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荡漾湘江源-二十四、逼父亲给学费-成丕立-现实题材-爱读网

二十四、逼父亲给学费

作者：成丕立更新：2021-10-20 13:49 字数：3388

    第二天早晨，赵古崽醒来看见躺在身边的是陌生，感到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赶忙坐起来，扫视了房间一番，看见房子里堆有纸箱、酒瓶、饮料瓶和一些干货，伸手掐了大腿一把。原来自己有痛感，他喃喃说：“不是在做梦，我又是睡在哪里呢？我们家住的吊脚楼，哪里有红砖房子呀？”

    一会儿，他模模糊糊想起了喝酒前的事。自己挑着竹笼子向长途汽车站走，想找一处过夜的避风港，之后的事全都想不起来了。他悄悄下床来向大厅走去，看见竹笼子就放在大厅，一张桌子的旁边。走到竹笼子前面一看，不仅是猎物还在竹笼子里，旁边这张桌子也没有收拾，碗筷摆的乱七八糟。地上跌有筷子和酒杯，大厅的这角一片狼迹，其它地方却整齐又干净。他喃喃自语：“我与他无亲无故，他怎么会喊我喝酒呢？难道他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吗？”

    这时赵古崽脑海里，又慢慢浮现了一些小片断。昨晚老板说：“我不是山里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离开县城有二十多里地。”

    古往今来，汉人都瞧不起瑶人。瑶人居住深山老林，很少走出深山沟沟，见的世面少，眼界也不够开阔，经常在汉人面前丢人现眼。还有些汉人欺负瑶人，昨天在市场上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汉人拿走了自己两只野兔子，还被掴了一记耳光，竟然没人站出来说公道话。想起来了被服务员拦下的事。老板不仅为自己解围，还吩咐下去说：“这是我的朋友，去炒两个菜来，我陪他小酌两杯！”

    赵古崽站在竹笼子旁边，盯住笼子里野兔子和竹鼠，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如痴如醉。过了好一会儿，他摇头晃脑地蹲下去，把掉在地上的酒杯和筷子一一捡起来，再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他喃喃自语：“服务员怎么这么……”

    原来老板睡觉醒来，看到赵古崽已经没睡在床上了。他心想：“看到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县城他又人生地不熟，难道是他拿着我的贵重物品走了？”

    老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忽然，迅速滑下床来，蹑手蹑脚走到大厅去，看见赵古崽在帮自己收拾桌子，扑通扑通地跳的心脏缓和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去，竟然他没有发现自己，还在专心致志地收拾着。老板伸手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微微一笑说：“老兄，你别做这个事，我店里有服务员的。”

    “我们瑶人男女平等！夫妻一起上山去干活，回到家里又一起做家务事，两口子像鸳鸯一样不离不弃。您看我，做家务事也是一把好呀！”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社会都提倡男女平等呀！”

    “但是县城人不一样，男女平等还停留在口头上。”

    “我是乡巴佬，原住地离开县城二十多里地。”

    “你怎么来到县城做生意的呢？”

    “一是生活所迫，二是改革开放政策好，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走来。我想做先富起来的人，在村子里东筹西借了一笔钱，来到县城开饭店的。”

    老板家在离县城二十多里地的边远乡村。开始只租了一个小铺面，一个人卖的是辣椒饭，两块五钱一个饭。生意好了起来后，招了一个服务员。他在招服务员时，对来任聘的人说：“饭店的条件差，我要招能吃苦耐劳的附近人。”

    一些县城外的女青年，听了他的招聘条件后，对他也不理解。姑娘们质问道：“远的食宿在店里，一天到晚都能帮你做事，怎么非要离的近人呢？”

    “我的店面比较窄，又是招一个服务员，不可能专门租房子给服务员住。如服务员与我同住在店里，我又是钻石王老五，怕对服务员有影响！”

    老板都说到了这个分上了，姑娘不好再与他争辩，许多来任聘姑娘都默默地离开。后来，他招了个附近的少妇，每天要做完家务才来，晚上八九点钟，饭店里的客人很多还没走，她就说：“家里有吃奶的孩子，我要先回去了。”

    饭店里虽招了个服务员，但很多时候买菜、洗菜、炒菜、收拾碗筷和打扫卫生还是老板一人。特别这个少妇在老板没看到她时，她就顺手牵羊，偷偷拿饭店里的菜回去。老板看到赵古崽既勤劳，又不贪小便宜。自从饭店扩大店面，并装修成酒店，还改为了炒菜经营。增加了野味这道菜后，每天高堂满坐，生意更是兴隆。他高兴地说：“老兄，这猎物我全要了，你帮我挑到厨房去吧！”

    赵古崽从小到大做事都是有头有尾，绝不会半途而废。他捧起一呇碗边向厨房走去，边微笑说：“我先把这碗收进去洗干净，再来搬竹笼子吧！”

    老板看到他捧进碗去，又把碗洗的干干净净，再去把竹笼子挑到厨房来，摆在自己指定的地方，还把大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摆的整整齐齐。他回到自己身边时，老板急忙掏出钱包，从皮夹里抽出六张十元的钞票，故意散开递过去。微微一笑说：“老兄，你挑了二十二只猎物来，给你六十块钱够吗？”

    “怎么给我这么多？四十块钱就够了。”赵古崽拿了四张钞票说。

    “昨晚我说了，给你三块钱一只，狩猎赚的是辛苦钱，不能少给呀！”

    “我也说了，只要两块钱一只，给多我就不卖给你。”

    “老兄，我要长期订购你的猎物，以后捕获猎物就给我送来，你不要再加价，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老板说后，将手里二十块钱塞进他的衣兜里去。

    赵古崽还想返还二十块钱给老板，但老板已经快速转身向厨房走去。把钱叠好放进内衣的口袋上，追上老板说：“您要野猪吗？过几天给您送来。”

    “现在县城人喜欢吃野味，只要是野生的都可以送来。”老板微笑说。

    “好，我回去了。”赵古崽说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们都没吃晚饭，你还没饿吗？我煮早餐给你吃吧！”

    赵古崽听说煮了早餐了，感觉真的饿了。他捂住肚子说：“好的，你去热些客人吃剩的饭菜来吃。今天我还要赶回去，晚上去山上给您绑头野猪来！”

    “客人吃剩的饭菜不能吃，谁晓得客人有没传染病？我煮碗米粉给你吃，很快的。”老板说后，舀一勺水倒进铁锅，边烧火边洗锅子。

    赵古崽站在那儿无所适从，绕着厨房慢慢转悠，东瞧瞧西看看，忽然看到地上丢着一些青菜黄叶子。他蹲下去选了些青叶子，丢进竹笼子里，几只野兔子立即来抢着吃。老板转过头去看见野兔子在抢着吃，微笑说：“野兔子也吃这个青叶子，以后我就不愁买多野兔子了，我这有大把青叶子喂它们。”

    “野兔吃青叶子，竹鼠要吃竹根或嫩竹子，只要有饲料喂，你想养它多久就能养多久，不仅不会瘦一点，还会慢慢长大……”

    “老兄，拜托你挖些竹根或扯些嫩竹子来，我付你工钱便是！”

    “人举手之劳，不用你付工钱！”

    两人坐在灶台边闲聊。赵古崽看见老板夹着又细又长的米粉。随口说：“城里人真奢侈，做这米粉耗时又费精力。这么一碗米粉要搓多少时间呀？”

    “一人一天能做上千斤米粉。”

    “能做上千斤？打死我也不相信！”

    饭店老板看着赵古崽皱着眉头思考，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想起他说用手搓，忍不住大笑起来，鼻孔里出两条长长的鼻涕来。他慌忙伸出碗去接住自己鼻孔里流出来的鼻涕。他还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鼻孔也能出米粉，真厉害！”

    老板听了他这话后，捧腹大笑，笑的泪流满面。笑着说：“你真逗！”

    赵古崽回到家里，把全家人招集一起，认真说：“我在县城出尽了洋相，没文化的人就是愚昧！只要你们认真读书，那怕我卖血也要送你们读书！”

    冯梨花与赵大树订婚后，整天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再没有原来活泼了。赵古崽挑着竹笼子去县城那天，她正好去赵大树家看看，在他家门口相遇，上前说：“伯伯，这么早就挑着竹笼子出去，是要去哪里？”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大树还没学费钱，我去县城卖猎物去。”

    冯梨花立即转身回去，找冯富贵说：“爹爹，你承诺给大树哥出学费的，眼看就开学了，家里准备好没有？”

    “他来拜年，新年只拿块腊肉来，什么都没有，看看你妹夫……”

    “你晓得他家很穷，为什么还喊他来订婚？”

    “要借学费钱，也是他来找我借，我不能给他送去吧？”

    父女俩不欢而散，没有与父亲顶过嘴冯梨花扭头走开了。

    第二天早晨，冯富贵来到伙房，冯梨花视而不见，依旧坐在灶台旁边烧火，闷闷不乐似的。冯富贵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说：“囡囡，你怎么烧火的？火已燃烧到你脚边来了，怎么没得反映？谁惹我女仔不开心了？”

    “爹爹，大树哥家的猪杀订婚了，你承诺又不兑现，学费没着落呀？”

    冯富贵看见女儿在生自己的气，斥责自己不兑现承诺，害怕女儿讲的话传出去，成为全寨子人的笑柄。难为情地笑了笑说：“爹爹早准备好了呀！”

    冯梨花瞪圆看着父亲说：“你给我，我给大树哥送去好吗？”

    “俗话说，女生外向，这话一点也没有说错。明天父母老了，你们会给我们养老送终吗？会把要给父母的钱放在心上吗？你给他送去吧！”

    冯梨花立即满脸通红，双眸不停闪烁，低下头去娇滴滴说：“谢谢爹爹！”

    冯梨花接过钞票一看，父亲只给了自己一张十块钱的钞票。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喃喃自语：“爹爹，大树哥现在已经读高中了，你还承诺给他一半伙食费，我们怎么只给他十块钱，够一个学期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