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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闯江湖

作者：千百度更新：2017-01-03 09:41 字数：2321

    毕业分配之前学校有个意向的调查，你愿意去哪里工作之类，基本的原则是哪里来哪里去。

    白云填的广州，广东那几个同学都这样，合乎情理。

    之前白云爸爸写信来问她去不去他们单位，因为她是公司第二代的第一个大学生，去读书之前大家都知道的，录取通知的电话就是打到公司去的。

    毕业前公司老总还记挂着，说优先考虑的，白云当时一口回绝了。

    她想她的专业跟外贸没有半丁点关系，她还是钟情广州这个地方，一个地方住久了就想换一个地方。

    何况，哪里有清风。

    学校介绍信是写着去广州医药局报到的，知道还要往下分配。

    下面有药厂也有研究所，白云觉得按专业她应该分配到研究所。

    到了才知道她真是太天真了，不要说研究所，就是市区好一点的药厂，人家都是拿着批条去的，根本不管你念什么专业。

    她两手空空的去，问，我会分到哪个单位呢？

    接待毕业生的是一个女的，态度很好，她说你就去生化制药厂吧。

    白云说在厂哪里，她说芳村。

    芳村这个地方白云是知道的，在广州很郊外的地方，从中山坐车到广州经过的，比中山还要乡下的地方。

    白云心想我还不如回中山呢，何况外贸单位当时正吃香得很。

    所以她就没有把介绍信拿出来，她得考虑一下。

    就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一个男生跟了上来，

    他自己介绍是中大化学系的，叫秋原，刚报到完毕，单位是在市区的一个药厂

    很淡定的样子。

    然后他问白云什么情况。

    白云说成都回来，不想去芳村，他说好，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他的办法是他们扮作男女朋友的关系，然后自己去联系单位。

    白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其他办法，难得有个人主动来说帮她，除了说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云后来想，为什么信任他呢，因为他也是应届的毕业生，刚才看见他报到的，所以她想以后无论她去那个单位，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人，总会碰头的，感觉就是自己人了。

    那时候，人们也单纯，没有防范意识的，也没有什么骗人的个案。

    白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相中自己，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到处奔走。

    他带白云去见他的同学，他的师兄，说女朋友等待分配，希望留在广州。

    他那些同学就笑，说秋原怎么突然就有女朋友了，在学校没听你说啊。

    白云笑笑，也不解释。

    后来去了他一个世叔伯的家，说是什么局长的，他们还买了几个菠萝上去。

    局长就问“阿秋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没听你爸爸说啊”。

    又留他们吃了一顿饭，阿秋见到长辈很拘谨，说才开始，希望这个叔伯可以帮忙。

    局长说了尽量帮忙，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结果的。

    所以他们自己也到药厂去自荐，开始拿着电话簿打过去询问，打到人事科。

    人家根本不理他们，说依照程序由医药局分配下来好了。

    秋原说这样不行的，我们不如直接去厂里，找可以拍板的厂长说话。

    白云当时住在医药局的招待所，在沙面，最近的是一个中药厂，走路便到。

    进去的时候有人事科的人来问话，秋原很老练的说跟潘厂长约好的。

    这个姓潘的厂长是他们在电话本里查好的。

    也是他们运气，在办公室门口听见厂长跟质检科的人说蛇胆收购的事，这个三蛇胆算是贵价的原料，但是收购的时候没有有效的方法鉴定，送料的人经常以次充好，正头痛呢。

    他们进去，秋原就说我女朋友四川大学念生化的，她用生化手段有办法鉴定出来。

    那个潘厂长，后来知道是医药系统的一个人物，说话很有点分量。

    他当下就摇了一个电话到医药局，说什么局长吗，这个什么同学我们很需要，请你们支持，帮她办妥手续。

    真是神了，他们奔波几天没有结果的事，这个潘厂长一分钟就搞定了。

    白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一的问题是说厂里暂时没有宿舍给她，要半年之后才有一套房子腾出来。

    厂长说要是这半年之内你自己可以解决住宿，现在就可以去报到了。

    白云脑子里飞快的算了一下，医药局的招待所五块钱一天，上班走路不要交通费，半年不吃不喝的话大概也够住宿费的。

    所以她立即说可以的，她说我下周一就可以上班。

    出来之后，秋原就说你别担心，招待所那个房间别退了，就住上半年，费用他会分摊的。

    白云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我的事情你分摊什么呢，我们是假装的男女朋友，你以为是真的啊。

    但她说出来的是：再说吧，我明天回家一趟跟父母商量一下。

    那天是星期六，她只有一天的时间决定，星期一要不去中药厂上班，要不回中山。

    打定主意她轻松了不少，多日的奔波总算尘埃落定，所以她跟秋原去吃饭庆祝。

    吃完饭夜色已深，他们在沙面散步，沙面以前是租界，还保留着很多欧式的建筑。

    一周来白云也是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这个小小的充满异国风情的岛，在橘黄色的路灯下这个岛是如此的安静祥和。

    他们一直走到江边，左边是人民桥，右边是白天鹅宾馆，灯光打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秋原说他家在番禺，住着很大的别墅，那别墅有名字的，叫“憩园”。

    这么说来他算是“富二代”了。

    白云也说了她的学校，她的家乡，她的经历，他很惊讶于白云去过那么多地方。

    这个富二代大学四年连广东的门都没出过呢。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也许都是月亮惹的祸，他突然抱着白云说，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白云的反应是一掌把他推开，很正色的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是扮的女朋友，怎么成真的了，她说你走吧，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白云气冲冲的走回招待所，他一直在后面跟着，要解释什么白云根本就不听。

    到了房间白云使劲把门关上，任凭他在外面一直敲门她都不理。

    过了一阵没有声音，白云以为他走了。

    她还在生气：乘人之危是不是？以为我成都回来的傻妞是不是？以为我没地方住，以为我走投无路的是不是….？

    突然看见门缝下面塞进来一个卡片，原来他刚才是去买卡片的，那是一个道歉卡，字还蛮漂亮的，比人帅气多了。

    然后他说：“我走了……”

    白云没有吱声。

    第二天白云起了个大早，把房间退了，她是怕秋原还会过来。

    她赶紧回中山去，那一刻她已经决定了，回去跟父母说住宿这个难题，如果不能解决，就留在中山，再不去广州了。

    不是还有一个单位等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