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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沙包躺枪
作者:彊疆      更新:2016-09-26 11:03      字数:3905
    第16章:沙包躺枪

    我们初一的班主任是沙包。

    报名前,就听说中学有个沙包老师是艳冰老爸的高中同学。我还听说过,艳冰老爸从小学到中学,一直以为自己是区委书记的儿子,是“双烈士”的后代,“自来红”思想特别严重,在校根本就不学习,整天不是找哥们玩,就是拉女生到树林里谈恋爱,学习成绩极差;而沙包因为自己的父亲沙运飞是Q县南乡大地主、“国大代表”沙瑞熙的管家,解放后,沙瑞熙一家去了台湾,而未去台湾的沙运飞却被打成了反革命,就地接受劳动改造,所以沙包从上小学起,就背着沉重的“黑五类子女”的思想包袱,因此在校为人极其低调,整天就知念书,很少与同学交往。而从不做作业的艳冰老爸,每逢老师布置作业,他都统统把作业交给沙包代做,好处就是不时塞给沙包一些糖果,或是一两块钱的零花钱。时间久了,艳冰老爸也就成了沙包中学时期的唯一好友。后来沙包考上了师专,当了中学教师,我们进初一那年,沙包正好是这个年级的班主任,艳冰老爸就主动找到沙包,把我和艳冰安排到他班上!

    如果艳冰进中学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不当班长,或许也不会引起沙包与她的过多接触。而正是这种过多的接触,让我嫉妒了,让我使坏了!

    在我们还没进中学前,艳冰就告诉我,说我们进中学一定要继续当班长。她当正的,我当副的;或者是她当副的,我当正的。尽管我那时只有十三岁,但不知为什么,艳冰此话一出,我立马就联想到清风庄老辈们说的艳冰外高祖母为上一张金黄餐桌吃饭,竟不惜与二少爷在那油菜花开的田间做那丑事的事;就立马想到艳冰外高祖母和曾祖母为着两只橙色的当时还不知是何物的东西而不顾月黑风高枪弹横飞奔跑着扑进大罗二罗怀抱的往事!那时,我当然不能以这些来劝说艳冰,只说:“艳冰,中学可不比小学,中学只要把学习搞好,比干什么都好。还当什么班长呢?”艳冰不仅不同意,还给我下了一道旨令,非要我和她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正副班长的位子拿到手!

    说实话,从进中学第一天起,我就对沙包这个班主任没有好印象,就觉得他不仅是人长得矮大三粗,整天穿一条粗壮的黑大裤,说话一副公鸭嗓子,走路就像一只粗壮的大木桶在摇晃,模样十分粗鲁,丝毫没有一个当老师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只要见到女生,就笑得眯成一条缝!第六感官告诉我,艳冰自小就好动,尤其是上课,不是屁股扭动,就是用手挠这挠那……要是当了班长,岂不是要与这个班主任经常接触,这接触时间长了,会不会……

    那时,我当然不能把这些告诉艳冰。报名那些天,班主任给学生登记,她帮着组织那些新来报道的学生排队,维持秩序;新生登记后,她又主动带着新生或是新生家长去财务处交费、领课本;学生第一次排队安排座位时,她主动站出来,将大个子拉到队伍左边,将小个子推到队伍的尾部,最后指着队伍问班主任:“老师,行不?”待沙包点头后,她又高兴地笑着翘起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说:“这样坐起来,班级一定很整齐。”

    因为有指令在身,因此,只要见艳冰怎么行动,我也只得跟着配合。你想,一个刚刚进入新学校的学生,能这样主动工作,而且在工作中又充分表现出我和艳冰那超强的组织力和号召力,班主任能不让我俩当小助手吗?

    当然,我们班上还有一个小官迷,那就是我后来的妻子聂妍!她刚进中学也想当班长,见艳冰怎么做,她也跟着怎么做,有时艳冰不做,她还主动找着事情做!后来,班主任果真就把我仨推荐为一正两副三个班长,艳冰是正班长,我和聂妍为副班长。

    “如愿以偿了,这下高兴吧?”我对这个选得实在不够磊落的班长非常卑鄙,散学路上,我挖苦艳冰。

    “我乐意,我快活!没出息,你去死吧!”说着,艳冰就快活得将身后那双肩书包左右悠荡起来,带动着她那细嫩的腰杆也反复地扭着“S”状,背后那束扎成马尾状的长发更是左右悠荡!

    看着她那摇头晃脑的高兴劲,看着她那扭动的细腰肢,我自然又想到清风庄老辈们所说的她们冷家那些女孩的风流艳.事……我没法高兴,只是一种无名的担忧拖累着我的脚步愈走愈沉重……

    很快,我的预感出现了!

    沙包不仅是我们班主任,还教我们语文课,进初一时,艳冰那种上课总爱用手在身上抓抓挠挠的动作还不算明显,但到了初二,她上课时的“好动症”就越发明显了。如果沙包是个稍微正派一点的班主任或是老师,每看到艳冰在课堂上做出那些动作时,只要稍微作个提醒,或者以她不守纪律而罚她站起来也行。但沙包不这样做。每逢见到艳冰的“好动症”犯了,他就忘了讲课,就两眼放邪光:先是两张眼皮像蝴蝶扑翅样向艳冰这边扑闪几下,接着就两眼发直,像一张黑色的罪恶之网将艳冰整个身体给完完全全笼罩住,再用那**的眼光去电击艳冰那些不安分之处……久而久之,沙包这只披着“为人师表”羊皮的狼,再在课堂上见到艳冰那些“好动症”,他已不再是远远站在讲台上向艳冰这边扑闪眼皮,也不只是远远地傻看,而是变换了一种方法,就布置学生放声朗读课文,并提高着那副公鸭嗓子说这是“书读百遍,其意自见”,还美其名曰这叫“旧曲新唱”,是教育革新。每当学生都信了他这套胡说八道的理论,就一起咿咿呀呀大声朗读起课文,他自己就可以手卷教本,走下讲台,摇晃着他那矮壮浑圆的身体,沿着教室的过道来回巡视,偶或见有学生心不在焉,他就用那卷着的教本敲着桌面,亮着公鸭嗓子告诫说:“放声读!专心读!书读百遍,其意自见。”说着说着,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艳冰的桌边,就不再走动,就以他那既肥又大的屁股靠在艳冰课桌的横面,看全班同学读书……

    我那时坐在艳冰的后排,见老师站在前面,自然不敢心有旁鹜,只得手捧课本,故意提高嗓门大声朗读。读着读着,就走神了,愣住了:班主任沙包已不再是背对艳冰看全班同学读书,而是早已转过身,弓起腰,将左臂弯曲着支撑在艳冰的桌面上,他不仅把自己那条裸露在外长满着浓密黑汗毛的胳膊紧挨在艳冰那白皙细嫩的胳膊边,连那个南瓜般的扁脑袋也快接近艳冰脸颊了!他一边用手在艳冰的课本上指指点点,一边嘁嘁地说着什么——因为他的声音过小,更因为全教室读书声过大,实在没法听清!但我还是清楚看见,沙包每向艳冰靠近一点,艳冰就将身体向旁边避让一次,几次下来,已将她的同桌聂妍的大半个身子挤到了课桌外的过道!

    如果沙包仅仅是偶然几次,我和聂妍两个做学生的再无知,也决不至于做出那种有悖于“尊师”的缺德事。

    自从沙包有了那次发现新大陆后,接着他的“教学观”也彻底改革了,每逢上新课,他就不再与学生共同“探讨”了,就让全班学生去“书读百遍,其意自见”,他就腾出更多时间去为艳冰当堂“辅导”,或是同艳冰这个班长商量班级工作!

    尽管我和聂妍那时还不完全懂得什么是男女间的恋爱,更不知道男女间还有“吃醋”一说。但经常见沙包这样去接近艳冰,而且每次那种令人恶心的接触就发生在我和聂妍的眼前,我俩的心中那种说不清的滋味就如煮沸的开水,那一阵阵翻涌的热泡撞击得我俩心尖疼痛,不得不气得咬牙切齿!

    “算我求你了,下次上课不要老是挪动身体,好吗?还有,把你那受罪的班长也辞掉!”散学回家的路上,我一再做着艳冰的工作。

    “活动身体有什么不好?瞎操心!当班长有什么不好?你看,凡是班上同学找我办的事,我哪件不是办得有条有理!”艳冰边说边走,将背后的双肩书包扭得左摆右晃。

    “那你上课也不该老是和那个公鸭嗓子在一起叽叽咕咕。什么辅导,什么谈班级工作,纯是扯他妈的蛋!”我追上几步,拉住她的书包说。

    “他是老师,要给我辅导,有什么不好?我是班长,他同我谈班级工作,那不是正常事?”艳冰挣脱我,继续快活地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那些日子,我虽然为小小年纪的艳冰,做事不够检点而气恼,但想到姓冷的这个家族都是这样一窝人,我有什么办法呢?就在这不久,聂妍告诉我一件事,说那天她见班主任把艳冰喊进宿舍谈工作,谈着谈着,沙包就以帮艳冰抻衣服为名,把手伸到艳冰的胸前……

    当时我和聂妍确实感到事情的严重!

    就在同一天,艳冰也把那事告诉我了,最后并非常紧张地恳求我:“宁啸,快帮我拿个主意吧,我害怕死了!”

    嫉妒最能让人产生奇思妙想,我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对付沙包的绝妙办法。我要让那个公鸭嗓子在众多学生面前躺枪,要让沙包这个班主任在众多学生面前现丑,现出狐狸的尾巴!尽管他是我的老师,但决不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老师!

    又是一节语文课,沙包仍然在推行他的“新课改”,见全班同学都在“书读百遍,其意自见”,他又装模作样,手卷教本,迈着方步,从一二组之间的过道巡视到一二组后排,再折转身从三四组过道后排开始向前巡视……眼看他就到我身后了,这时,我猛地一个踢蹬,将前面艳冰的坐凳蹬倒,艳冰趁机“啊哟”一声就地摔倒,同桌的聂妍更是惊叫不已,引得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这时,沙包果真是英雄救美,从教室后一个迅跑,要扑过来救艳冰……也就在这时,聂妍眼快手疾,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把铁绿豆撒在过道上!我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等沙包从我侧面奔向艳冰的那个瞬间,我铁腿一伸,不偏不倚,正好横挡在沙包那快步疾走的腿杆上!不等他“啊哟”全部喊出,就像个笨熊样重重摔倒在我的桌旁……

    全班的读书声嘎然而止,同学们都一起把惊讶的目光投到艳冰这边来!

    我和艳冰、聂妍三人几乎是同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公鸭嗓子发现他这次躺枪,是我们蓄谋已久的报复怎么办?”当天散学的路上,艳冰问我。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们蓄谋已久的?”说着,我把书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兴奋异常。

    “他会追查那绿豆是谁撒的!”

    “查出来又能怎样?”

    “他是班主任,会报复我们!”

    “怎么报复?”

    “开除!”

    “他敢!”说着,我又狡狎地回头看了看艳冰,说:“对他这样的老师,还说不准是谁开除谁哩!”

    很快,艳冰担忧的警报解除了,因为那次真给我说对了,就在初二的第二学期,镇政府招考,沙包考到政府当官去了!

    当时我和艳冰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