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关东-第二十五章重举义旗-田园-历史传奇-爱读网

第二十五章重举义旗

作者：田园更新：2019-06-11 23:08 字数：5029

    李海青得救了！“人对于虎口，鸭雁对于枪口……”

    他深知，是马占山为了民族抗日大业才挽救了他的生命。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但一个人只有在决定生死的刹那间才能真正理解到生命的可贵，因为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但假如人的生命仅仅是为了个人的私欲而存在，那只能叫活着。既然生命与活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那只有将自己宝贵的生命为马省长尽忠，为黑龙江省的民族大业尽义，这样的生命才是永存的……”

    想至此，海青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把自己有限的肉体无私地献给永恒的生命……”他怀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省城齐齐哈尔。

    松嫩草原已是蒿草枯黄的季节。不远处，海青见一个牵毛驴之人正在一条岔路口边徘徊。近前一问，才听牵驴之人说前方可能有群狼，他的毛驴被吓得只是一个劲地撒尿，却不再敢向前挪动半步。海青听着觉得有些奇怪，见那毛驴果然是牵着不走，打还倒退，且不停地撅起尾巴，一会儿就好像是要撒一泡尿。牵驴人也奉劝海青不要再继续前行，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海青觉得奇怪，便掏出了他的大镜面匣枪，压上子弹，告别了牵驴人之后，骑上那匹从不惧怕野狼的高大蒙古白马，开始信马由缰顺路慢行。

    其实海青在郭尔罗斯草原生活多年，不但听过，也多次见到过野狼。那里的野狼经常成群结队，到村屯附近去袭击家畜或羊群。也有在草原上袭击牛、马群、骆驼和人等。狼这种聪明的动物，在袭击牛马时，一般是先咬其腹部。牛、马一旦被咬伤就开始没命地狂奔，这时群狼便尾随其后，等牛马跑累，直至筋疲力尽倒地时，便群呼而上，将牛马咬死而食之。狼在袭击骆驼时，其法更是叫绝，海青曾见过一只狼乘骆驼不备，飞身爬上驼背，向驼峰部位猛咬。骆驼被咬伤和惊吓后也像牛马一样奋力奔跑，直到最后也像牛马一样累吓得倒地趴下，被尾随而来的群狼一股脑涌上，偌大的骆驼顷刻就剩下一堆骨架子。过去，郭尔罗斯草原也经常发现恶狼伤人事件。据说在草原露宿之人，身边总要点燃一堆篝火，终夜不息。蒙古族草原狼大体有两种，一种叫白眼狼，另一种叫土狼。白眼狼眼圈呈白色，生性狡猾；土狼个头较大，一般身长四尺，高二尺左右。春夏之交，毛呈黑色，秋季呈黄色，冬季呈白色。另外还有一种狼叫做“狼虫”，毛色微黄，身长五尺，高二尺多，性情凶暴残忍。见人见畜无不拼死攻击，直到把人畜吃掉才罢休。记得那一年，有一位三十几岁的汉子晚上路过郭尔罗斯草原。走着走着，发现远处的深草中有些蓝色的火光在闪动，忽明忽暗，时隐时现，越来越近。正当他疑惑惊惧之时，忽听几声狼嗥，汉子知道是遇到了狼群，便趁双腿还好使的时候，急中生智，爬上了路边一个羊草垛。此时下面有五六只狼也紧跟着冲到了羊草垛跟前。见人上了羊草垛，便一面嚎叫着，一面往下用嘴撕草。这位汉子惊吓之余，恰好带了一盒火柴，便战战兢兢点着了一捆草，狠命地向狼集中的地方扔了过去，狼见了火“嗷”地一声一下子跑散，但仅仅过了一会儿功夫，就从不同方向又攻了上来。几个胆大的野狼还试探着企图从草垛的另一边爬上草垛。这位汉子也毫不犹豫，又从草垛顶端扔下了一捆点燃了的柴草。就这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拂晓，好不容易的有几辆大车从此路过，那位汉子没命地高喊救命，车上的人这才赶车将狼群驱散。当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汉子从草垛上救下来时，这位汉子已是吓得半死，据说这人后来还得了个精神失常，无事时就哆哆嗦嗦地高喊狼来了，接着就蹬树爬墙四处乱跑，家里人按都按不住。

    其实对于在草原生活了多年的海青来说，对野狼早已是司空见惯。过去只身一人骑马在草原上驰骋都不怕野狼，何况今天还有大镜面匣枪在手。他打马向前慢慢地向草原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就见前方不远处有几只傻狍子正警觉地向西部观察着什么？接着便嘶鸣一声，亮开四蹄朝海青方向没命地跑来。原来是藏在荒草丛里的两只野狼突然发威，向傻狍子扑来。傻狍子被吓得嘴里一边咕咕地叫着，一边拼命的向东南方向逃跑。哪知跑着跑着，就在海青不远处又有两只野狼从隐藏的草窠子里突然奋力跃起，傻狍子一惊，一只险没被野狼扑个正着，惊惧之余，傻狍子向南一踅，又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起来。跑出大约还没有一里路，就见前方一下子又涌出了四五只野狼，扇面似地向傻狍子围拢过来。前后就有十来只野狼一起开始合力追逐那几只拼命奔跑的野狍子。四周的野兔都被惊吓得亮开四蹄，连跑带跳恨不能立即逃离险境，跑着跑着就有一只狍子落了伍，被夹击在包围圈子里了，瞬间就被一只野狼扑倒。狍子此时虽还在拼命挣扎，但其余的野狼也都向那只被扑倒的傻狍子奔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青提起大镜面匣枪对准狼群顺手就是一枪，一只野狼应声倒地。诸位可能不知，草原上的野狼最怕的是枪声和红色的火焰，野狼听见枪声后先是愣愣神，接着就夹起尾巴狼狈地逃跑了，傻狍子也乘机狼口逃生，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这就是草原上的弱肉强食吧。面对眼前的一幕，海青自思，“大丈夫为人亦应如此，如不甘被狼所食，就应为狼吃人……小日本儿！你就等着吧！……”

    海青这样一想，便无心观赏大草原旖旎的风光和美丽的自然景色。他骑着那匹心爱的大白马，星夜兼程，不日便回到了昌五庄园。

    庄园依旧，一切是静悄悄的。离开美丽的庄园虽只几个月的时间，但李海青却是在生与死的十字路口徘徊着走出来的。

    他轻轻地敲响了庄园的木门，开门的老仆人一见主人归来，先是一愣，接着便扯开了嗓子，向院内一阵狂喊：“主人回来啦！海青大哥回来啦！……”

    矬子段宝童自大哥走后，开始还能精心料理庄园，后听人说大哥被打入死囚大牢，便整日哭天喊地，骂声不绝。若不是众人苦苦相劝，他就要只身去闯大牢，杀万福麟，救大哥。今听说大哥活着回来，既怕是耳朵听错了，又担心两条腿跑慢了。你看他推开柴门，只三步两步便跳到了院子中央，果见大哥风尘仆仆走进了大门。矬子也不顾问一问大哥冷暖和鞍马劳累，却拉住大哥的手咧着大嘴“哇……哇”的一声声哭开了。海青一边给矬子拭泪，一边随矬子进了堂屋。矬子又干嚎了一阵，这才想起问大哥，怎的被抓？又是怎么出的牢房？今后还咋办等一类的话。海青遂将自己离开庄园后的前后经过及怎样被抓入大牢，后又怎样被马占山救出经过，详详细细向段宝童及家人做了介绍。当段宝童听说大哥今又回来拉队伍，并且是为了黑龙江省的抗日大业后，大嘴一张又乐了！

    段宝童又将大哥被捕入狱后，被招安的众弟兄怕遭万福麟暗算，都脱离了军旅。有的回乡务农，有的又拉起了绺子重入绿林当响马，整日围着昌五城转悠，还扬言不日将攻打昌五，将县知事就地处决。现肇东县知事悔之不迭，整日提心吊胆，寝食不安。以及海豹已约众弟兄聚会，近日就将化装偷入省城，找机会偷袭死囚大牢救大哥出狱等细节向大哥一一作了介绍。

    海青闻听大喜，对矬子段宝童道：“自今日起，你便带我口谕，去串联并约会众弟兄及一些江湖响马，言我已被马主席救出死囚大牢，现受马主席委派，将在松嫩平原招兵买马，重举抗日义旗。我现即变卖家产田园，购置枪支弹药，近日就将回海青窝堡原山寨大营，可叫众弟兄和投军者到海青窝堡聚义。”

    段宝童将近日家事向大哥交待明白后，你看他既不带随从，也不骑马，只腰挎两只短枪，手持一把大砍刀，飞也似的奔出了家门，片刻功夫便没了踪影……

    昌五附近的一些海青昔日好友，闻海青安全返乡，都急来探望。海青便委其帮助变卖庄园，购买枪支弹药，共同抗击日倭。其中有几个开明绅士合计花高价将海青田园买下，权当为黑龙江省抗日大业“效劳”。只几天时间便将庄园变卖完毕，有愿跟随海青抗日者都随海青提前到了大寨。诸事安排妥帖后。海青便委已先前来到大寨的海龙制作一面大旗，竖在大寨门外，上面绣有“松嫩抗日义勇军”字样。只几天时间，一些海青昔日部下便接踵而来。其中有的是只身一人，有的还带来了十几个或几十人组成的团队……

    一日，有人来报，三哥安子奇重返大营。海青将其接进中军大帐，互至道别后的情况。原来安子奇在昌五被万福麟调出，先被安排在安达驻军处当了一个专职文书，专管文书起草一类的活，后因处处受挟便辞职还乡，回伊顺招后仍以爻卦算命为生，日子倒也快活。近闻大哥又高竖义旗，便又重新回大营投军。众人共叙离别之情，禁不住又是泪水滚滚。海青不待子奇歇息，便委其立即亲笔起草招军文书，又令部下带书信亲赴松花江南北市县各绺子大营，约其赴海青窝堡，共建抗日义军。松嫩两岸众子弟听说海青高竖招兵大旗打日本鬼子，便踊跃应募。数日后，几支出名的绺子“火龙”、“中央”、“青山”等纷纷带队投至海青麾下。

    一日，门军来报，郭尔罗斯后旗士绅白乐天求见。海青迎出门外，见白乐天不但一表人材，手下亦有四五十人的大排队，一个个手握钢枪，更显威武雄壮。白乐天对李海青道：“9.18事变后，日本鬼子已占领了吉林全省，原吉林将军署参谋长熙洽乘吉林督军张作相不在，已宣布全省‘易帜’。沿江市县全部落入敌手。据悉，日军正欲指挥松花江南岸的双城、扶余及郭尔罗斯前旗等地日伪军过江入侵黑龙江的郭尔罗斯后旗及肇州等地（1934年前，原肇州县驻地在骆驼脖子即现肇源县驻地）。故两旗县早晚必受其害。覆巢之下必无完卵。所以，只有卫国才能保家，故本人才倾尽家资，投至海青麾下共同抗日，消灭日伪，保黑龙江免落敌倭之手。”

    一席话说得海青心里热乎乎的，也使他更加坚定了抗日的信心和决心。

    海青队伍里，松花江南岸吉林省所辖部分市县来海青处投军的较多。据悉，由于松花江南岸日本人占领区对农民重利盘剥，强行向农民实施“粮谷出荷”，无粮可交者便被带至村公所强令农民相互间打“协和”嘴巴（两农民对站互打嘴巴子），有抗粮不交者不是被棍棒打死，就是被枪杀。日本人有一口头禅，“中国人口大大的，死一个两个的没关系。”于是敌占区一些破产及不愿当亡国奴的农民及小市民便都纷纷来投奔海青，有钱的还解囊相助。昔日的小山寨一下便集结了五千多人。

    一天早晨，海青起床后，刚刚洗漱完毕进入中军大帐，便见海豹、安子奇早已坐在大帐等候自己。海青遂问二位来此有何要事？海豹道：“大哥，今有一急事相告，近日我与子奇反复思之，想我们自拉队伍，竖义旗以来，山寨最兴旺之时，就是我等被吴大帅招安之前那段时光，但那时我等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五百多人的马队，那时的义军虽战斗力极强，但若与现在五千多人的队伍相比，只能算是凤毛麟角。现有一事常让我俩担心，那就是我们现这只队伍人数虽众，却大多来自胡匪，军纪十分散漫，人员也不整。所以即使是部队现能有一些战斗力，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的混乱组合。如与强大的日军对峙，我方显然都是一些编制不整的乌合之众。故我现在急需严肃军纪，整编队伍，强化练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提高部队战斗力。”

    子奇也道：“我军现最大的问题是编制混乱不清，官不知兵，兵不识官，再加军纪不严，人员行为放荡，无拘无束，有的甚至胡作非为。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整章建制，严肃军纪，立即开始大练兵。海青听了二位兄弟之言，沉吟半晌，才慢慢说道：“此事我早已思忖良久，只是意见还未成熟，故还未与诸兄弟们商量”。接着，海青便将自己的想法及部队未来的打算向两位义弟细细说了一遍。接着，三人又进行了一整天的密议，对大哥的意见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和补充。然后又将山寨的众弟兄请至中军大帐，决定对现有的五千人马按战事需要，整编为三个团，由海豹、海龙，白乐天三人任团长，海青自任总指挥，坐镇中军。安子奇为军师。由海豹、海龙、白乐天和矬子段宝童分别组织昼夜演练排兵布阵和攻防战术。由于这些松嫩草原上的子弟多来源于山东、河南和河北一带，大都会些拳脚棍棒，更兼爱国情深，杀敌心切，一经训练，更显得出得天独厚的优良素质。校场操演之时，只见列队布阵井然有序，进攻退却章法分明，果然是士气高昂，龙腾虎跃，先声夺人，引得场外围观的民众掌声如雷，欢呼不断。虽只有四、五十天时间，部队却很快掌握了穿插、迂回、分割、围歼等要领和基本常识。又由安子奇组织编制军法、军纪，在部队内部进行了反复宣传教育，晓谕全体官兵，保证使部队不论何时何地，都能真正做到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海青则一边与原大寨“五义”不断设宴款待各路豪杰，一边又不断派人去省城向马主席报告招兵进展情况……

    一日，李海青正与“五义”商议继续扩大招兵买马一事，忽见一门军带着一个送书的差弁来到中军大帐，差弁递上马主席手书，书曰：

    “日本人欲夺取省城，省城兵力不足，见书速率所部参加嫩江大桥保卫战，余言待叙。”

    马占山

    情况十分紧急，不容多议，海青当即决定由自己率原部下五百多人先行，白乐天压后，中军由海豹及安子奇统领，星夜兼程，进军齐齐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