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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妙计失灵

作者：文字怡人更新：2018-10-12 18:48 字数：2957

    文淑祺返回时，蔡讷送行，二人继续交谈。

    “老蔡，还真要感谢你给我提供的素材，《一名飞虎队员的中国情结》《空中利剑》等几篇报道，我发现有好几家报纸都转载了。说明有了你的帮助，我也找到了新闻报道的决窍。”

    蔡讷由衷地祝贺她取得成功。

    文淑祺得寸进尺道：“你每次出战回来，要是有好消息，都要向我提供，可以吗？”

    “这有何难？——不过，你也得帮我。”

    蔡讷说，因为在中国上学，他看过一本名叫《边城》的小说，对湘西产生了浓厚兴趣，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身临其境。

    而今，终于来到这个梦寐以求、充满神奇魅力的地方。

    文淑祺惊奇地问：“你喜欢《边城》？”

    见他首肯，主动介绍说，作者从小投军，到芷江境内剿匪后投靠其舅舅，在警察所当差并熟读了不少古今中外名著。与社会接触多了，结识了一位女子并相恋。后来，因土匪攻城，恋人下落不明才在失意中出走。

    芷江生活这几年，丰富了他的人生阅历，也奠定了他坚实的创作基础，并撰写出一批涉及芷江的脍炙人口作品……

    蔡讷想不到，崇拜的偶像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人生经历，他希望自己也在此邂逅一场轰轰烈烈的**。

    心有所想，便不自觉地瞄了文淑祺一眼。虽然心里有个小九九，但他不敢表露，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靠谱的。

    他想借助收集民俗风情资料之机，好好接触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女子。然而，这层意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这里的风情迷人，以后回国整理成书。

    文淑祺惊喜异常：“好啊，我十二分赞成。能够把中华文化发扬光大，你功不可没。我百分之二百支持，还会把我晓得的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你。只是……你搞得过来吗？我们这儿吃的、穿的、用的、明的、暗的、唱的、说的……应有尽有，就凭你……”

    “你不相信是吧？”

    “你以为自己神通广大，是不是？”

    “哪会呢？只是你说到吃的、穿的、用的、唱的、说的，我相信，还有明的、暗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明的，就是能够看见的；暗的，就是看不见的。”

    蔡讷被弄得云里雾里，求饶：“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好啊，这明的嘛，象吃的食物，就有甜酒、糍粑、社饭、凉粉等，穿的有衣服，身上的拳脚功夫，用的有用具、药物，如用来让夫妻和好的粘粘药……这些都是可以看到的。而象赶尸、放阴箭、泼鬼（送鬼）、放蛊、打替尸、录（捉）魂、封禁、接七姑娘、七月半车（发音为chā）桃源洞、起吓、立筷子查野人……这些，就是暗的，你想看也难以看到。”

    蔡讷被弄得快要崩溃了，文淑祺仍不放过他，说：“你以为我们这里就象一杯白开水一样毫不起眼？一眼就能够看透、读懂？——你错了！为么咯外人把我们这些地方称作‘神秘的湘西’？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外人无法知晓和破解的谜，人们才这样无可奈何地感叹！你估计自己能够到芷江来多久？我讲的这些，你又有多少精力去收集？就是你有时间，能够收集多少，也还要看你的缘分和造化。”

    “哎呀，太复杂了，搞得我要泄气了。”听她这么一讲，与他原先的想法大相径庭，觉得这不是件一般挠头的事，而是非常复杂，比他操纵飞机不知还要难多少倍呢。

    蔡讷说，要不搞简单一些的。比如，有一次，他从大街边路过，发现有姑娘出嫁，人们陪着唱歌，觉得很有意思。

    文淑祺告诉他，那是哭嫁。

    蔡讷觉得很神秘，问有无机会让他前去见识一下？

    文淑祺摇头，说人生地不熟的，谁愿接纳你去人家大姑娘闺房听嫁歌？再说，现在世道不太平，不时有日机前来轰炸，人们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城里操办喜事，哪还敢热热闹闹？只怕万一碰到意外，发生灾难怎么办？

    前些年，机场东边有家农民为儿子办婚事。晚上，为了热闹，仍旧灯火通明。敌机临空穿过，是既扫射，又丢下炸弹，当场死伤十几人，喜事瞬间变成了悲剧。

    此后，政府实行灯火管制，无论农村、城镇，晚上都不许点灯。因害怕发生意外和受外来文化冲击，就是世居此地的人家办喜事，也已相当简朴，也失去了乡下那种原始古朴的韵味。

    突然，文淑祺想起了一件事，惊喜地道：“你不是要收集资料吗？有个机会，不知会不会让你动心。”

    蔡讷问，难道还有什么好消息深藏不露？

    她闷笑。

    蔡讷迫不及待追问。

    原来，文淑祺收到家信，一个好姐妹下月出嫁，要她一定回去陪嫁。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如果能去的话，肯定会让他大饱耳福、脑洞大开，肯定会收集到原汁原味的资料。

    她嘴巴中接连冒出两个“重量级”的词语，来赞美其家乡习俗，蔡讷喜不自禁。

    “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得定个协议——刚才我已讲了，你得给我提供素材，我才能帮你收集资料……”

    这个提议非同寻常，也与自己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是殊途同归，蔡讷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赞同：“行！”并伸出手指。

    二人拉勾，并约定了去文淑祺家乡的时间。

    这不仅是文淑祺投桃报李，对他提供素材的回报，其实，她心里还有个小九九，就是有他陪伴，就增加了安全系数。

    突然，蔡讷要她闭上眼睛。

    她问何事？

    自结识一来，蔡讷对这个充满血性、机灵、可爱、清秀的湘西女子产生了深厚兴趣。

    为了支持她的事业，也为了增加自己如意算盘的胜算，便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蔡讷想到了一个试探性的办法，提出要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文淑祺一听，担心他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便微闭上眼睛，隔着一条细小的缝隙观察着。见他身子不挪动，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便放下心来。

    突然，一个物件轻轻落到了手中，才提醒她睁开眼睛。

    文淑祺一看，大惊失色，是相机！

    这劳什子在芷江可是稀罕之物，城里也仅开了一家照相馆，一般人家是不敢涉足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作为礼物送到自己手上是什么意思？——肯定是心怀叵测！

    她犹如面对一块烧红的烙铁、生怕自己被烫伤一样，趁他尚未放手之机，飞快地缩回了手。

    蔡讷无法洞察其内心，惊异地看着她。

    明白无误地表明，她拒绝了，则说明与自己的想法相左。怕引起误会，他急忙解释，说自己是希望她有了这东西以后，写作便能够如虎添翼。

    她固执地说：“自己不想当老虎，更怕长翅膀。如果从空中掉下来，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被这怪论逗笑了，说这又不是给她买的，是自己用过的，暂时借给她。要是她在采访的时候，拍几张照片，写了文章再配上照片，就是锦上添花。如他自己，就是一边收集资料一边拍照……还说如果哪天她用厌了，再退还就是。

    礼物贵重！对于一个靠表哥、娘娘支助的穷学生来说，万一这东西丢了、坏了怎么办？

    蔡讷已看穿了她的心思，轻描淡写地表示，尽管用，一切均不用担心，坏了、丢了，都算他的。

    她坚辞不受，讥诮道：“我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蔡讷也学着他的口吻，说：“你是黄鼠狼，我是鸡？”

    “呸，你还是鸡？亏你讲得出口？真是暴露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蔡讷没辙了，傻笑着愣愣地望着她。

    他这样做，自有他的盘算，其中便包藏着一石三鸟之计：其一是方便文淑祺采访，也是其真实意图；其二是万一自己要用，也方便找她，给两人来往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其三是自己不时出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最环结果是自己被上帝请去“喝茶”了，这东西就权当留给她作纪念。

    谁想到她不肯接受，竟然还这样固执呢？

    蔡讷觉得，象她这样不为物欲所动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可是，他又怎能理解一个从小在苦难环境中成长、受家乡良好传统教育灌输、桀骜不驯的女孩子之心思呢？

    文淑祺不想受人所制、为恩惠所累：“我看，今天就此为止。再见！”她微笑着道别。

    蔡讷本想继续陪着这可人儿走，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哪怕地老天荒……

    料不到，她却下了逐客令，是刚才的意图才明显了吗？

    蔡讷莫名所以，悻悻地望着她离去，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