋神宗只好瞒着祖母将舅公曹佾接来京城,宋神宗再次向祖母请求要她跟舅公曹佾见面,曹氏不好多次拒绝,只好勉强答应见上一面。可是因为曹佾的堂弟曹偕也跟着来了,曹氏见此,她急忙让人把大门关上,不许二人入殿半步。

    曹佾和曹偕虽说是堂兄、堂弟,但二者却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类人。曹佾是真心想帮大宋皇朝做点儿事情,他为人耿直正义,不但没有仗恃欺人,而且还经常救济蒙城当地的穷苦百姓。

    可是,曹偕则与堂哥曹佾的做法恰恰相反,他自恃为帝室的亲戚,逞强行恶,抢夺百姓的田地据为己有,只要是谁家娶了新娘,曹偕都必须率先试婚,若有谁人不从,他就命令家丁打死谁。

    曹偕的所作所为被人告到了蒙城县衙,蒙城知县知道被告的来头不敢查办,便上报毫州知府,毫州知府也不敢接案,在万不得已之际,只有上告八省巡抚,然而,八省巡抚怕是自己因此而乌纱不保,便寻个由头,敷衍了过去。这些官员谁都怕得罪曹家,如此一来,曹偕的胆子更大,愈发肆无忌惮。

    为了曹家的名声,为了蒙城的乡民,曹佾决定大义灭亲,于是,他邀请堂弟到郊外行走,其实心里面早有除去曹偕的计谋。

    对堂哥的邀请,曹偕不敢推辞,当今皇上的祖母,毕竟是堂哥曹佾的亲姐。

    曹佾、曹偕悠哉游哉地走到了蒙城的一座拱形石桥上,曹佾见堂弟毫无防备,便趁机将曹偕推到了石桥底下。

    曹偕不会游泳,他“咕噜咕噜”地冒了几个水泡泡,便很快沉没至水底。

    曹佾没有逃跑,而是主动向曹氏家族投案自首,族长明知曹偕的所作所为是在遭损曹氏家族的名声、口碑,但为了宗规、族律,族长还是决定处死曹佾。

    应曹偕父母的一再请求,曹氏宗亲的几个少壮成员,将曹佾押到了蒙城的拱形石桥上,曹佾知道,这是堂叔、堂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为他们的儿子报仇雪恨,于是,他还没等同族的少壮们动手,自己便纵然一跃,往石桥的水面毅然跳下。

    可令人颇为奇怪的是,众人都找了几天几夜也没有找到曹佾的尸体,有人说,他看见曹佾被时人盛传的仙人吕洞宾给救走了。

    不管此事的真与假,这种说法,总是人们对国舅爷曹佾完美结局的一种美好愿望,因为曹佾毕竟是为民除害,才坏了宗族规矩,被逼跳河的。

    且道,当太皇太后高氏去世七七四十九天后,宋哲宗赵煦在范纯仁和吕大防等重臣的拥立下开始临朝亲政,也就是说,宋哲宗赵煦从这一天开始,他才算是大宋皇朝真正的九五之尊。

    赵煦年幼时非常喜欢读书,涉猎也极其广泛,尤其喜欢唐人的律诗,同时擅长书法,元人陶宗仪在《书史会要》中称其“翰墨亦佳”。

    高氏垂帘听政时,军国大事皆由她与几位大臣全权处理,年少的皇帝赵煦对朝政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许多臣工也皆以为赵煦年幼,凡事都取决于太皇太后高氏。朝堂上,赵煦的御座与高氏的座位相对,大臣们素来是向高氏奏事,背朝赵煦,也不转身向他禀报。以致赵煦亲政后在谈及祖母垂帘听政时说,他只能看见朝中官员的屁股和背部。

    到了赵煦十七岁时,高氏本应该还政给自己的孙儿,但她却仍然积极地参政、听政。而此时,众大臣依然有事先奏太后,有宣谕时,必听太皇太后之言,也不劝说太皇太后撤帘还政。高氏和大臣们的这种态度惹恼了哲宗赵煦,使其心中极其忿懑,非常怨恨,这也是他亲政后大力贬斥元祐大臣的一个重要原因。尽管高氏在垂帘听政时没有考虑孙儿赵煦的感受,但她并不放松对孙儿赵煦的思想教育。高太后任命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陈麟、苏轼和范祖禹等人为赵煦侍讲,想将赵煦培养成为一个既能恪守祖宗法度、又能通晓历史经义的优秀皇帝。

    高氏对待赵煦生母朱氏过于严苛。朱氏出身寒微,幼时遭遇极为坎坷,入宫后,初为神宗侍女,后来生了均国公赵煦、蔡王赵似和徐国公主赵惠,直到元丰七年才被封为德妃。朱氏温柔恭顺,对高太后和神宗向皇后历来都是毕恭毕敬。赵煦即位后,向皇后被尊为皇太后,朱氏却只是被尊为皇太妃,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在如何对待朱氏的问题上,朝中有人想降低皇帝生母的荣誉和等级,以凸显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但也有人主张尊崇朱氏,以显示皇帝为人之子的应有孝道。但太皇太后高氏极力压制朱氏,直到元祐三年秋,才允许朱氏的舆盖、仪卫、服冠可与太后向氏的相同。

    赵煦亲政后,立即下令母亲的待遇与皇太后向氏的等同。可在称呼上,朱氏绝不同意,由赵煦生母的待遇问题,可以看出其间宫廷问题的无比复杂和斗争的极其残酷。

    高太后和元祐大臣们所做的一切,对于宋哲宗赵煦来说,负面影响非常之大。少年老成的赵煦面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高氏和元祐大臣们,也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表示愤愤不满和强烈反抗。每次大臣向赵煦和高氏奏报时,赵煦都是沉默不语,然而,这种不满和抗议并没有引起高氏的注意,也许她是不想放权,或许她是不放心孙儿的能力。

    有一次,高太皇太后问赵煦为何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赵煦回敬道:“祖母已经处理好了,还要孙儿多说些什么?”

    赵煦经常使用一张旧桌子,高太皇太后令人换掉,但赵煦又派人将旧桌子搬了回来。高太皇太后询问缘由,赵煦回答:“是父皇(神宗)用过的。”高太皇太后大为悲恸,心中清楚赵煦将来必会对自己垂帘听政时的诸多做法愤而不满。有大臣曾上疏,让太皇太后教导赵煦如何分辨君子和小人,高氏说:“我常与孙儿说这些,但他向来不以为然。”由此,高氏愈加忧心赵煦的将来会重用新党,当然,她也更不敢放下手中的权力。

    随着高氏的渐渐衰老和赵煦的逐步成长,不仅旧党成员,就连高氏也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心里明了,旧党遭弃,新党受用的时候已为期不远。鉴此,吕大防和范纯仁这两位辅佐大臣,等赵煦完全掌控了朝廷的局势后,他们就以自己年迈为由,悄悄地离开了汴京都,当然,赵煦也没有太过为难这两位老臣,他们毕竟还辅佐过自己亲政直至局势的逐步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