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笔记-第二十五章 文建国重返校园(三)-笨笨的姥爷-现实题材-爱读网
第二十五章 文建国重返校园(三)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5-25 07:15      字数:2323
    那时还没有“忽悠”一词的流行。后来文建国认为,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既不能“被忽悠”,更不能自己“忽悠”自己。

    文建国当时作为基层党组织的书记,没有本事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既能让大家接受,又符合上级要求。他只是在主持和总结座谈会的言语间,低调再低调。来日方长,节日年年庆祝。

    座谈会最后,他婉转地表达了在座谈会上照着稿子读,是不可取的意思,当然他没有明确否定这一做法,因为,今天的座谈会是当时的董校长董书记早在暑期前就布置落实的。同时他也知道,他所经历的大多座谈会,无不照本宣科。我文建国有何能耐反对这种形式。

    “你们看,文书记在最后总结的时候,对董校长的高谈阔论一句也不重复,一句也不肯定,只是肯定了规范管理、加强队伍建设和提高教师福利待遇的几条具体的措施。依我看,董校长不会听不出来。”有人在小范围里这样评价,说完了还“啧啧”“哼哼”了两声,以示感叹或疑虑。

    也有人表示不满,“哥俩不和的话,我们学校的发展可就成问题啰。到时候他们拍拍屁股走人,受影响的是教师和学生。”

    还有人表示:“文书记讲话也太低调了,低调得有点老气横秋。哪像四十岁不到的人啊。缺乏激情。”

    文书记知道后开始反思,我一来反倒产生了矛盾,这就是说,我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了?不至于吧?少说话,少表态是必要的,但在应该讲话的时候,不讲心里话,而是顺着官话、大话、套话、假话的毛抹,这不强人所难吗?

    有一天,文书记下班稍早,他有意早一点,好候着史静下班同路,听听史静的意见。

    史静坦言,矛盾迟早是要暴露的,只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事情上引发而已。

    “你的话充满哲理,但我一头雾水,我和谁有什么矛盾?”

    “不是说你们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而是说学校工作上存在的问题,就像疖子长熟了,总有破头的一天。”史静打了一个比方,“也许疖子长不大,自生自灭,无须大惊小怪。”

    文建国问:“那究竟有什么问题?你说给我听听。”

    “你们领导的事,不说为妙。当然我一介平民,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史静轻描淡写,随手关上了大门。

    文建国心想,我又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人。我是书记,学校有什么问题,不是我的事,也是我的事。别人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呢,他文书记自己已经有事了。

    那天,他的确是有意等候史静一起下班的,顺路,讲讲话。平时他一般下班很迟,其他老师看到了,就成了文书记经常等着史老师一起下班一起压马路。他俩是小学同学,一同住在仓巷。而且,而且一个是老姑娘,一个是长期分居,不等于是孤男寡女么?孤男寡女,呵呵,孤男寡女啊……

    说到孤男寡女,下面不说了。不说了,最狠,让别人自个儿理解,自个儿去猜吧。言下之意,你晓得的,只要是孤男寡女在一起,就必然产生化学反应,搅和成桃色,进而成为新闻。这不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嘛。

    明明才第一次,怎么就成“经常”了?

    文书记的第二件事是,一来就要求上课。董校长作了让步,说就上一个班的政治课吧,那意思就是,意思意思。可文书记坚持上一个班的语文课,说语文是本专业,我不愿放弃自己的专业。

    董校长下不了台。按你文书记的意思,我姓董的就是主动放弃本专业的?想当初,我董某人在江州初中物理界有名的时候,江州高中物理界还没有你老兄文怀祺呢。

    文书记一时间还蒙在鼓里,忙得津津有味,每天必定有一次主动到董校长那边抽支烟,交流交流学校的情况。

    董校长以礼相待,再还上一支烟。

    文书记到局里开会,回来的第一时间肯定向董校长“汇报”,包括在机关听到什么新闻也说与董校长听,以供参考。

    文书记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二把手的位置上,他认为自己做得够好的了。中小学党政领导分设,往往就形成这么一种格局,校长是真正的一把手,书记在名义上同为一把,实际上是二把,或者再遇到强势的有权的副校长,书记有可能降格到三、四把手。

    文书记没有争权夺利的欲望,或者说,不屑于争权夺利;或者说,他还没有尝到权利带来的好处。

    大约在期中前后,他见到史静,感到她有了些许冷淡。文建国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爱理不理,眼神游离,似乎文书记是一个瘟神,惟恐避之不及。文建国蹊跷,但他猜测,史静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所谓“街谈巷议”“流言蜚语”“风言风语”“耳食之言”“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曾参杀人”也。文建国一下子囊括了若干近义词。

    直到有一天文建国偶尔碰到了江中的孙校长,孙校长因为和文怀祺的关系,提醒文建国。新到一个单位,注意人际关系。孙校长的话让建国觉得很体己。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当面和他这样说话。

    文建国诚恳地说,请孙校长指点迷津。

    “我听说,”孙校长顿了顿说,“你坚持上语文课,为学校主要领导干部作出了表率,也得罪了一些极力逃避上课的领导。你因为长期分居,要处理好与女教师接触的分寸。我相信你的道德品质,但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是闲得无聊的人会没话找话说的。”

    “孙校长,谢谢你的提醒。怪不到的,我校有一位老师和我是小学同学,现在还是老姑娘,突然对我冷淡了。我就估计她是听到什么言语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文建国回答得很坦然。

    “你说的那位老师叫史静吧?”孙校长问。

    文建国奇怪,“你连名字都晓得啦?”

    “那是,当年如果不是学历不够,哪里轮得到红旗呢,不过那时我不是校长。她今年教初几?”孙校长又问。

    “初三。”

    “正好!怎么样,回去跟董校长商量商量,干干脆脆把史静老师给我江中得了。”孙校长显然早有打算了。

    “这倒也不借。也不要让我去商量了,您孙大校长直接找他,比我传话更好。”文建国想的是,借此机会成全史静,也免得在与她的关系问题上让人日久生疑。文建国征求意见似地望着孙校长。

    “也是。好了,我也就听说了这两句新闻,全转告给你了。我也给你两句话,第一句,该坚持的坚持;第二句话,该注意的注意。”

    孙校长的话,像前辈像领导,既贴心,又语重心长。他是大哥的大哥,是大哥的领导。建国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